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黑水鱼

29、啊，这反应。。。

　　黑黢黢的水泥马路像个来无来处去无去处的通道，往前一条道走到黑，往后还是一条道走到黑。

　　“你伙计什么时候能到？”穆阳蹲在马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脖子后面还在隐隐作痛，他摸着被砍的地方捏了捏，韩明那小子下手可真他妈黑。

　　李嵩按亮手机看了看，“他说三十分钟，这才十分钟。”说着叹了口气，有些郁闷，“阳哥，是不是连累你了？”

　　“没话说就闭上嘴歇歇。”穆阳抽了口烟，下意识想摸手机出来玩玩消磨时间，按了一下才想来手机没电关机了，又把手机攒进了兜里。

　　李嵩把自己手机递给他，“打电话吗？用我的吧，还有百分之五。”

　　“省着吧，别一会儿人来了再找不着。”穆阳说了句，再说他也没谁可打的，刚用李嵩的电话给奶奶说了晚些回去，本来想给季衡打一个，对着手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季衡手机号是什么。

　　“你跟韩明到底什么过节啊？”李嵩改蹲为坐，抱着膝盖问他，“今天放学我在路上看见他进了一家咖啡馆，那咖啡馆一看就很高档，正寻思他一个穷鬼进那干嘛去呢，谁知道丫进去没五分钟就出来了，一出来就直奔我这，接着就给我弄这边来了。”

　　“蠢！”穆阳发表了下总结，吐了口烟，“然后你就把我给卖了。”

　　“天地良心。“李嵩叫唤了声，”我没说，是那小子诈我话，你不知道他这人猴精猴精的。”

　　穆阳按灭了烟头，又拿了根点上了。韩明很聪明，狡猾的那种，穆阳已经亲身感受过了，李嵩百分百不是他对手，所以他也没怨李嵩的意思，这事就这么过了，但让他比较在意的是韩明怎么知道那么多信息的，以及他的目的。

　　“你说的，立场不是死的，你在这些个体里，我也在。”

　　穆阳想着韩明说的这句话，听到这句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韩明想和他达成共识，有化敌为友这么个意思，但他不能确定，关键是就算化敌为友了能干嘛？

　　难不成共同感叹一下：哇，我们都是据说一个研究所要找的个体耶，我不知道爹妈，你也不知道，我们做好朋友吧！

　　操，想想都喜人！

　　李嵩的伙计比预计来的早一会儿，在和对方‘对对对，再往前再往前，电线杆子电线杆子’对了一堆暗号后，他的手机也滴的一声开始了关机倒计时，所幸对方找到了他们，并于半个小时后先把穆阳送回了家。

　　“奶奶——”穆阳走进院子的时候喊了声，不过从客厅一下冒出来这么些个人是他没想到的，周也，周也他爸，季衡，顾辉，还有他奶奶，从门里鱼贯而出，穆阳愣了愣，“聚餐呢？”

　　“阳哥你干嘛去了。”周也冲过来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把，“卧槽吓死我了知道吗？”

　　“小也！”周也老爸大概觉得他太粗暴，出声提醒了他一句。

　　“没事叔叔。”穆阳笑了笑，然后伸手在周也鼻子下面探了探，“这不还有气儿呢吗？”

　　“滚，别和我抬杠。”周也瞪了他一眼，又对他他上下其手地捏了捏，穆阳被他捏的浑身不自在，三两步蹦到奶奶身后，“这流氓谁放进来的。”

　　奶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你手机关机，他们找你找不到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这不来找你的时候我说你刚打过电话，就都在这儿等你呢。”

　　“手机没电了。”穆阳笑了笑，有些过意不去，在周也胳膊上拍了下，“我走的时候不跟你说有事吗？担心个屁啊。”

　　“我本来是没担心，季衡一着急我这不越想越怕么，打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季衡着急？他还会着急呢？穆阳飞快地看了季衡一眼，不过季衡面无表情样子也没让他看出来什么。

　　不管怎么说，见到穆阳全须全尾的回来，周也算是松了口气，“行了，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他对他爸招了招手：“走吧爸。”

　　“吃个饭再走吧。”穆阳跟着他往外走。

　　“早吃了。”周也嘿嘿笑了两声，“你奶奶做饭真好吃，有空我再来蹭饭。”

　　“随时欢迎。”

　　一串人跟着出来把周也和他老爸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了车出了胡同后顾辉才说：“那我们也回家吧。”

　　季衡嗯了声。

　　“不再玩会儿？”奶奶说。

　　“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奶奶也早点休息。”顾辉说了句，在穆阳肩上拍了拍，“我们回去了。”

　　“嗯，今天让你们担心了。”穆阳说，借着没有月色黑漆漆一片只看得着一片黑影的夜色光明正大的看向季衡，就仗着他看不清自己。

　　不知为什么，平时又不是看不到，但穆阳从这种放肆的打量中品到了过瘾的快感。

　　季衡不知道感觉到没有，穆阳直觉大概是没感觉到，目送着他们回了家。

　　各回各家后穆阳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把手机开了机。软件启动的有些慢，他的手指在机身上一下下敲着，更新完成后机身便震个不停。

　　张洁他们拉了一个群，群名直白浮夸：五班英雄会。穆阳啧了声，表示了嫌弃。

　　接着是周也，给自己发了今天晚上的作业，他看着天花板冥想了会儿，清楚地记得家里并没有疑似书包的东西在，顿时松了口气，那还写个蛋。

　　还有几个同学问关于明天聚餐的事，他都一一略过懒得回复，手指一直滑到618上面，点开了消息。继“在忙，不确定”后面跟着两条消息：

　　--好好听课。时间是六点四十，刚上晚自习十分钟。

　　--学校门口。时间八点五十，还有十分钟下晚自习。

　　穆阳食指在手机下拉列表里看了眼，未接来电有5个是季衡打的，其余十来个都是周也，每次响铃四十多秒，穆阳终于确定，自己手机电量耗尽就是这么耗尽的。

　　“唉……”穆阳叹了口长长的气儿，不知怎么着，看着618这两条消息和五个未接，满足中又透着些不尽人意，像一根手指戳在海绵里，溢出了很多水，却又更空了，想要更多，可又不知道想要的更多是更多的什么，而且刚才看到自己周也都那么担心，这人竟然面无表情，全程就一个嗯，还不是对他说的，想到这儿，他翻了个身，又长长的唉了声。

　　“小屁孩儿大晚上叹什么气，当心招小鬼。”奶奶在门外说。

　　“......奶奶！”穆阳声音发毛，忍着后背窜上来的麻意跳下床拍开了灯，“还让不让我睡了。”

　　“胆小鬼。”奶奶从客厅经过一路乐回了房间。

　　韩明找自己的事穆阳没打算瞒着季衡，但是这会儿顾辉还在，他并不是很想去谈论这件事，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穆阳执着的认为季衡就是因为顾辉才改主意对自己守口如瓶的，对于排己的人他向来缺乏热情。

　　折腾了一宿，睡意很快的蔓延过来，胳膊上有些痒，他闭着眼抓了抓，抠掉一个很小很小的点，像个小粉刺一样的东西，粉刺？胳膊上长粉刺？穆阳迷瞪瞪的把扣下来的东西举到眼前看了看，是个棕色的小圆皮，愣了大概有5秒，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往胳膊上看了看，胳膊外侧有个一很小的皮下淤青。

　　“操——这啥？”穆阳按了按，捏着那一小块皮肤仔细看了看，用他5.0的眼确定了上面有个针眼。

　　这是被抽血了？韩明那孙子给他取样了？

　　“狗日的。”穆阳懵了两秒，抓过外套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顺着楼梯翻过了墙，掏出电话给季衡打了过去。

　　“喂？”

　　“开门，我在你家客厅门外。”

　　季衡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打开了门，穆阳看着他愣了愣，季衡应该是刚洗完澡，浑身上下就围了条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进来吧。”季衡转身往里走。

　　穆阳进了门，蹬掉拖鞋往屋子里看了眼，“你哥呢？”

　　“你找他？”季衡指了指二楼：“睡觉去了。”

　　“我才不找他。”穆阳跟在他后面，季衡走到沙发边坐下了，他也跟着盘腿坐了下来，“我找你，我有事跟你说。”

　　季衡点点头，看着他，“说吧。”

　　穆阳组织了下语言，皱着眉说：“韩明绑了我朋友，我今天去找他了。”

　　季衡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等着下文。

　　“……”穆阳顿了顿，“你怎么没有反应啊？韩明找我了啊。”这人不担心的吗？对于朋友……不闻不问的吗？

　　“你要什么反应。”季衡语气淡漠，“我早说了如果发现他跟你就告诉我，你没说不就是没打算让我插手吗？”

　　“我……”穆阳语滞，心说这人是为今天晚上的事记仇呢吧，想到这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一着急给忘了，你生气了？”

　　“继续说。”季衡直接略过他的问题，不带感情的语气好像审讯犯人的警察。

　　穆阳抿了抿嘴唇，说实话季衡这个态度他有点生气，连同刚才那点不清不楚的感觉顷刻也散了，他又不是故意一个人去找韩明的，这不发现了问题就赶紧来给他说了吗？这狗东西还上脸了。

　　“结蜘蛛网呢？”季衡看了他一眼。

　　穆阳压下了心里的火，“韩明知道个体的事，你抽屉里那些资料他都有，听他意思他好像是想拉拢我，我不知道他什么目的，就什么也没说。”他把一只胳膊从外套袖子里抽了出来，点着自己指甲盖大的皮下淤青，“还有就是……我好像被抽血了。”

　　“？”季衡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变化，抓着他的胳膊看了看，“好像？”

　　穆阳清了清嗓子，“我被打晕了，醒过来没注意，刚才才发现的。”

　　季衡松开他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饱含的嫌弃溢于言表，好像他多无能似的，穆阳有点没面子，心里一拱一拱的火终于快要压不住了，再待下去非打起来不可，反正该说的他也说了，便套上衣服起身打算走人。

　　“等等。”季衡在他手腕上拉了下，起身去了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未开封的针管，走到他跟前，撕开了封装袋，“胳膊。”

　　又来？

　　穆阳克制住后退一步的条件反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他可是亲眼看过季衡怎么抽人血的，一扎一抽也就几秒，机器都比他有温度，他犹豫了下，“要不，让你哥来吧。”

　　季衡撩起眼皮，嘴角噙着点笑意，只管看着他。

　　穆阳被盯得有些没面子，清了清嗓子，撸起袖子把手臂露了出来，偏过了头。

　　“下次碰到这种事要给我说。”冰凉的消毒棉轻轻擦在手肘处，季衡的语气软和了些，“指挥官们，就是研究所的资助者，找上了韩明，目的不明确，你不要单独见他，很危险。”

　　“知道了。”穆阳满口应着，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被擦过的地方，掠起丝丝凉意，接着细微的刺痛传来，穆阳皱了皱眉，轻蜷着指尖忍不住闭紧了眼睛。

　　“好了。”季衡用干燥的棉球按在他的针孔处，“自己按一会儿。”

　　穆阳松了口气，接过棉球按着，还好季衡没有跟抽那人血似的抽他，而且看起来手法还挺专业的。

　　“手法这么熟练，没抽人八百也有一千了吧。”穆阳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然后将装了血的针管放了进去搁在桌子上。

　　刚才被打针的恐惧笼罩，穆阳没有仔细看季衡，这会儿话也说了，血也抽了，他的目光也开始不安分起来，边说边扫过他的身体，第一眼扫过他的腹肌，哎呦，还挺漂亮，第二眼瞄了下紧致流畅的腰部线条，带着诱惑没入包裹的浴巾里，有点……有点性感。

　　脑子天马行空的飞奔着，一丝突如其来的异样毫无预兆的从他小腹传来，穆阳愣了愣，这种感觉作为青少年的他并不陌生，自己这是对季衡？对一个男人？如果之前那种忽然的兴奋偶尔的失落他尚能对自己打马虎眼敷衍过去，这种直白的生理反应他该怎么解释？

　　穆阳忽然有些慌，后知后觉的的看着季衡，“嗯？”

　　“我说，”季衡看了他一眼，重复了遍刚才说的话，“看别人在自己身上扎得多了，自己也就学会了。”

　　“……哦。”穆阳有些恍惚，反应过来后皱了皱眉，想起季衡曾说的他们要比他幸运的多，因为他们不用呆在研究所当小白鼠。

　　“抽那么多血研究什么呢？”穆阳觉得季衡有些可怜，这种光明正大的情绪让他从刚才的恍惚中抽离了出来，好像刚看完人类造人动作指导片后立马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样，什么感觉都没了，同时也让他松了口气。

　　“很多。”季衡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一只胳膊随意搭着靠背，伸长了一条腿，穆阳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强迫自己把眼神放在季衡脸上。

　　“研究基因，通过人为编辑基因能够治疗疾病，研制基因疫苗，或者改良某一人体功能，就类似这样，某种程度算是推动人类生命的进化。”季衡笼统的概括了下。

　　“哦。”穆阳怔怔的，有些心不在焉，胳膊上的针眼并没有血渗出来，他把棉球扔进了垃圾桶，“这些我不是很懂......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季衡站了起来。

　　“对了。”穆阳走出了客厅后回头说，“我们班明天晚上要聚餐，你一块吧。”然后在季衡开口之前又补充说：“我已经把你名字报上去了，女生很希望你去。”

　　季衡顿了顿，“我又不认识她们。”

　　“那你去还是不去？”穆阳有些不耐烦。

　　“……去，又没说不去。”季衡笑了笑，叹了口气，“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