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男孩哭吧哭吧不是罪 ...
-
话音刚落，老邱从前门冒出头来，“季衡是吧？卷子拿过来。”
季衡倒是没什么所谓，其他三个都一副送孩子似的难以割舍的表情，眼看着孩子被数学老师拿走了。
“完了。”孙岳叹了口气，“过不了几分钟，我的形象将一败涂地。”
“你啥时候有过形象。”高磊继续在一旁不遗余力的打击。
下课铃响的时候穆阳依然没收到618的消息，这家伙也不是不敢上课玩手机的人啊，上次加好友的时候不就很快通过了么，还回了个问号。
睡着了？
穆阳起身的时候看到刘敬从前门走了进来，眼睛往这看了眼一边和其他人打招呼一边走过来，穆阳直觉他是来找自己的，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去找618，这会儿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走出门的时候他听到刘敬叫了他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他装作没听见，转过楼梯拐角顺着扶手一路滑下去往618那栋楼去了他对刘敬说不上讨厌，但就是不愿意和他待一块儿，他们不是一类人。
618这个人虽然不是那种本分学生，以穆阳这几天的接触直觉觉得，但也不会故意惹是生非的人，所以穆阳看到618和同班几个同学罚站到外面的时候觉得诧异的同时又忍不住想笑。
走廊上人来人往，看见他们都逗两句然后撒丫子跑掉。
其他三个一边贫嘴社交一边补卷子，只有季衡双手插兜在看他们写卷子。穆阳走到他身后，听见他正给一个男生念着解题步骤，笑了笑，“这是什么展览活动啊？”
“边儿去，没看见——”一个男生不耐烦的扫了一眼，回头看见是他猛地闭了嘴，扭回头继续写题，补了句，“考试呢，不能说话。”
穆阳虽然在这个学校一个多月以来很安分，但大虾米大家都知道，三番两次和大虾米刚的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孙岳很识相的选择认怂。
“人才展览，看有相中的吗？”季衡听到声音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找我？
穆阳点点头，“你没带手机吗？”
“应该静音了。”季衡摸出手机看了看，“有空，不过可能得晚些。”
“那没事。”穆阳说，“那我跟奶奶说声，你大概要几点？”
季衡收了手机看着他，“哦，原来是奶奶的意思啊，我以为是你为了感谢我请我吃饭呢，奶奶的话，她没必要请我啊，我要不就不去了吧。”
穆阳啧了声，脑海里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有些难为情，抓了抓后脑勺，走到栏杆边冲他勾了勾手指。
季衡走了过去。
穆阳看着他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而且眼睫是有弧度打弯的，这么眯着很明显，“我请你就去？别人不去？”
这句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怪怪的感觉，穆阳说出来后觉得有些不合适，但也没补充说明什么，甚至有点想看看618怎么回答。
季衡笑了笑，“别人请看时间，你的话……”
穆阳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了他的微微扬起的嘴角。
“看心情。”季衡笑着说。
“欠抽呢！”穆阳呲着牙，带着股嚣张的威胁，“麻溜儿的，晚上几点？”
季衡想了想，“7点吧。”
“哥，晚自习九点下课，你逗我呢？”穆阳有些无语，不过刚说完他顿了顿，“你不会不上晚自习吧。”
季衡点点头看着他，微微笑着，“太无聊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吧，我带你见点不一样的东西。”
没什么重大事情的情况下穆阳是不愿意旷课逃课的，因为转学之前他答应了奶奶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昨天去看老妈关系到他的身世，属于重大事项，前天旷课一下午是为了避免和大虾米的冲突，当然这是他单方面觉得是这个原因，所以也属于重大事项，今天答应和618出去鬼混……严格来说不属于，不过他很好奇，或者说对于618这个人，他都有些好奇。
下午第四节课结束之后穆阳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说了618去家里吃饭的事，又叮嘱她别做的太复杂，太多之类的，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奶奶太累，没想到被奶奶给熊了一顿，郁闷地挂了电话他点开微信看着，刚打电话的时候有消息进来。
周也跑过来揽着他的肩，“阳哥，吃饭去。”
“等会儿。”穆阳点开618的聊天框，继上次问号之后只有一句话，四个字：学校门口。他看了眼时间，不是说七点吗？这才六点。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去吃吧。”穆阳一边回消息一边拍了拍周也的肩膀。
周也跟着他出了门，“你去哪啊？晚自习不上了啊？.......卧槽，不会是和大虾米约架了吧？”
穆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他那种人值得单独约架？顺带手的事儿。”
“欧呦！”周也嘿嘿笑着，“很嚣张嘛小伙儿。”
俩人在楼下分开走，穆阳拨了618的电话，忙音，便收了手机往学校门口走。
“我有电话进来，先不和你说了。”季衡站在学校外的无人超市门口，眼睛看着从学校走出来的学生，“你再帮我确定一下这小孩他爸爸的单位值班表，把路线发我。”
“嗯，他爸爸的单位在C区，如果有情况C区那边也会帮忙的。”顾辉在电话里说，“这次有点麻烦，要不让柯东跟着你去。”
“先不用。”
“那......你自己小心。”
季衡挂了电话，穆阳正好从门口出来左右张望着，他个头挺高，校服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往上，加上那身独狼的嚣张气质，站在人堆里挺显眼。
他拨了号准备打过去，穆阳已经看到了他，挥了挥手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不是说7点吗？”穆阳走到他跟前，眉头习惯性微微拧着，看到他脚边的黑色背包，“还背着书包呢，你别告诉我咱这翘了晚自习是奔着上补习班去的。”
季衡笑着把书包扔给他，走在前面，“跟上。”
这个背包里东西不算重，摸起来也不像是书，穆阳把包背在肩上跟在618身后，“我们去哪？”
“先吃饭。”季衡带着他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是穆阳没听过的小区名儿。
“跑这么远吃饭至于吗？”穆阳肯定618去这地方肯定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之前他说要带他去看点不一样的东西，小区里能看什么？吵架？他从小见得多了，还是身临其境那种。
“不吃也行，如果你体力跟的上的话。”季衡一边回消息一边说，说完手指顿了顿，忽然转头看着他，“我没带钱，你带了吗？”
“......你问我？”
“我还能问司机师傅吗？”
“操......没带钱你还打车，公交车不够盛你是怎么着？”穆阳眼睛都瞪大了，他生活费不多，这一趟车来回够他两三天的饭钱了，抱着书包就要下车，“下车下车，师傅麻烦前面放我们下来。”
“哎哎哎，带了带了，师傅不用停车。”季衡在司机师傅打转向灯发火之前开口拦下了，笑着说：“我逗你呢，怎么这么不识逗。”
“我又不卖豆腐识什么豆！”穆阳瞪了他一眼，瘫回座位上，看着618笑弯了的眼睛，忍不住啧了声，“笑点真低，有那么好笑？”
季衡嘴角勾着，屈着食指在鼻梁上蹭了蹭，“好笑，表情生动活泼，像个二傻子。”
穆阳叹了口气，“笑吧，笑一笑十年少，等到站了你就缩成受精卵了。”
季衡嘶了声，“你这嘴里能不能有个好的形容词。”
穆阳挑着眉似笑非笑，“优质受精卵。”
这次连司机师傅都没忍住笑起来，“现在小孩儿的嘴啊真是奔放。”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一处小区门口，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看上去干净整洁，路面很宽，两边种着法国梧桐，盛如华盖的树冠给小区的街道搭了个凉棚，门卫的小房子在树冠下显得特别袖珍，要不是伸出来的那根升降杆都块看不到了。
季衡下车后左右看了看，在穆阳背上轻拍了下，“走，找个地儿吃饭。”
穆阳被背上轻微的触感刺激的忍不住直了直背，有些别扭又有些......亲近感？他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敏感了，以前同学对他上下其手都没感觉有什么。他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落在618垂在腿侧的手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着，看上去很软。
他跟在季衡身边晕乎乎走着，不过走了一段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人说着要找地儿吃饭，但他的目光就没在吃的上面停留超过2秒钟，而且走的路七拐八拐的，距离刚才的小区已经有段距离了。
“你不是来吃饭的吧？”穆阳赶到他前面，倒退着边走边问，“这东看西看的找什么呢？”
“刚才走的路能记着吗？”季衡一边看手机一边四处观察，顺着这条路出去需要翻墙爬上房顶跳到对面房子，然后连这三次跳越会到另一条马路，这是近道，如果对方堵他们，只要不是步步跟着他们跳过去，就需要绕很大一个圈才能绕过来这边，很轻易就能把人甩掉。
当然这是备用路线，如果一切顺利，他们能悠哉悠哉的走出来再打车回去。
“记不住，”穆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情形让他有些烦躁，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总是注意618，眉头不自觉地拧着，“吃个饭跑这么老远就算了还要记路线，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季衡收了手机看着他，“你总这么暴躁吗？”
“不知道。”穆阳有些压不住脾气，虽然语气还算正常，但明显没什么耐心，“这不是暴躁是烦躁，你什么都不说带着我瞎转悠，要换别人早就挨揍了知道吗！”
季衡笑了笑，没说话，往旁边看了眼，他们旁边就是一个面馆，里面的服务员已经盯他们半天了，冷不丁和他目光对上，立马推门走了出来，“两位帅哥吃饭吗？进来看看啊。”
“吃面？”季衡偏了偏头。
穆阳转身走进了面馆。
这会儿正是吃饭点，店里有不少人，穆阳坐下后服务员拿了菜单放在他们面前，“两位吃点什么？”
“牛肉面，谢谢。”穆阳随便点了一个，他没心情吃，但是有点饿，而且他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对618那个态度。
季衡把菜单看了一遍，点了份炸酱面，然后拿着服务员上的一壶热水，倒在杯子里烫着。
“你今天为什么被罚站？”穆阳看着他的手上的动作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他以前没发现自己还有看别人手的癖好，但认识618之后总习惯性的被他的手吸引注意力，觉得不管什么动作哪个角度都很让人赏心悦目。
穆阳你是不是有病！穆阳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了。
季衡倒了两杯水，给他面前放了一杯，“上课打牌。”
“什么？”穆阳怀疑自己听错了，水杯停在嘴边忘了喝。
季横看着他笑了笑，嘴角扬起很温柔的弧度，“打牌，还挺有意思的。”
穆阳愣了半天才忽然埋头狂笑，酒窝都笑出来了，“卧槽，你可真是人才，看着也不傻啊，怎么这么二，你们没找人望风的吗？。”
“望了，没望住。”季衡食指在眉尖蹭了蹭，可能是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虚心坦率的看着他，“你会玩吗？”
“早八百年都玩烦了的。”穆阳喝了口水，这么一笑把刚才的尴尬劲都给笑没了，虚拢着拳头轻咳了声，“等着啊，哥让你开开眼界。”
他起身去收银台和服务员说了两句话，然后拿了一副扑克回来。
“先给你表演个洗牌。”穆阳把牌倒出来，还算新，他在手里试了试，一摞纸牌像粘在一块似的拉出长长一溜儿又很快归笼，两只手将牌整理了一下，又各自分成两份错落的夹在指尖洗牌，然后冲618挑了挑眉，“装逼神器，不过我很久没玩了。”
季衡笑了笑，“我就静静看着。”
穆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操，你他妈说话还会说一半藏一半呢，啊——”话音还没落呢穆阳就感觉小腿被踢了一脚，力道还不轻，一边搓着小腿一边瞪着618，“你他啊——”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他们。
穆阳火一下就上来了，把牌扔桌子上就起身走了出去。
他真是闲的蛋疼跟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地方来，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搞明白呢，爹不是亲爹，妈不像亲妈，连他最爱的奶奶都不是他亲奶奶了！
去他妈的！
穆阳心里的火一窜一窜的，感觉脚下快的跟踩个风火轮似的，爱谁谁。周围擦肩而过的人那么多，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可和他有关系的人只有那么几个，现在也没了，都没了，都他妈没了。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只知道走进了一个窄胡同，说话声脚步声都远去后他才感觉风火轮没了，脚后跟像灌了百十来斤的铅，再也迈不动了，靠着墙蹲在地上，胸口堵得发疼。
一双干净的鞋停在他面前，他没有抬头。
618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穆阳感觉有东西落在他头上，像摸小狗似的顺了顺毛。穆阳很少哭，从记事起除了老爸老妈打架离婚他哭过几次就再也没有了，即使是刚才，他走一路也只是憋屈、难过，眼睛涨的酸疼也没能哭出来，他早就习惯了隐忍。
可当618顺狗毛似的把手放在他头上时，所有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他把头埋进膝盖里，哭的很压抑。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男孩哭吧哭吧不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