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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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穆阳的脑袋一直是嗡嗡的，不断回想琢磨着季衡说的话，说毫无波澜肯定是不可能，之前他知道老穆不是他亲爹的时候失望之余还有些愤怒，现在知道小智是他的生物学父亲，特别是小智不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是小时候收留过他的人，这就让他心里除了意外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还有……一点点伤感。
那个大叔死了啊，他还记得自己接到电话时的那种感觉，彷佛心里被挖了一个大窟窿，呼呼地透着老北风。
转到家里小区的时候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个人，穿着长风衣，领子立起来挡住了半张脸，脸上架了副眼镜，正拿手机看着。
穆阳往那扫了眼进了楼道。
家里的灯是关着的，他不想弄出动静，打算摸黑进卧室。不过没等他摸出去两步，沙发上忽然传来老妈的声音，“回来了。”
“……”穆阳猛地攥紧了拳头才控制住自己没跳起来，只是吓得抖了一下，“啊。”他伸手打开了灯。
“关睿去找他同学了。\"老妈说。
“哦。”穆阳边往卧室走边说：“我知道，他说国庆要和同学打工去。”
老妈在他进卧室后也没再说什么，穆阳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他听见手机在响，心里一惊，这个点估计是季衡打来的，虽说老妈不一定会去卧室看他手机，但万一去看了，眼下这个情况还是挺尴尬的。
手机响到自动挂断，穆阳飞速洗好了澡‘慢条斯理’的冲了出去。
手机被老妈放在了茶几上，老妈脸上面无表情，更看不出情绪，总之不太高兴就是了。
“刚我手机响了。”穆阳走过去拿起手机，不过让他意外的是打电话不是季衡，因为他没有接，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抗体拿到了么？
穆阳皱了皱眉，正想着怎么回，电话又打了进来，穆阳忽然意识到，关睿这次打的都是电话而不是语音电话，他盯着这个陌生号码，按了接听。
“我是关睿的爸爸，关克。”一个男人说。
穆阳顿了顿，“我知道。”
关克似乎是在吸烟，吐了口烟后开口，“我能给你打这个电话你知道应该意味着什么，你在长林中学上学，我们还见过，问路的，还记得么？”
穆阳看了眼神色有异的老妈，向卧室走了过去。
“你奶奶在胸科医院住院，你妈妈是长林中学的老师。”关克继续说，声线沉稳，胸有成竹。
“你不要乱来。”穆阳压低声音警告。
关克又吹了口烟，“那就要看你们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抗体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小睿和他妈妈一直在发烧，如果明天我还见不到抗体，我不确保会不会跑到医院去，你知道我这样的身体跑出去是什么后果。”
穆阳捏紧了手机，咬着压根压低了声音，“你可是警察。”
“警察也是人，也要保命，保家人的命。”关克说：“尤其是从你们这样的人手里保命。”
穆阳沉默了会儿，“明天我去找你。”
“带着抗体。”关克说，然后挂了电话。
穆阳在原地站了会儿，往床脚踢了一脚，“操——”
“怎么了？谁的电话？”老妈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
穆阳又被吓了一跳，转过身看了眼，“没什么。”
“我刚听到了你说警察。”老妈扶着门框，目光中带着审视，见穆阳闷声不说话，她皱了皱眉，“阳阳，你真是变了，变得我都看不懂你了，打架斗殴、和男生谈恋爱，现在又牵扯到警察，你究竟在干什么？你一个学生怎么能这么复杂？”
穆阳一时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解释一下么？”老妈的语气变成了质问，“还是说让我去找你奶奶问？问问你每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凭什么去问奶奶！”穆阳喊了一声。
老妈愣了愣。
多年的愤怒和委屈像汇聚起来的滚动的熔岩，忽然找到了火山口，穆阳觉得自己的情绪脱离了控制，“你们把我扔给奶奶十几年问过几句？我欺负别人和别人欺负我你们关心过么？我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你们在意么！你们嘴上说关心我，又什么时候把我当家人对待过，你和我爸，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私自利！”穆阳顿了顿，咬住了牙关，原地转身走了一步，借着转身的功夫蹭掉了眼角的泪，又看着老妈，“你们没资格去质问我奶奶，你们不负责任这么多年她任劳任怨，还处处替你们考虑，你们不能这么去质问她，因为你们资格！”
老妈的眼泪已经在他的吼声里蓄了满眼，掉落的瞬间点了点头，“是，我没资格，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因为我这个家庭破裂了，你姥姥怨我，你爸怨我，所有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自受！”
穆阳皱着眉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手在眉骨上按着，老妈的这种态度让他无法继续对话，他们都在发泄，不论再说什么接下来都会变成硬吵，他强迫自己将情绪平静下来。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人家那样过日子？怎么就过成了一地鸡毛呢？”老妈哭的满脸泪水，鼻子也不通畅，穆阳走到桌边抽了纸巾给她，老妈抓住他的胳膊，“阳阳，算妈妈求你好不好，安安生生上学，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也不要和季衡混在一起，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妈妈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也经不起了。”
穆阳的火已经被老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没剩多少了，他已经气不起来了，和这么多年来一样，所有的情绪都在他心里狠狠磨砺后转变成了悄无声息，不轻易提及，但也成了井绳。
“妈。”穆阳声音有些哑，带着一丝悲伤，“你要我好好学习，我能做到，让我不要打架，我也可以做到，但是，你让我不要喜欢季衡，我做不到，而且是不是季衡，这件事的性质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老妈泪眼婆娑的地看了他很久，对话的最后以一个响亮的巴掌终结。这天晚上，穆阳毫无悬念的失眠了，他想老妈应该也是一样。
早上穆阳被电话吵醒的时候大概刚睡过去没多久，头昏脑胀，不过季衡的一句话就把他给炸醒了。
“韩明失踪了？”他愣了好一会儿大脑神经才把信息反馈给他的意识，“怎么会失踪呢？”
“今天医院找他缴费，一直没联系上，顾辉说从昨天晚上他回去拿东西就一直没再见到他。”季衡说：“我感觉……”
感觉什么季衡没再继续说下去，但穆阳也大概猜到了，“我找人问问，看有没有见过他的，你先别急，不一定就是你说的指挥官们。”
季衡很短促的笑了下，叹了口气，“我比较着急的是你，你自己这两天要注意安全，我们做最坏的打算，如果韩明是被廖卡带走研究抗体的，不一定会成功了，毕竟第一次就没成功。”
“我明白。”穆阳说。
“你不光和韩明有血缘关系，而且也是这些个体里和小智最像的，各项身体特征。”季衡说。
穆阳笑了下，“小智是不是很厉害？”
季衡嗯了声，“很厉害，不过他是经过后天的训练的，而你是一张白纸，也就是说你有很好的条件，但还没开发，是一块让人垂涎的肥肉。”
“啧，你才肥肉。”穆阳对他这个比喻很不满，“就算是块肉也是块花纹漂亮的精瘦肉。”
季衡笑着嗯了声，“滋补的羊肉。”
“靠，你大爷。”穆阳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了又有些惆怅，“昨天晚上关睿他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今天把抗体给他，他已经查到我所有信息了，也我奶奶在住院这事儿都知道。”
“我去找你吧。”季衡说。
“等等。”穆阳对他毫不犹豫地想过来找他帮他解决问题的态度感动了下，但他有别的顾虑，沉默着听了听外面，没听见什么动静才继续说，“你别跑了，我先去医院，去完医院找你。”
现在是七点，俩人定了十点见面，穆阳出门的时候往老妈卧室门看了看，想想还是给老妈发了去医院的消息。
出门的时候他打了辆车，打算在去的路上眯会儿，不过看到司机的时候他愣了愣，也知道自己这一小会儿是眯不着了。
司机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胡茬，穆阳确定他就是昨天从门卫老张保安室走出来的那个人，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去哪？”见他不说话，司机往他这边看了眼，边发动车子边笑着问了他一句。
这个笑容十分和蔼，穆阳有一瞬觉得是自己没休息好有些精神紧张，收回了目光后强迫自己放松，“胸科医院。”
司机在手机上戳着导航，胸科医院离这里不远，经常在这边跑的司机不用导航都能直接走，穆阳系上了安全带，随口问道：“大叔不是本地的吧。”
司机定好了位置，还是笑着，“不能算本地的，不过十几年前在这里呆过，之后去了外地，这两天才又回来的。”
“那是挺久的，您在外地那么久朋友什么的也都在外地吧，怎么又想着回来了？”穆阳问。
司机看着前面的路，脸上是很平静的笑，叹了口气，“回来看看，孩子在这儿呢，小孩惹了麻烦，虽然孩子跟我没什么感情，但血缘关系在，也不能真就撒手不管了。”
穆阳哦了声，可能因为自身的原因又涉及到隐私，谈到这种事情他就下意识地想要跳过，不想问也不想听了。
“我们见过的。”穆阳换了个话题，见司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看着司机的脸说：“就昨天你从长林中学保安处出来，我在门口见过你。”
“哦，那我倒是没注意。”司机意外过后笑了笑，“你在长林中学上学，听说那的学校很不错，你学习也挺好的吧？”
谈话没往穆阳期望的方向发展，不知道是真就寻常的一件事还是这人故意不大想说，老张知道研究所的一些事，这人如果也知道，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也不会说什么，如果这人不知道，那他也没什么可好奇的了。
“很烂，班里垫底的。”穆阳说完打了个哈欠。
司机也不是热情话多的人，而且他的哈欠打的如此明显，人家也没了开口的意思，穆阳歪着头，一路睡到了医院。
季衡看着手机上的定位显示在医院的时候起身打算下楼，不过刚打开门就看到走廊那头走来几个人，打头的是院长，其次是季副院，还有两个安保人员。
“院长。”季衡等人到了跟前打了声招呼，又看向季副院，“妈。”
季副院的表情很微妙，“院长想跟你淡淡。”
“就随便聊两句，方便么？”院长笑了笑，示意了下房间。
季衡让开了路，院长和季副院先后走了进去，剩下的安保人员都留在屋外，一副看守的架势，季衡看了他们一眼，进屋关上了门。
“吃早饭了么？”院长拉开椅子坐着。
“吃了”季衡看了季副院一眼，不过没能得出什么讯息。
“坐。”院长指了指床，“小季也坐，我们就是简单聊聊，不要那么紧张。”
俩人都坐了，季衡看向院长，“您带着保安来怎么看都不像让我不要紧张的样子，有什么话您就直接说吧。”
院长和季副院对视了一眼，不怎么舒心的笑了笑，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指，“这孩子，什么都学得会，就是学不会委婉点说话。”
季衡笑了下，没接话。
院长叹了口气，“小衡，前两天国外有个机构联系我们，说需要我们配合着做一次对基因编辑者潜能开发的训练，他们听说你很不错，想邀请你过去，我和你妈妈考虑了下，最近我们这儿也没什么事，个体的抽样也告一段落了，所以打算让你过去，当然，他们的酬劳给的让人很满意。”
三个人在院长提议说出来后一起陷入了沉默。
沉默过后，季衡缓缓点了点头，“是院里的意思还是廖卡的意思？”
“当然是院里的意思，廖卡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院长笑了笑，“廖卡先生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安排这些小事。”
“嗯，是很忙，那院长知道廖卡先生究竟在忙些什么吗？”季衡忽略了季副院眼神的阻止，笑了笑，“研究所的项目已经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吧？”
院长皱了皱眉，“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哦。”季衡恍然，“那我们说点我们该操心的，院长，您知道为什么廖卡想把我支出去么？”
院长枯着眉头，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小衡，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廖卡先生是我们的资助人，不是我们的仇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他的目的总不会是坏的。”
“怎么不是？”季衡的声音平静，“你们未经允许培养了独立的生命，生命已经形成，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但希望你们能给予这些生命尊重，他们不是小花小草，不择手段地只想着从中获利，不觉得过分么？”
“小衡，我觉得你一定是和廖卡先生有什么误会，他们是资本，正常获利肯定是有的，你不要偏执得去理解这个事，”院长偏了偏头，似乎在想怎么解释能让季衡接受，“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与廖卡先生的合作是合理且正常的。”
“无效的沟通就别继续了，院长。”季衡很淡的勾了下嘴角，“您如果坚持这种观点并毫不动摇地话，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失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