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火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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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和季衡在一起？”韩明视标语如无物，抽了口烟，顺手在他放桌上的饮料盖上弹了弹烟灰，弹完了才想起什么似的看着他，“这盖子你不用了吧？”
“你说呢。”穆阳说。
韩明顿了顿，收回手，起身去饮料柜里又拿了一瓶一样的，放在穆阳面前，坐了下来。
“你来找我的？”穆阳拿起筷子打算继续吃饭。
“我知道你在这个学校，但在这儿碰见你纯属偶然。”
既然不是，穆阳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顾埋头吃饭，张磊来的时候他刚吃完，把钥匙给了他之后就和周也出了饭馆。
韩明跟着走了出来。
“有事？”穆阳皱了皱眉头，他往饭馆瞥了一眼，皮帘子后面几个人探头探脑的。
“你比我想象中要淡定的多。”
那当然！我他妈啥都不知道能不淡定吗！穆阳心里腹诽，看着这人越发的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不说拉倒！”
穆阳转身要走，韩明也没拦他，等到他快进校园了，手机在兜里震起来，他看了眼，陌生号，扭头往饭馆门口看去，韩明拿着手机看着他。
还没完了？穆阳烦躁地按了接听，“你今天要不说出个花来——”
“花？”
韩明的语调还略有些上扬，好像意思是你看我这么说可还行？
穆阳语滞，感觉有三个黑点依次在自己头顶冒出来，硬是没憋出话来。
“类A-E06失踪了。”
韩明恢复了正常语气，毫无波澜，就像说今天天挺好一样，穆阳强忍着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冲动才没问出类AE06是谁这样满脑袋冒傻气的问题。
季衡家茶几抽屉里的几张纸在他脑海里闪回，还有那个昏倒在自己家门前被抽血，又被他当警察的爹追的满世界跑的情景交错闪回。
类A—E06，是他第一次跟着季衡出去执行任务见到的那个男孩，他佩服自己竟然能记住这个代码和只见过一次的男孩儿的脸。
他失踪了，所以呢？
他失踪了，跟他是目标个体这件事有关系吗？
穆阳握着手机忘记了说话，韩明停顿了片刻后挂断了。
手机里只剩嘀嘀的忙音，这种声音让穆阳感觉烦躁和慌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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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搬迁的次数，季衡有记忆的一共两次，一次是口口相传的，前院长那时候，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脑科医院的大楼并不怎么样，五六栋二十多层的高楼交错林立，拥挤、压抑。
所里会客厅走廊的一面墙上挂着些照片，都是以前院长带领客户参观研究所拍的，还有团队照片，拿奖的照片，那时的研究所还很气派，像电影里高科技办公场地。
季衡很认真的看着，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某一张时目光停了下来，那是他和他的‘客户’的合影，照片上他穿着干练的黑色训练服，六七个学生，或坐或站在废弃的油桶上，背景是残阳和训练基地的铁网，这些少年各个神采飞扬，倨傲的眼神睥睨一切。
基地的训练官有不少，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基因编辑者，但每年仍有不少或位高权重或腰缠万贯的人会请求将孩子交到非训练官出身的季衡手上。
他们也许知道季衡出色，知道他对于开发人的潜力很有一套，却绝不知道季衡本身是完完全全的被编辑的优良品种。
品种，没错，是品种，人类里的优秀品种。
如果他们知道，暂不论社会伦理，他们大概率会考虑生一个经过筛选和编辑的，有着优良基因的婴儿。
有些人，从出生，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也许未来，富人与穷人的差距，将不再仅仅是财富上的差别，而是难以企及的基因差距。
基因优良者凭借自己出色的能力，游刃有余的出现在社会不同的领域，普通人耗费多年才有可能拥有的能力，他们与生俱来，而且规避了可能会出现的疾病，他们的健康状况也绝不逊色。
现在还有对有钱有权的人指责人傻钱多，暴发户没文化，还有寒窗苦读努力以图自己以后生活更好的，以后还会有吗？这种智力上的优势是压倒性的，不论你做什么，这些基因优良者总比你做的好。
而基因编辑，往往花费高昂。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哒哒声在距离自己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道。
“顾辉还没有回来？”季副院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
季衡没有回头，嗯了声，“从他最后一次联系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1个小时，如果不是来不及就被外派，大概是被院长关了禁闭。”
季副院细眉轻皱，没有说话。
季衡转过了头，看着这个女人，自己的母亲，他母亲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精致到不管做什么表情都能令旁人品咂出一丝冰冷的美感来。
“大概是触到雷区了。”季衡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季副院微愣，大概是猜到了他所谓的雷区，在研究所能被称为雷区的，无外乎那些，她抬眉看着季衡，“你们太胡闹了。”
“缪卡来了长林？”
虽是问句，季副院却明白季衡是确定知道的，她迟疑了一瞬，“……对，投资者对项目进行考察，是很正常的事情。”
季衡转过来看着季副院，“出现在目标个体身边并进行了主动干涉，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正常吗？”
季副院的秀眉再一次皱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季衡生冷的语气态度还是问题本身。
“看来所里对这件事是知道的，只是没有人提。”
“这也不算违规。”
“标准线在哪？”季衡问：“判断违规还是不违规的标准线，在哪？”
季副院没有说话，季衡等了一会儿，目光转回了墙上，眼睫微垂，落在了研究所领导和指挥官们的照片，很多年前的照片，里面有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蓝色的眼睛，带着一副挂着链条的金丝眼镜，棕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着镜头微微笑着。
任何人第一次见他，都会觉得他绅士、儒雅。
那是缪卡作为霍布斯家族的代表来参加研究所款待投资者的宴会，彼时他十七岁，却是势力庞大的霍布斯家族举足轻重的人物。
“小衡……”季副院叫了季衡的名字，语气有些无奈。
季衡仍然看着墙上的照片，“我不是多伟大要匡扶什么反抗什么，但有些事我不愿做，也不愿旁观它的发生置之不理。”
季副院看着他，这个养在她身边十几年的孩子，她知道季衡身体各项指标具体的数据，知道他做得了什么做不了什么，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如此刻，这些话他以前从没有讲过，也不会讲。
“我不知该如何表述，或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你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人总是会变的。”季衡看着季副院，“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季副院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额头，对于季衡要问的问题，她大概猜得到是关于什么的。
季衡语气平和，静默了会儿才开口，“在过去十七年里，对于我所经历的，你有过感同身受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所做的事是对还是错？”
季副院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季衡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她开口了，“是因为那个叫穆阳的男孩吗？”
“什么？”
“让你质问我是否有过感同身受的问题，质疑研究所的对错。因为你从他身上像是看到了自己，你们性格投契，你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
“……是。”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可能是身为母亲的缘故，他妈妈会忽然的了解他。
“是？”
“是。”季衡很肯定，“你的判断很准确，我也并不想骗你。”
“你们不过认识几天而已。”季副院有些意外，也有些唏嘘，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心里叹了口气，“你还太小，有些事你并不明白，我不希望因为你们冲动的举动，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季衡：“能造成无法承受后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盲目行动。我们不是盲目行动，我们只是没有别的途径，只能主动迈出步子，只有走出去了，才能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走了不一定对，但不走就只能停在原地，听之任之，束手无策。
季副院在季衡说完这句话后就看着他，可虽然是看着他，却又好像透过季衡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有些晃神。
“怎么了？”季衡问。
“嗯？”季副院收回目光，情绪有些低落，“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前院长，这话……他也曾说过。”沉默了片刻，季副院往走廊深处看了眼，转身时说：“你跟我来吧，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时间已经不早，马路两旁的店铺都打了烊，穆阳右肩挂着书包，双手插兜走在马路牙子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韩明给他说的话他想了很久，但是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如果季衡在，肯定不会让他插手，甚至都不需要去想。
季衡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知不知道那个学生失踪了？
应该知道吧，他们有专人做‘情报’工作，搞得跟特工似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下午他听语音的时候开了音量，忘记调回震动，空荡的街道猛然乍起金属音时吓了他一跳，脚下一空，踉跄一步摔下了马路牙子，差点蹲坐在地上。
“卧槽。”穆阳稳住身体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顿时一股火儿就撮上来了，“谁啊！”
他这一声是气沉丹田的，吼出口的时候都能听见回音。
打电话的人估计是被吓着了，半晌没吭声，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穆阳有些无语，看着黑掉的屏幕骂了句，“有病！”
他把手机扔回裤兜里，大步流星往老妈家里走去，拐进小区门口，看到他们那栋楼下有个跨着单车玩手机的人，蓝幽幽的光往脸上一打跟午夜幽灵似的。
穆阳在看到这个人的零点零一秒后猛地想起来张磊给他发的消息，这孩子是许亦辰吧。
嗳卧槽，刚那个电话是不是他打的？然后让他不分青红皂白一嗓子给吼回去了？
坏事了！
穆阳快步走过去，心里有些愧疚。
跨在车上等他的确实是许亦辰，许亦辰听见脚步声后按灭了手机看过来。
“是许亦辰吧？”
“哥。”
许亦辰从车上下来。
穆阳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旁边空地儿，“你把车锁那儿就行，怎么不上去，钥匙不是给你们了吗？”
中午张磊来拿钥匙的时候他特地问了他们什么时候下课，张磊说的是七点半。
“我去买了些东西。”许亦辰从车把上取下来一个袋子，似乎是一些水果，“正好快到你们下课的时间，就寻思着等一会儿，你吃饭了吗哥？”
“吃了。”穆阳领着他往楼道走过去，“你吃了吗？家里有面条青菜什么的。”
“我也吃过了。”许亦辰跟在后面，到了203门口，他拿出钥匙递给穆阳，“这段时间麻烦你和阿姨了。”
穆阳打开了门，“不麻烦，不用这么客气，你一客气我也得跟你客气，客气来客气去相处起来太别扭。”
“行。”许亦辰笑了笑，进屋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阿姨没在家啊？”
“啊。”穆阳笑了笑，把书包扔进卧室后在客厅倒了两杯水，拿了一杯给许亦辰，“她在学校没忙完，得晚会儿，是不是特后悔没直接上楼？”
许亦辰接过水笑着叹了口气，“我一直紧张呢，怕见了阿姨不会说话，特地去买了些水果来缓和气氛的。”
穆阳卧室东西不多，原本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和衣柜，看着还算宽敞，这会儿屋子多了一张小床忽然就有些饱和了，床是张磊中午来搬东西的时候买的，整理完后还给他拍了一张照片，所以这会儿看着还算适应。
“会不会太挤了，不然我睡沙发也行。”许亦辰捧着杯子说。
“没事，睡客厅才不方便，出来进去的，家里还有女同志呢。”穆阳打开衣柜把自己衣服拨到一边，“你把衣服挂进去吧，都堆箱子里也不好拿。”
“嗯。”许亦辰很听话的放下杯子，把墙角的行李箱打开，拿了几件衣服出来挂在衣柜里，挂完后他看着衣柜，过了会儿才揉了揉鼻子，把衣柜门关上了。
“行。”穆阳靠着书桌，随手划拉了一下他的包啊箱啊之类的，“洗漱用品拿出来放卫生间。”
“好。”
许亦辰抱着东西去了卫生间，又回来。
穆阳有些无奈，看着许亦辰这么拘谨不知道是不是让自己刚才那一嗓子吓着了，他笑了笑，“上次看着挺机灵的一孩子，怎么张磊一不在就这么羞涩啊，你不用管我，就当我不存在。作业写了么？没写完赶紧写，写完了该复习该预习的自己看着办。”
许亦辰点点头，拉开书包的拉链，“你不写吗？”
“写完了。”
“写完了？”
穆阳看着他，“我写完作业很惊讶吗？”
“不不不，不是。”许亦辰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高二都挺忙的，作业得写到半夜都写不完。”
“得了吧，肯定是张磊跟你编排我了吧。”
“没，他说你比他亲哥都亲，对他特别好。”
穆阳笑了笑，走到衣柜前去拿了换洗衣服，“我洗澡去了，你学习吧。”
他刚走出卧室门，手机又响了，摸出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这个陌生号码有些眼熟，就在几分钟千，他刚河东一声吼给吓挂断那位。
他有些惊讶的迅速看了眼许亦辰，“你刚没给我打电话？”
许亦辰拿着一本书，比他更惊讶，“没有啊。”
那刚才是他妈的谁啊？
“没事，写你的作业。”穆阳关上卧室门，边往浴室走边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是带着三分揶揄的清冷嗓音，“火儿下了？”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火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