98、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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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吃完饭回去的时候宿舍已经陆陆续续差不多到齐了，四人间，单独的卫浴，还算是挺舒心的。
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穆阳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个记名废，各自认识完之后就记住了脸。
算了，以后肯定能记住的。
和穆阳对头的是个挺斯文的男生，长的秀气白净，话不算多，属于不外向也不内向的人，人不大好相处，因为有洁癖。
其实这人爱干净打眼一看大概能看出来，桌上整洁，床铺干净，自己的东西都和别人尽量分别归置，但室友有一次把臭鞋和袜子放在了他的桌边，那个味道一言难尽，俩人就起了点摩擦。
其他人跟他相处的时候都比较拘着，穆阳还好，毕竟比他更洁癖的人也不是没处过，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甚至因为这个习惯觉得这个室友有些亲切。
大概是有什么自虐倾向。
军训之后穆阳一直保持着夜跑的习惯，跑完之后正好错过洗澡高峰期，不用等也不用挤。
跑了几天后，这个好处就终结了，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给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有一瞬的卡顿，“黄—”
“清轩。”洁癖斯文对头床铺男接下了他卡顿的话，笑了笑，“这都开学多久了，还没记住。”
“我记名字不太行。”穆阳边跑边说，“你怎么也这个点出来跑了？”
“不想待宿舍，他们打游戏吵吵的头疼。”黄清轩看了他一眼，“你不打游戏啊，没见你打过。”
“以前也打，现在不怎么玩了。”
“为什么不玩了？”
“提不起兴趣。”
黄清轩跑了两圈穆阳就渐渐和他拉开了距离，但从他身边跑过时他都会打个招呼或挥挥手。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穆阳去拿了衣服和水，站着一口气喝了半瓶。黄清轩也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能施舍我口水么？”
穆阳把瓶子丢给他，“你不是洁癖么？”
黄清轩仰头灌了两口，没有挨着瓶口，咽了水之后才说：“我不是洁癖，我只是比你们干净些，更准确来说比那俩人，他们实在太邋遢了，你就还好，正常人。”
之后每逢夜跑，十次走七次能和黄清轩碰上，俩人也渐渐熟起来，又在一个班，上课下课时间都一样，说是形影不离都不为过。
浴室不再是等待穆阳一个人了，但好在黄清轩比较体贴，每次都等他洗完了才去。
进了十一月份，天儿慢慢就凉了，周五上完课穆阳打算回去拿点厚衣服。上完课收拾课本的时候发现书里夹了个东西，粉色buling闪的贺卡。
“哇，这年头还有人送贺卡？少见呐。”黄清轩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桃花运来了，看来咱们终于要打破单身寝室的魔咒了。”
说来奇怪，他们这层基本上每个寝室都有脱单的，就他们寝室跟少林寺似的，一心修炼，四个大光棍。
穆阳随手捻开贺卡看了眼，是个手机号。
“就这么？这也太简单了，让你给她打电话的意思？”黄清轩抽过贺卡翻来覆去看了遍。
“我待会回家，不跟你去吃饭了啊。”穆阳合上书往教室外走。
“哦。”黄清轩跟在他后面走着，“嗳，贺卡。”
“送你了。”
知道他要回家，奶奶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而且看菜量不像为他一人儿准备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菜？”穆阳捏了块辣椒炒肉的肉片儿吃了，满意地嗯了声，“好吃。”
“洗手了没就吃。”奶奶拿了一把筷子，“什么日子也不是，就是人多，你小姑一家，你妈，今儿都来。”
“我爸一家呢？”穆阳洗了手帮奶奶把碗筷摆上。
“他们不来，你爸和你妈在一张桌上还是别扭，他们别扭别人更别扭，所以干脆啊就分开得了，反正他们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了，随他们去，就是……”
“我不是那个就是啊。”穆阳知道奶奶又要说什么，“我也快到了能成家的年纪了，成熟着呢。”
“谁到了成家年纪了？”小姑从外面嘻嘻哈哈走进来，“呦，这不是我们大学生回来了么，快快快，我这几天老是颈椎疼，你给我看看。”
“颈椎疼找我姑父啊，我管看不管捏。”穆阳伸出手，拇指和中指搓了搓，“不过要捏也行，咱这边的推拿店推一次多少钱来着？”
“80。”张磊说。
“咱一家人就给个亲情价吧，算你60。”穆阳笑着说。
“有技术就是不一样了啊，”小姑在他手上拍了一巴掌，“记账上。”
“每次都记账，光记不给，有啥意思。”张磊很嫌弃地啧了声。
小姑嘿了声，“你哪边的？”
“我哥这边的。”张磊说完就闪开了，躲开了他妈的霹雳掌。
一帮人都到了之后整个屋子都充斥着人影和说话声，除了过年穆阳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这么坐着吃饭了，虽然吵吵但很踏实。
中途他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立马顿住了脚步。听到小孩咿咿呀呀和女人的声音后他才叹了口气急急忙忙去厕所了。
奶娃子哭起来也是很头疼的，丽萨把孩子抱进屋之后就塞到了打电话的男人怀里，“你哄哄他，太吵了，我脑袋都要炸了。”
“让他叔看着，”男人指了指楼上小声说：“我打个电话亲爱的。”
丽萨很生气，扭头就进了浴室去洗澡去，男人很无奈，朝二楼喊，“小衡，你收拾好没有？”
二楼卧室门开了，季衡探下头看了一眼，“来了。”
奶娃子还不到小岁，白白小小的一团，季衡抱着生怕把他给闪着。
小家伙在屋里待不住，非要出去院子里，季衡只好抱着他站在廊下溜达。
隔壁传来阵阵笑声，偶尔有短促的喊声，听着很热闹。
季衡在众多音色里似乎听到了熟悉的那一个，心头微微发颤，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一弯白月亮，捏着小家伙的面团脸，“你可别哭啊，隔壁有个小叔叔，脾气可爆了，吵着他了当心他翻墙过来凑你。”
吃完饭家里的女主人们都窝在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聊天，男人们都瘫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认真看的就小姑父一人儿，张磊在玩游戏，穆阳则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里和顾辉的通讯记录停留在一个月前，他说季衡恢复的很好，做了几次基因修正，和以前比强很多，他们那最近正是感冒多发季，季衡也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个好消息，穆阳听到时发自内心的高兴，可高兴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落寞。
他想起自己曾说他要和季衡耗着，看谁能耗的过谁，他绝不会放手。
他死都不会放手，他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告诉自己。可是，就像季衡说的，把所有交给时间，而时间最终把他们带到了不同的位置。
高考后他和季衡联系过一次，他告诉他自己考上了大学，季衡夸了他一番，两人之间除了简单的寒暄竟然再找不到别的话题，一种熟悉中夹杂着陌生感的疏离充斥在两人之间，像多年偶尔碰到的老同学。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这样面对，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也终究陌生了。
他从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向结束，茫然而潦草，甚至没人说分手。
周六穆阳去了市场边的奶茶店，这个店已经换了老板，店员也换了好几个了，这次的店员还没见过穆阳。
“麻烦帮我查下余额。”穆阳报了名字，店员查了之后恍然哦了声，“您就是在我们店充了两年多会员的帅哥吧，我们现在店里有活动，老板定了一个会员日，一年以上的会员在会员日当天免单哦。”
小女孩特别热情，穆阳对即将要说的话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话拐了个弯问：“会员日几号？”
“每年的十一月一号。”
“那已经过了。”穆阳松了口气，看了下日期，11月3号，“麻烦——”
“没关系，您的会员比较久，晚一点也没关系，今天可以给您免单。”小姑娘说。
穆阳叹了口气，“那……来杯芒果冰吧。”
“好嘞。”小姑娘很热情的忙活起来。
本来穆阳是想看看余额多少，多买几杯花完就把卡消掉的，也可以不消，不再充钱就是了，但就像一个仪式，销卡就代表着切掉联系。
可惜不凑巧，碰上了见鬼的会员日，怎么花都花不完，真要过分点的太多估计会被认为是来找茬的。
一杯芒果冰下肚，整个人里里外外都透着凉气儿，溜达着回去的路上盘算着明天临走时多买几杯给宿舍的人带回去。
在巷子里和季衡不期而遇是他没想到的，抬头看到季衡在门口站着时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奶茶店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站着没动，试图分辨真假。
季衡也没动，所以他分辨不出来。
穆阳揣裤兜里的手朝腿上掐自己了一把，没感觉到疼，又下死劲掐了一下，超级疼。
差点没疼出眼泪。
季衡往这里走了几步，冲他笑了下，和记忆力的样子有些不一样了，高了些，瘦了些，但清清冷冷的气质没有变，依旧一点笑意就轻松化开了那些冷，“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穆阳问。
季衡嘴角的笑一点点收了，“昨天。”
昨天。穆阳哦了声，轻轻点了点头，“你身体好了？”
“嗯，好了，正常生活没问题，多亏你，”季衡看着他，“谢谢。”
穆阳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来，“不客气，好了就好。”
接着便是沉默。
“顾—”
“我—”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季衡笑着看着他，“你先说。”
穆阳也没有客气，“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么？顾辉呢？没和你一起？”
“一起的，顾辉结婚了，你知道吧，带着孩子老婆回来的。”季衡指了指隔壁，“暂时在这里住。”
穆阳笑了下，“没人给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季衡沉默了会儿，低声说：“对不起。”
“不必说这三个字。”穆阳说。
季衡眉头轻拧，刚要再开口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穆阳一眼，说了稍等一下，摸出手机来接了。
“……在门口，这就回来了。”季衡挂了电话后解释，“是顾辉，刚回来比较紧张。”
穆阳点点头，“那你快回去吧，有空再聊。”
说完，他毅然决然潇洒地转身往家里走去，一直到坐在沙发上，他才长出了口气，搓了搓脸，清楚的意识到季衡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他以为再见面他会很生气，歇斯底里地质问他，没准还能打一架，但真见了面，看到他的样子，欣喜竟然大过了生气。
“你从外面进来有没有碰到原来隔壁那小孩？”奶奶一边摘着菜一边站厨房门口问他，“我刚去地里摘菜的时候看见他了，小孩说他刚出院，回来看看。”
“您问他了？”穆阳坐直了身体。
奶奶被他问的迷糊了，“问什么？”
穆阳有些着急，“就他说的回来看看，你问他回来待多久了么？”
“没有啊。”奶奶转身回了厨房，“我问他这个干嘛？他说回来看看，估计是待几天就走了吧。”
“您都没问您就知道，”穆阳小声抱怨着，也不知道是跟谁生气，莫名的腾上来一股火儿，“他一个外来户，祖坟都不在这有什么可看的。”
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奶奶没再说话，估计是没听见他后面说的什么。
穆阳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越坐越坐不住，起身在屋里院外溜达了两圈又出了门。
他在季衡家门口抬起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纠结了半天，听到里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又飞快的踮着脚跑到了自己家门口。
所以说刚才为什么走的那么干脆！傻逼了吧！
“阳阳—”
院里传来奶奶嘹亮的呼唤声，穆阳叹了口气回了家。
院子里的蔷薇已经死了，房东给换成了月季，季衡给月季浇了些水，拿着壶在对着上面开的黄色的花发愣。
“不去么？”顾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有含混不清的婴语。
季衡把壶放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生气呢。”
“生气是正常的，要我我也生气，不过，”顾辉叹了口气，“当时决定要走也是因为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你也是为了他好，何况他妈妈也希望你离远点别拖累他不是么。”
季衡捏了捏小宝宝的手指，“跟他妈妈关系不大，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个事儿。”
“那你看孩子。”顾辉把小宝宝塞给季衡，“封口费。”
“……”季衡抱过小孩，“孩子过我名下得了，以后管我叫爸爸。”
顾辉笑笑，“我没意见，你嫂子也没意见，领走吧。”
“你们真是…票定了么，什么时候走！”
“明天。”
晚上穆阳失眠了，睁眼儿熬到天蒙蒙亮才睡着，一觉睡到了中午头。
醒来后愣了会儿，跳下床就往院子里跑，顺着楼梯上去，隔壁院子静悄悄的，门窗都关着。
“奶奶—”穆阳边下楼边喊，“奶奶—”
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一溜小跑进来，“这儿呢，咋了咋了？”
“你见季衡了没？”穆阳着急地问。
奶奶被他带的也跟着着急，“见了，一早说是去机场了。”
机场……
穆阳感觉太阳穴的青筋都在跳，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身愤怒的小鸟把自己给炸了。在身上没摸到手机，他跑回了卧室，在被子里找到后愤怒地点开了经久不用的那个号码。
电话想了两声后接通了。
“你他妈是不是又走了！”穆阳嗓子都喊劈了，“来了又走，连个解释都没有你还回来干毛！你不是说陪我等下去么！老子还没说分手呢！”
一通喊话之后电话里一片静谧，穆阳有一瞬怀疑是不是打错人了，拿下手机看了眼确定没打错而且处在通话中，又把手机放回耳边，“说话！”
那边传来了叹气声，“耳朵差点被你震聋了。”
“别打岔！”
“……我没走。”季衡顿了顿，“是顾辉要回去，我来送他们。”
穆阳静默了一瞬。
“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了。”季衡补了句，“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
穆阳把电话挂了！
去他妈的十分钟！
为什么他不多睡十分钟。
奶奶在卧室门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穆阳注意到奶奶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心一慌蹭地站了起来，“奶奶—”
“怎么发那么大火？”奶奶走进来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安抚他那样，穆阳忽然有些鼻子发酸。
“刚听见你说分手什么的？你谈恋爱了？”奶奶问。
穆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了点头。
奶奶哦了声，说了个“那”，那之后什么没继续说下去。
娘孙俩陷入了沉默。
穆阳觉得奶奶大概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只是没彻底明白，也不敢问。
又过了会儿，他鼓起勇气看着奶奶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担忧，他顿了顿，说：“奶奶，我刚才，是在跟季衡打电话。”
“那你…跟他？”奶奶没问的很明白，穆阳犹豫着点了点头。
奶奶叹了口气，半晌才说：“季衡那小孩倒是挺好的，算了，分就分了，在一起了反倒惹得人说三道四，以后再找一个好姑娘，我们阳阳这么帅。”
穆阳一下懵圈了，显然没想到这么会功夫里奶奶已经确切明白他谈恋爱了，还和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是季衡，现在俩人正在闹分手，他张了张嘴，“不是奶奶，我们没——我没打算跟他分手。”
奶奶啊了声，“你刚才不是说……闹别扭呢？”
“……嗯。”穆阳艰难地应了声。
奶奶没再说话了，俩人就这么坐了会儿，穆阳小心地看了看奶奶，“奶奶，你是不是…接受不了？”
奶奶动了动，在他手上拍了拍，“我是想起了以前听说故事，他们说古代有个皇帝身边就有一个男宠，长的漂亮，皇帝很喜欢他，怕打扰他睡觉就割断了自己的袖子，还有个词叫—叫什么来着？”
“—断袖。”穆阳绷着神经说：“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就是不喜欢女生，喜欢男生。”
“对，没错，是这个。”奶奶叹了口气，“看来这事从老祖宗那都有的，以前就有那现在有也不奇怪，奶奶没念过什么书，一辈子就活个随性自在，咱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什么样，像你这样的很多么？”
穆阳摇摇头，“不知道，我只上网查过，是有一部分人这样的，天生的，改不了，不是说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样啊……”奶奶看着卧室的门脚，又陷入了琢磨。
季衡进来的时候穆阳还在和奶奶寡言地坐着，时不时回答一下奶奶提出来的问题。
奶奶看见季衡来了就笑着笑了起来，“没走啊？”
“奶奶。”季衡乖巧地点了点头，“我送我哥回去，我暂时不回去。”
“哦。”奶奶看了穆阳一眼，“那行，那你们玩吧，我出去溜溜弯。”
奶奶出去后季衡和穆阳一坐一站，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穆阳瞥了他一眼，“有事？”
季衡嗯了声，“有个事想问你。”
“问。”穆阳声音带着冲，
季衡走过来坐在了他旁边，“……你还分手么？”
穆阳没回答，垂下眼睫看搭在膝盖上的手，鼻子涌上来一股酸涩，他偏过头咳了两声，把这股酸涩逼了回去。
“我不知道，”穆阳蹭了下眼角，“我承认我依旧很喜欢你，但是这些喜欢都是属于两年前的穆阳的，我喜欢的也是两年前的季衡，我们，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疏离了你明白么？”
“我知道。”季衡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两年的时间我们都有变的地方，就算再一样也跟当初不一样了，我们缺席了彼此的时间。”
穆阳有些哽咽，点了点头，“我刚才对你吼是因为我不甘心，不甘心由你单方面结束了我们的感情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以为你能明白。”
“我能不能明白那是我的事，你给不给我解释那是你的事，如果我不明白呢？我就是特别傻特别轴特别想不明白呢？你就不解释了？我在你心里连个解释都不配有是不是！”
“不是。”季衡说。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一边儿。”穆阳继续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他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咬着牙说：“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抛弃我的人，别人不明白，我以为你是最明白的！可到头来伤我最深的就是你，季衡，你知道心痛的滋味么？你也很跟我一样心疼的半夜醒来失眠到天亮么？”
季衡眼眶也红了，他心疼地去擦穆阳脸上的泪，但被穆阳甩开了，一脸的水都被粗鲁地蹭在了衣服上。
“对不起。”季衡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对不起。”
“你要是只会说这三个字就走吧，”穆阳转过了脸，“我不想跟你打架，现在也不想跟你说话。”
“好。”季衡的声音几不可闻，沉沉地看了穆阳一眼，转身出去了。
余光里季衡的身影消失后穆阳陷在了被子里，翻了个身把自己彻底地包裹住。
作者有话说第98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