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我们就在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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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穆阳收拾了几件厚衣服就打算回学校了，出门等叫车的时候听到隔壁门响了声，他转头看了眼，季衡从门洞里走了出来。
“去学校么？”季衡问他。
穆阳点了点头，“……嗯。”
“我也要去那边，一块拼个车行么？”季衡微笑着征求他的意见。
穆阳没说话，没接受也没拒绝。季衡在他的默认下跟他一块往街道口走去。
一直到长林大学门口，穆阳下了车季衡还没下的意思，本来穆阳猜测他是故意想和他一块才借口说办事的，但这会儿他都下车了季衡也没有跟着的意思倒让他有点搞不明白了，但出于面子问题他没问。
到了晚上，穆阳钻进被窝里，窗户钻进的小风一吹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把厚被子也带来的。
半夜下了雨，穆阳被冻醒了两次，早上起来后就知道坏事了，鼻子不透气了。
一连好几个喷嚏彻底宣告他感冒开始。
黄清轩同情地看着他一张纸接着一张纸，“待会儿下课去拿点药吧，顺便量下体温，我感觉你脸有点红，别发烧了。”
“嗯。”穆阳擦完鼻子忙着给张磊发消息，让他晚上和小姑父帮他送床被子来，“下节课公共课你帮我点个到，我就不去了。”
“行，你回去休息吧。”
下课黄清轩陪他去校医测了体温，有点发烧，不过不到38℃，但是拿了药后坚持一定要把他送回寝室。
穆阳裹着约等于无的夏凉被，刚闭上眼就感觉身上一沉，睁开眼看了看，有些惊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啊。”黄清轩把自己的厚被子盖到了穆阳身上，“吃了药发发汗好得快。”
穆阳被裹成了一个蚕蛹，闭着眼睛笑了笑，“发完汗你这被子还要不要了。”
“一个病人操那么多心。”黄清轩拍了拍被子，“安心睡吧，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好。”穆阳应了声，黄清轩要走时他又嗳了声，“给我留卷纸。”
黄清轩给他拿了卷纸放在了床头，还贴心的往床头挂了个纸袋子。
退烧药有安眠的作用，穆阳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中午被黄清轩叫醒了吃了点饭，上床裹着被子继续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手机吵醒的。
嗡嗡声在枕头下不知道响了多少遍，他拿出来接的时候张磊叫了他一声祖宗。
“我的哥，你在哪呢？不是让给你送被子么？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穆阳含混地嗯了声，“你到了？”
“我没去，不过被子已经给你送门口了，你去拿一下。”张磊说完终于察觉了他哥的不对劲，“你咋了？感冒了？”
“嗯，昨天下雨，给我冻惨了。”穆阳咳了两声，“有点发烧。”
“哦，发烧了，多少度？”张磊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阳怎么感觉张磊一听他发烧有点兴奋呢？
“38差点，你让谁送的被子？跑腿么？”穆阳打算掀被子起来，“你让他等我一会儿，我这就下去。”
“你别起来了，你都发烧了，”张磊忙说：“那什么，你别起了啊，我让他给你送货上门。”
张磊说完就挂了，穆阳愣了愣，扔开手机又躺了回去。他摸了摸脑袋，不热了，但是因为感冒鼻塞，头依然昏昏沉沉的，不想动。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寝室的门被敲响了，穆阳挣扎着起床，打开门看到季衡拎着一个装被子的包站在门外，他捏了捏眉心，“我就知道。”
张磊这个叛徒!
“张磊说你发烧了。”季衡说。
“嗯。”穆阳转身往里走，“已经退了，你是怎么被他说服当跑腿的？”
季衡进屋后关上了门，把被子的拉链拉开，“没被说服，他去拿被子的时候正好碰见，我就说我来送……你的床是哪个？”
穆阳指了指靠窗的一个，季衡看过去，又扫了寝室一眼，上去把厚被子抱起来放在了空着的黄清轩的床铺上，然后把带来的被子放在了穆阳的床铺上。
“晚饭吃了么？”季衡转身看着他，大概是想抬手贴贴他的额头，但手抬起了一点又放下了。
“待会黄清轩回来会给我带的，”穆阳犹豫了下，“你……是直接回去还是一块吃了再走。”
“在寝室里？”季衡挑着眉头看了一圈，四个人四张桌，两人一张都挤，而且除了一张桌子挺干净其他人都挺乱的。
穆阳故意嗯了声，走到床前拿下了手机看着。在他昏睡的期间有好几个电话和消息，季衡的电话只有一个，其他都是张磊的，大概是季衡以为他不想接他的电话所以打了一个就没再打了吧。
“这里坐不下吧，上完课你们寝室的人就都回来了。”季衡试图说服穆阳。
最近的消息是黄清轩发来的，问他有没有想吃的，穆阳给他回了句，手机揣兜里去了卫生间，“那你就先回去吧，我现在也没有精力陪你，吃完我就去睡了。”
季衡跟着他走到了卫生间门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穆阳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洗了把脸，然后去衣柜里拿了件外套。
“你别出去了，不是说同学带么？”季衡拽着往外走的穆阳，“我不走，我陪你在这儿吃，你和同学说声也别带了，我去买些好吃的。”
“走吧，出去吃。”穆阳拿了钥匙出了门。
一路走到校门口俩人都没说话，穆阳没给季衡选吃什么的机会，带着他进了一家火锅店。
“你请客。”穆阳说。
季衡嗯了声。
然后穆阳就点了好几盘子肉，满满当当放了一桌子。
“不吃点青菜么？”季衡看着一堆肉。
穆阳下了两盘肉，夹着盘底儿的青菜叶子说：“呐，青菜。”
“……好吧。”季衡笑了笑。
穆阳放下盘子，等肉熟的功夫隔着升腾起的薄薄雾气看着对面的人。
季衡被他看的有些吃不准心思，“怎么了？”
“你想我么？这两年。”穆阳忽然哑声问。
季衡渐渐收了笑，眼睛墨一样深沉，“想，每天都想。”
穆阳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叫服务员上了两瓶啤酒。
“你就别喝了。”季衡夹了一筷子肉放在了穆阳的盘子里，“感冒发烧，吃着药呢吧。”
“那你喝？”穆阳说。
季衡看了他一眼，“行，我喝。”
这顿饭吃了很久，菜很好吃，就是天儿聊的有些艰难，不敢问，不想问，不敢说，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穆阳问他。
季衡拿酒瓶子给自己满上，“还没想好，你说我要不要参加下高考？”
“高考？”穆阳笑了声，“也不是不行，你这样的，虽在研究所可能不缺钱，但在这里毕竟是个看学历的社会，如果你脱离了研究所，就要适应这个社会的规则。”
“那我就比你低了一届了。”季衡皱了皱眉头。
穆阳幌了幌手指，“不是一届，是两届，等你参加高考上大学我已经大二了，清醒点。”
季衡啊了声，“也是啊，那不行，换条路。”
“为什么不行？”穆阳有些无语。
“一步跟不上就步步跟不上，时间永远是错开的，”季衡笑了笑，“我想跟你同步，上课下课都一块。”
穆阳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样的，你很聪明，去学校读书也是浪费时间，那些你都会不是么？没有必要为了和我同步这种幼稚的想法委屈你自己，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们不要为了配合哪一方活着。”
季衡拿着杯子放在嘴边没有喝，“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嗯，成熟有魅力。”穆阳喝了口水。
季衡笑了笑。
吃完饭穆阳没有着急回去，主要是刚才情绪太充沛有点吃撑了，他想溜溜食儿。季衡跟他并排，俩人沿着学校的小湖边沉默地走着。远处是食堂和超市的灯光，学生来来往往，偶尔能听到笑声。
脚步踏在石板路上，很静谧。
“穆阳。”走了大半段路后季衡忽然叫了穆阳一声。
穆阳停下来回头看他。
季衡上前抱住了他，轻轻的，牢牢的，温热的脸颊贴着他的。
穆阳僵了下，这种曾经熟悉无比又陌生了两年的感觉和气息。
“我曾经，用很大的勇气才推开你。”季衡轻声开口。
穆阳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比爱上你要难得多，每天每夜，我不敢拿手机，怕我会忍不住找你，你每次给顾辉打电话我都让他离我远远的，又事后忍不住问你都说了什么，”季衡顿了顿，哽咽着：“我怕你爱我太深，又怕你不爱我。”
穆阳抹掉眼角涌出的泪，哑着嗓子笑了声，“脸真大。”
季衡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我一点都不觉得你陌生，我想你，特别特别想你，你就是再长黑点我也喜欢你。”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季衡笑了笑，松开他看着他的脸，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说了声对不起，吻在了他的嘴角上。
“你还走么？”穆阳问他。
季衡摇了摇头，“回去就把护照撕了。”
遛完食儿回到寝室的时候穆阳看到黄清轩桌上放着一份没有动的打包饭盒，他走到黄清轩床铺那看了看，人正歪在被窝里看手机。
“没吃饭？”穆阳拍了拍他的被子，“没有汗味吧，我里面还裹了夏凉被，应该没蹭上。”
“没事儿。”黄清轩斜眼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很明显？”
“相当明显，说说，跟哥们分享一下。”黄清轩撑着胳膊。
穆阳笑了笑，笑容轻松不加掩饰，他犹豫了下凑到黄清轩的床头，小声说：“我有个朋友——”
“啊，”黄清轩笑了笑，“朋友怎么的？”
穆阳清了清嗓子，“他和男朋友之前因为一些事分开了，但是他男朋友又回来了，他们和好了，很值得高兴。”
黄清轩愣了下，盯着穆阳的脸没说话。
穆阳一见他这反应就有点庆幸自己说的是一个朋友而不是自己，他笑着拍了拍黄清轩的被子，“继续玩手机吧，这大概是单身狗不懂的快乐。”
“谁说我不懂！”黄清轩躺回了枕头上，“是你不懂，我以为你懂其实你不懂，你以为我不懂其实我懂。”
穆阳被他懂不懂绕口令给绕晕了，脱了衣服准备去洗漱，“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晚上没吃饭啊？我看你桌上都没动。”
“吃了。”黄清轩偏头看着他，“你给我说的时候我已经买了。”
“啊？”穆阳有些过意不去，“那——”
“放着吧。”黄清轩挥挥手继续拿了手机看，“一会儿肯定有人解决。”
穆阳看了看屋里另两个打游戏的，“好吧……改天请你吃饭。”
“我要吃大餐。”
“中餐。”
“抠死你。”
十一月被秋风裹在一片金黄的世界里，残夏被渐渐吞噬，直至最后一点黄绿也悄然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不曾留意，穆阳从没发现长林的秋天可以这么美，成排的金色树冠，红砖小路上洒满了落叶，风一吹，洋洋洒洒，整个人都被裹在飘零的黄叶中。
周五的时候季衡说了要来接他，穆阳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季衡。
他挥了挥手，跑了过去。
“你怎么来的？不说骑摩托么？”穆阳往身后看了看，也没出租车，也没他心爱的小摩托。
“没从家里出发，打车来的。”季衡揽着他的肩膀，“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季衡挺神秘，一路上东扯西扯就是不说去哪干嘛，领着穆阳过了马路后走了没多远拐进了一个小区。
小区是个新小区，电梯房，很干净，小区的绿化也做得很好。
“你不会是在这租了个房子吧？”穆阳上楼的时候问。
季衡食指竖在嘴边，“脑子该不用的时候就不用。”
穆阳被他的样子逗的乐了，下了电梯季衡把他推到了一户门前，“按密码。”
“多少？”穆阳打开密码锁的壳子，啪啪胡乱按着，刚按了自己的生日，锁就开了，他愣了下都没反应过来。
“真棒。”季衡拉开门把他推进去。
房子是简单的两室一厅，东西……东西不是不多，是根本没有。
空荡荡的两居室。
“怎么个意思？”穆阳转身去看季衡，迎面撞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拉远了才看清是本房产证。
穆阳打开房产证，看到上面的两个名字时愣住了。
“红皮儿，两个名字，改天去照个合照贴上去，一人一本儿。”季衡手指一捻，一本房产证变成了两本，他把房本放穆阳手里，笑了笑，“我们没有结婚证，我想了想，就这个意义比较相近。”
“……你，”穆阳看着房产证，上面权属一栏写着“穆阳、季衡”共同拥有，他忽然鼻子发酸，吸了吸鼻子说：“你是不是钱多烧的，买房子说买就买了！”
“也不是说买就买，我想给你安全感，想了两天，才想到买房子的事情，以后这是我们的家，以后不管去哪，不管去多远，最后都会回来的地方。”季衡说。
“我们的窝。”穆阳说。
“是，我们的窝。”季衡摸着他的脸，“惊喜么？”
穆阳点了点头，“太惊了，也……太喜了。”
不是一般的惊喜，他都不知道季衡是什么时候有的那种想法，房本、结婚证，这些都是他想都没想过的问题，季衡想到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就是安全感，穆阳形容不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感动、感动、感动！
“嫁不嫁？”季衡忽然问。
穆阳愣了下，反应过来才吼道：“娶！”
季衡眯着眼笑个不停。
穆阳也跟着笑起来，俩人跟傻子一样在屋里笑个没完。
笑完了季衡带他参观他们的小窝，逛到阳台上的时候俩人并肩站着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和延绵的楼房，穆阳眯了眯眼睛，“可以把你的躺椅挪过来，放这里，晚上看星星。”
“这里估计看不到太多，要看想想还得去老房子，那是郊区，星星多。”季衡揽着他，“以后装修好了上学的时候就住这儿，周六周天就去陪奶奶。”
“我上学，你干嘛啊？”穆阳也揽着他。
季衡挨着他的头拖着尾音嗯了声，“我还在规划，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行，没规划好也没事，等我工作了你就在家伺候我吧，我养你。”穆阳摸着他的脸。
“也不是不行。”季衡点点头。
俩人又笑了一阵，穆阳抱住了季衡，亲了亲，“我是在做梦么？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不是梦，是我，”季衡看着他，顺着他的眉眼摸了摸，“你，我，我们就在儿。”
作者有话说第99章 我们就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