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晚上回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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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阳一路狂奔，戴着口罩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儿，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有跟过来的人后他才慢下来。这会儿时间正好，出入小区的人很多，他混在人群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然后拐入了隔壁小区。
几乎是压着他踏上四楼的节点，初哥据点房门响了一下，他闪身进去，刚扯下口罩打算喘几口大气儿，就被扑面而来的一阵水雾给逼得骂了声操，但不骂还好，一张嘴感觉有东西进了嘴里。
“消个毒。”初哥手幌了幌冲他三百六度全方位进行了腌制，十分入味儿，再来一个打火机，他就能成为一个外焦里嫩的烤全羊。
“啊——”穆阳抹了把脸，浓重的酒精味儿熏得穆阳皱着眉偏开了头，屋里投入的黄昏光柱中还能看到浮沉的喷雾颗粒。
初哥笑着说：“不好意思哈，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穆阳心说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呢，不过他没什么意见，毕竟季衡身体特殊，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些。
“你好歹让他进来再喷。”季衡边说边走过来，拿纸巾在穆阳脸上擦了擦，“迷眼睛了吗？”
“没有，我反应比较快。”穆阳甩了甩手，酒精挥发后很快干掉了，“怎么样？没有人追来吧。“
“没有。”季衡说：“我跟他说了想要抗体就别追。”
“你有抗体？”穆阳有些惊讶，“那为什么不——哦，明白了。”
季衡看着他，“为什么不拿出来？别说我现在手里没有，就是有我这会儿也不能给，给了现在你就在被押往局子的路上。”他顿了顿，“质问我？怀疑我？我在你心里就这种人？”
“我什么都没说呢！”穆阳瞪着他。
“此处无声胜有声。”季衡说。
穆阳愣了愣，突然笑了，“操，你这是借机泄私愤的吧。”
“嗳对了。”站在窗边的初哥笑了笑，“从你出门这屋里的温度起码下降了十度，我差点都想把窗帘扯下来裹住了，这要在训练基地，你这样的属于不服从指令，得被他训得哭爹喊娘。”
光听前半句穆阳本来还以为初哥知道了他们俩的这关系，还没不好意思呢，听到后半句忍不住问：“训练基地？”
他之前只听季衡提过一嘴，但具体什么样也不知道。
“啊？”初哥回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季衡，有一种说错话的微妙表情。
“我脸上有字吗？”季衡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着穆阳，“你是不是在接受编辑的时候脑子受损了，我之前跟你提过。”
“……我知道你提过啊，但你就提了一句，我就不能好奇一下么。”穆阳说。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季衡撂下一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走到窗边往外看着，“都走了吗？”
“从楼里出来了几个便衣，出小区了。”初哥又往外看了看。
穆阳和季衡又在屋子里等了会儿，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季衡才带着他下楼出了小区。季衡拦了一辆出租车，不过开了一段路季衡就带着他下了车，之后又上车下车，换了两趟才到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这个时间人很多，有的手里提着饭菜，从他身边过的时候能闻到一阵香味，虽然大多数闻不到或者不好闻，但有那么一两道就已经能勾起他沉睡的馋虫了。
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今天的事儿，穆阳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怎么有胃口，刚才一通折腾，现在饿的有些胃疼，他一边往四周扫着吃东西的店一边说，“我明天放假。”
街对面有个刀削面馆，不过不作为第一选择，他想找个有肉的。
季衡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考的怎么样？”
“你这重点抓的，我是说我明天放假，不用上课，我一整天都有时间，考试我向来都是考完就算，你问我我只能给你说还行。”穆阳看着他，他俩走到了人行道上，再过去就进医院了，他停下来没再往前走。
季衡也停了下来，“那你可以一整天都在医院陪奶奶了，不用那么辛苦的跑来跑去。”
“……你大爷，再见。”穆阳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不想给他丫说了。
“哎。”季衡拽住他的胳膊给他拽了回来，口罩上的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逗你呢，我还能不知道你放假了么，看你这两天来回跑我都替你辛苦，巴不得你赶紧考完放假。”
穆阳看着他。
季衡拽着他胳膊的手移到他手腕上，手指在上面划了两下，“那，那你今天晚上回哪？”
回哪？穆阳还真没想，脑海里默认的是老妈那，但这事不提就算了，一提就，就有点想干点什么的心虚感，尤其季衡在他手腕上的动作简直就像某种暗示，把他的脑子搅得晕乎乎的，脸也有些烫，不知道带着口罩能不能看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回家吧，或者奶奶家。”
“啊。”季衡拖长声音，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说：“要不去我宿舍吧，反正明天得来，省的来回跑了。”
穆阳微微侧头，和他的目光对上，对瞪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戳中了什么笑点，忽然嗤嗤笑起来，过了会儿凑到季衡耳边小声说：“行的吧。”
季衡被他传染，俩人就那么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心照不宣，笑了一会儿，穆阳感觉胃里又有些抽抽，忙在胃上按了按，“我好饿，我要先吃饭，你吃吗？”
“嗯，我请你吃大餐吧，之前说了考完请的。”季衡拿出手机，“想吃什么？”
“先别大餐了，随便吃点吧。”穆阳指了指旁边的甏肉米饭，“就那个吧，我感觉脚步已经开始虚浮了。”
俩人进了小店，穆阳瞅了一圈，感觉还算干净，有点像快餐店，他选了几个菜和汤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这里你可以吗？”穆阳抽了两双筷子，递给季衡一双。
季衡慢条斯理的把筷子掰开，“嗯，可以接受。”
穆阳已经饿的不行，没有他那股斯文劲儿，喝了口汤就吃起来，缓解了最初的饥饿后，他才再次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问。”跟他比起来，季衡的吃相简直好的不是一丁半点，不慌不忙细嚼慢咽的。
穆阳咽下了口中的饭，“你的身体，就顾辉说的免疫缺陷，这个不能治好吗？不然你这身边人提心吊胆不说你自己也难受啊，天天戴口罩，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干，我都想把你放恒温无菌箱里了。”
“我一直想问你，顾辉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季衡问。
穆阳喝了口汤，“就你带关睿回来那天啊。”
季衡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和顾辉一模一样，我小时候有段时间身体很差，他真的就这么干的，住的地方进出消毒杀菌，温度基本保持恒温。”
“操。”穆阳皱了皱眉，“那你什么时候不用这样的？”
季衡挑了颗豆角吃了，“就用了一两年，后来身体就慢慢稳定了。”
“一两年那么久！”穆阳有点不能想象那种状态，一想就有种窒息的感觉，“那距离彻底好，就是像我这样正常的还有多远？”
季衡顿了顿抬眼看着他，虽然之前的笑意也很浅，但脸上的变化也挺明显的，轻松舒缓的情绪没有了，甚至有些犹豫。
穆阳停下了筷子，忽然有些慌，“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季衡笑了笑，“没什么，不是你脑补的那样，只要平时注意就没事。”
“不是，我是说，不用这么注意，像我这样的，正常人这样的。”穆阳强调，“能不能做到？就用你们那个什么编辑技术。”
“有这样的概率。”季衡用筷子戳着一块土豆，顿了顿看着他，“穆阳，如果我这个病可以试着治，但是需要你配合，甚至需要你做出点牺牲，你--”
穆阳愣了愣，打断了他的话：“可以吗？”
季衡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不确定，我的病是在研究所挂了项目的，这次抽样发现你和韩明基因中的免疫系统很特别，或许可以试试。”
“那你不早说，我来，你找他干嘛！”穆阳左右看了看，趁没人注意握住了季衡的手，“需要我做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
季衡看着他的眼睛，穆阳的眼神中期待和坦诚让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意，“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治病？”
“……操。”穆阳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这一层，“那你是吗？”
“不是。”季衡摇摇头，“但是这么说又觉得有些虚伪。”
旁边有人来，穆阳松了手，笑了笑，“那不得了，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我也认了，我——”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说：“我喜欢你，我觉得值，就够了。”
他说完觉得有些矫情，忙埋头扒了两口饭，再抬头看向季衡时发现他还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情绪看不分明，穆阳抬手在他眼前幌了幌，“欸，傻了？”
季衡低头伴着米饭，笑了笑，“你从小就这样吗？。”
穆阳夹了块肉放嘴里，“哪样？”
“这么傻楞楞的。”季衡说。
穆阳在他筷子上敲了下，“说谁呢！我这是一腔赤诚好不好，做好事不求回报，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人，你偷着乐吧你，不会用形容词别瞎用。”
季衡笑了起来，“我夸你呢，这个傻楞楞是褒义。”
“我谢谢你，听着跟说我缺心眼儿似的。”穆阳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夹了块儿菜花放他碗里，“快吃，吃个饭猫吃的都比你多。”
吃完饭后俩人在饭馆儿门口分开了，穆阳到病房门口时奶奶刚吃完饭，看着精神比昨天好一些，护士允许进的时候他替了小姑，给奶奶按摩拍背。
“重吗？”穆阳在老太太背伤啪啪拍着，给老太太催痰。
老太太专心等待时机，催成功后忙挥了挥手，穆阳赶紧拿了纸巾递过去。
“难受死我了。”老太太靠在被子上，缓了会儿后说：“今天考完试了吧，考的怎么样？能让你妈满意么？”
“还行吧，不过成绩没出呢，也说不好。”穆阳拉了凳子过来坐着边给老太太捶腿边说：“我们班成绩挺难进的，只要没人突发意外情况，名次都跟钢筋焊住了一样，也就吊尾那几个会动动，不过考都考完了，我尽力了，要考不好也只下次再弥补了。”
“尽人事听天命。”老太太握着床上的围栏翻动了一下，“万一要是没考好你妈说你的时候你可别跟她置气，不然又得吵。”
穆阳嗯嗯应着，余光里感觉门外有人，他转头看过去，看到老穆的新老婆时愣了愣，想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女人冲他笑了笑，指了指手里提着的东西。
“中午刚来，怎么又来了啊。”老太太嘟囔了句。
“我去看看吧。”穆阳起身走了出去，女人捧着的是一个保温瓶，往他面前递了递，“你奶奶不喜欢吃水果，我把水果榨成汁了，你给她拿进去吧。”
穆阳接过保温瓶，这是她给奶奶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小姑回来的时候看到鲜榨的果汁，呦了声，“这你带的啊？”
穆阳往外面看了一眼，没看到女人，“不是，是叫欣欣？她妈刚才来了。”
“哦。”小姑没说什么，拖了个凳子过来做另一边给老太太捏腿，“今天就考完试了吧，考的怎么样？”
“欸，能不能等成绩出来再问，每个人见了都要问一遍，”穆阳有些无奈，“自我感觉还行，争取不挂在后三吧。”
小姑很不厚道地嘲笑他，“出息，淘汰后三名你就奔着出后三，就不能往上游游一游。”
“一口又吃不成胖子。”老太太明显是站穆阳这儿的，很不乐意地说：“慢慢来呗，那名牌大学出来还有扫大街的呢。”
“您这什么思想啊，他这正是努力奋进的阶段，您别老拔气门筋儿宣传这种学习无用论啊。”小姑说：“我们小时候就是被这种思想腐蚀的没点危机感，考不好了就这么安慰自己，安慰安慰着就彻底完了。”
“那你哥怎么回回考那么好？”老太太说：“还是得靠自己，是你自己不用劲儿。”
“哎呀不跟你说了，偏心眼儿，你看你儿子那么优秀，怎么不天天在病床前守着你呢。”小姑说。
“又来了，你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罗嗦啊，张磊他爸真受罪了。”老太太挣扎着转了个身，对着穆阳，“阳阳你小姑是不是很罗嗦？太烦人了，也不知道遗传的谁。”
穆阳笑了笑，“你俩的战争不要波及无辜人士啊，我不发表任何观点。”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九点多的时候穆阳接到了老妈的电话，老妈让他看手机消息，接着他就很震惊的发现老妈已经把这两天考试的答案给他发过来了。
“干嘛啊？”穆阳知道老妈想干嘛，但还是忍不住反问。
“你看着答案估下分。”老妈说。
穆阳有些烦躁，他不喜欢被逼的这么紧的感觉，“知道自己的也没用啊，这不是需要排名的么。”
“知道分儿大概就有个数了，我也有个心里准备，你要这会儿不方便等你回来再说吧，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老妈在电话那头问。
“我——”穆阳心里忽然有些堵，他还和季衡约好了的，双重烦躁让他有些不能忍受，“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我在医院陪床，让小姑回去休息。”
“穆天成不在吗？”
“不在。”
老妈没再说什么，叮嘱了他两句挂了电话。
小姑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呦了声，“怎么了这脸拉的？”
“没事儿。”穆阳叹了口气，“小姑，我晚上在这儿陪床吧，不想回去了。”
“我没意见，你奶奶说行就行。”小姑笑笑，“不过你晚上在这儿也不方便，老太太上厕所什么的你又不能伺候，还不如回去好好睡觉呢。”
“那——”穆阳有些犹豫。
小姑也没问他怎么回事，她知道是老妈打的电话，便拍拍他的肩膀，“不想回家就回你奶奶那，明天来的时候把老太太那件灰白的睡衣拿过来吧，这件她穿的不舒服。”
穆阳顿了顿，感觉心里有什么种子腾的冒出了头，点点头，“行，那我妈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帮我说一下啊。”
“嗯，也不一定给我打，打了我跟她说。”小姑往卫生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晚上别趁机乱跑啊。”
穆阳正松口气呢，冷不丁又被吓一跳，“不跑，我能跑哪去。”
作者有话说第79章 晚上回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