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撞见（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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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你还没走啊。”穆阳感觉耳朵跟塞了棉花一样，自己说话都靠骨骼传导。
小姑清了清嗓子，“正要走。”
俩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穆阳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佯装镇定随口扯道：“那我先走了，我找同学，回来的时候把东西买了。”
“都要买什么？你跟我说我买吧？”
“不用，就买盆毛巾什么的。”
“哦，那我给你转点钱。”
“我有，嗳，车来了，我走了啊。”
穆阳快走几步，也没看几路的公交车就跳了上去，也不敢往窗外看，径直走到坐后面坐下了。
“唉。”穆阳长松一口气，不过也就松了两三秒，很快又愁的直皱眉头，拿出手机给季衡发了条消息。
--“！刚才抱你的时候小姑应该是看到了。”
--抱一下不正常么。
--……
--啊，你亲了我。
--你没看见刚才的场面，太他妈尴尬了，不知道小姑会不会跟我奶奶说。
--不会，就算说你小姑肯定也会等你奶奶康复了。
“唉。”穆阳又叹了口长长的气，叹的前面的大爷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公交车的移动电视上播着无声的养生广告，播完后一个卡通宝宝跳出来：秋季是感冒多发季，一定要注意预防哦！
前面的大爷像是应景似的咳了几声。
车子晃晃悠悠走了一段，广播里温柔的女声播报着站名“前方到站……”
“操，绕这么远。”穆阳跳下车，本来想坐一站下车的，没成想这趟车不走寻常路，一站顶人两站。他看了看站牌，好在车多不用担心回不去的问题，
长林的路穆阳不算全熟吧也有个八分熟，他依稀记得这附近有个大型超市，既然来了就把东西买了。往前走了一段，前方100米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提醒他超市到了。
他往人群扫了眼，应该是超市正在举行积分兑换奖品的活动，外面打了个简易的货棚，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购物车就在货棚旁边，穆阳斟酌再三，在推着车逛和提着篮子逛的选择中决定去挤一下汹涌的人潮。
不过他低估了人潮，就在他像根定海神针似的扫码取硬币的一分钟里被挤的衣服都拧了半圈，好不容易拿了硬币出来又被人踩了一脚鞋后跟。
“操。”穆阳无比烦躁，单腿边蹦边把鞋给提上去，“今儿就不宜出行，真他妈倒霉。”
在超市逛了半小时，该买的都卖了，穆阳看了看时间，还早，不是很想回去，他结了账买了份关东煮坐在休息区，东西搁一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给季衡发了过去。
--传说中的关东煮。
--哇。
--味道很不错。
--给我带一份。
--求我。
季衡发了一个汤姆猫跪地作揖的表情包，还有一个两秒的语音。
穆阳盯着那语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生出一种做贼心虚的心理来，把声音调到了最低，先点开其他无关紧要的语音试了试，确定只自己能听到后才点开了那个两秒。
“求求你。”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撩拨通过听筒像一道电流，从他的耳朵尖传入耳膜，沿着大脑皮层传遍全身。
“卧槽。”穆阳摸了摸耳朵，愣了会儿，往左右看了看，把手机放在耳边又听了一遍，忍不住勾着嘴角笑起来。
“别跟着我了，再跟我就报警了。”
突然炸起的喧哗吸引了穆阳的注意力。
门口进来一个女人，身穿碎花紧身连衣裙，披肩长发，画着略浓的妆，正冲着跟进来的男人发火，紧皱的眉头充分展现了她的不耐烦。
“你把钱给我就不跟了。”
男人四十岁左右，穿着牛仔裤和棕色外套，牛仔裤有些长，堆在脚踝上好几道，显得整个人矮而邋遢，实际上他也真的邋遢，衣服不知道从哪蹭了灰，脸上也无精打采的。
“钱钱钱，每次都找我要钱，我是提款机啊。”女人喊了一声，甩开男人想过来扯的手，“赶紧滚，我儿子马上就来了，要他看见你打你别说我没提醒你。”
“儿子打老子还反了他了，来了正好。没钱，没钱你们让妞妞住院，没钱你们换地方住，骗谁呢！”
女人推了他一把，“你他妈是不是人啊，妞妞生病住院你不出钱就算了还惦记着，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们在这吵这几句的功夫门口围了不少人，进超市的不进了，堵在门口，出超市的也不出了，推着购物车往这儿看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啊！”女人朝围观的人瞪了一眼转身要走，没出两步就被男人拽着往外拖，边拖便道：“不给你哪也别想去。”
“啊——保安。”女人尖声喊着，往后搓着不走，男人拽了几下效果不明显直接抓住了女人的头发，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大厅。
穆阳把关东煮放在座位上，起身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抓着男人的手腕，“松开。”
男人看了他一眼，“你他妈谁啊，我们自己家事，别找不自在。”
“我说松手。”穆阳重复了一边，“她不想跟你走。”
女人抓住穆阳的胳膊，“救命，他是个疯子，是个王八蛋。”
穆阳手上用了点劲，男人登时怒火中烧，松开女人挥出一拳就打了过来，穆阳抬起胳膊挡了一下，一脚踹在男人的肚子上，男人被踹的倒退了两步，愤怒的瞪着眼，看了看左右，随手抓起旁边的花架上的绿萝就扔了过来。
穆阳偏头躲了，绿萝砸到后面的人，一阵惊呼。
花架挥过来的时候穆阳护着头挨了一下，随即抓住架子夺了过来丢在一边，两步上前拽着男人的头发抬腿顶了过去，这一顶下了狠劲，男人叫了声蹲在地上一脸痛苦。
头发真油，穆阳嫌弃的在旁边墙上蹭了一把。
一个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穆阳。
“明儿，这儿。”女人冲那人招了招手。
穆阳抬头看了眼，韩明顶着寸头，配上他此刻阴沉的脸，活似一阎王。
“怎么回事？”韩明看了眼穆阳，但显然问的是穆阳身后的女人。
“除了要钱还能干嘛。”女人不耐烦的说了句。
“韩明你过来。”男人捂着肚子站起来，“来得正好，就这人打你爹，别让他跑了。”
“闭嘴。”
他这句闭嘴声音不小，而且人就在穆阳边上，不仅成功震住了男人，也把穆阳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韩明在他肩上按了一下，走到男人边上把他推了出去。
这俩人一出去围观的人也三三两两散了，穆阳往门外看了眼，他们没走远，就在廊上说话，韩明不知道说了什么，表情凶狠，男人没听几句就走了。
韩明隔着玻璃往穆阳这看了眼，穆阳忙收回目光转身去休息椅上拿自己的东西，东西……操东西呢？
“谁他妈偷我东西了。”穆阳往人来人往里喊了一嗓子，他妈的关东煮也没了。
“什么东西？”
“盆——”穆阳说了一个字，见是韩明，又改了口，“没什么。”
到超市买个东西都能打一架，打架也就算了打的人还是韩明他爸，穆阳一阵烦躁，关键是他妈的东西还丢了，还能有比今天更寸的时候吗？
不行，他得去看监控去，这窝囊气必须得出了。转身走的时候韩明拽住了他，“丢什么了我赔给你。”
“撒手，我看监控去。”
“看着了是谁一时半会儿你也找不到，早跑没影儿了。”
穆阳瞪了他一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觉得韩明这话没毛病，一共几十块钱的东西，画个一天半天找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货架上的毛巾五颜六色，韩明挑着几个摸了摸，抽了一个满意的扔进购物车，低头看了眼车里的东西，“看还有缺的吗？”
他这个样子真是颠覆了穆阳对他的印象，谁能想道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的明哥挑个毛巾都这么细致。
“没了。”穆阳说。
结了帐出来，穆阳站在公交车站等车，韩明熟练地抖了支烟出来往他跟前递了递，穆阳抽了一根叼着，正要摸火儿的时候韩明已经打着了打火机。
穆阳看了他一眼，偏头点着了。
旁边等车的是个小姑娘，穆阳往边上走了走，站到了站牌另一边，韩明跟过来，俩人在烟雾缭绕里沉默着。
“那个小孩找到了，E06。”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俩人有血缘关系这一层，还是韩明没有因为他揍了他爸跟他过不去，还给他补上了丢失的东西。穆阳对韩明忽然没有那么讨厌了，率先开了口，“也没听说其他人失踪。”
“嗯。”韩明点点头，弹了下烟灰，眯眼看着前方勾了勾嘴角，“暴风雨前的平静。”
穆阳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韩明狠狠抽了口烟，将烟丢地上踩灭了踢进了下水道，“刚才不好意思，没挨打吧。”
穆阳本来还觉得肩膀有些疼呢，这话一问必须心理强制暗示不疼，“没事。我听说你妹妹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我也很想跟你说没事，但是，”他顿了顿，“其实不大好。”
下午回去的时候穆阳给奶奶打了电话，旁敲侧击打听出小姑还没走，就拿着东西先回老妈那了。今天周天，老妈和许亦辰都在家，俩人坐在客厅开着电视，可谁也没看，都抵着头在扣手机。
“阳哥回来了。”许亦辰跟他打了个招呼。
“昂。”穆阳将东西放在地上，老妈走过来看了看，“医院的事办好了？”
“办好了，小姑回去给奶奶收拾东西去了，明天住院。”穆阳往卫生间去，老妈跟了过去，“你爸呢？”
“不知道。”穆阳打算关门，但老妈靠在门框上没打算走的意思，穆阳抬了抬下巴，“上厕所。”
老妈让开了，穆阳关上门，解决完出来的时候老妈还在外面站着，“有话跟我说？”
“有件事，月底就要月考了，妈妈想问问你怎么想的？”老妈说，“这次月考学校改变了方式，对你很不利，如果进了普通班你就更跟不上了。”
“能先不说这个吗？”穆阳有些烦。
“你是学生，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不跟你说这个说什么？说工作说怎么挣钱？”老妈看着他，叹了口气儿说：“我知道奶奶这事你心里不舒服，但这事儿有大人呢，你小姑你爸哪个离了你解决不了这件事了？”
穆阳没说话，往房间走去。
“阳阳，你已经不小了，又是男孩子，什么东西重要你自己要权衡清楚，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选择就可能影响你一辈子。”
穆阳转身扶着门框，“就跟你选择嫁给我爸一样是吗？”
老妈愣了愣，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不成器？”穆阳问的很平静，“你不能把我一扔这么多年不管不问，马上成年了又忽然想起来要管这个管那个，你知道成年什么意思吗？成年就是哪怕我没有爸没有妈，也是一个可以独立的人了。”
老妈皱了皱眉，“你还是怨我，我这么多年是为我自己一个人吗？你爸——”
“停。”穆阳打断了老妈的话，“我不怨你，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他不认，我无话可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如果不是，对于你给予我的一切我都该感激，我谁也不怨，没这个立场。”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老妈眼里蓄了眼泪，“我就是想让你对学习上点心，是对你好，你非要说这些伤人的话来。”
许亦辰悄悄往俩人那看了眼，按灭手机起身去了厕所，把战场留给这母子俩。
穆阳叹了口气，“别哭了。”
老妈像打开了泪匣子，抹了把脸转身回了房间。
穆阳回屋躺在了床上，玩了能有十来分钟的手机，许亦辰推门进了屋，手里端着一杯不知道放了什么的棕色水，“我不喝。”
“啊？”许亦辰坐在对面的床上，“我自己喝的，你要喝也给你冲一杯，琵琶糖浆，治咳嗽的。”
穆阳看了他一眼，“自己喝吧你。”
许亦辰笑了笑，虚笼着拳头咳了几声。
“感冒了？”穆阳看着手机随口问道。
“没。”许亦辰喝了口水，“就是有些咳嗽，可能是换季的原因，有点干。”
俩人都没再说话，许亦辰拿了书坐书桌前看着，时不时喝口水。看了有几分钟，他转头看着穆阳，“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说。”
“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有好好看书学习为什么不跟阿姨说呢？”
“就看了两天，有什么可说的。”
“那也是看了嘛，哥，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觉得你今天话说的太伤人心了。”许亦辰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回来之前阿姨跟你小姑通过电话，问了你奶奶的情况，还说你马上要考试了，她和你小姑你爸替换着照顾奶奶就行了，让你安心复习。”
穆阳顿了顿，看着他。
“反正要是我，就是考不好也会努力试试，不说别的，至少对得起为我着想的人。”许亦辰偏过头又咳了两声，“你像我，想有个人为我着想都没有呢。”
“自己都顾不好还操心别人呢。”穆阳坐了起来，伸手在他脑门上贴了贴，起身去外面拿了体温计丢给他，“量量，怎么感觉你跟发烧似的。”
“谢谢哥。”许亦辰把温度计从壳里倒出来看了眼，甩了两下确定后塞进衣服里量着，另一个手不闲着，从书堆里抽了本书出来给穆阳，“手机玩累了吧，做几道题歇歇。”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撞见（改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