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汛》沈云禅

35、旧相册

　　第35章
　　叶蓁也没有几分把握，她对于恋爱的经验全部来自于吃瓜、言情小说和影视剧。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吻，只是唇瓣相贴。

　　陈望睁大眼睛，伸手扶住她的后腰。
　　对方的动作笨拙又可爱，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如此剧烈，呼吸急促。

　　接吻带来的体温上升像是要把她融化，头脑眩晕，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叶蓁松开领带，眼眸含着盈润的光泽，呼吸洒落在他的脖颈旁。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她磕磕绊绊地得出一个结论：“你、你不会是……”
　　是初吻吧？

　　“需要再确认一下吗？”陈望读懂她的眼神。
　　“不不不！不用！”叶蓁眉眼弯弯。
　　陈望无奈道：“知道这事会让你这么高兴？”
　　“对……啊不是！”叶蓁小声自言自语，“感觉白捡了便宜，还有这种好事。”

　　陈望：“……”
　　他听到了。

　　保安已经下楼很久，放学人潮也散的差不多，现在学校里安静很多。
　　陈望抬眸瞥了眼墙上的钟，发现早就耗干电池停止走动了。

　　叶蓁还跪坐在地上没动，刚刚还笑得开心，现在眉眼下撇可怜巴巴地朝他伸手：“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学校里没什么人在，经过校门口时候保安喊住他们，从旁边摸出眼镜戴上。

　　叶蓁一下子紧张起来，牵着陈望的手也情不自禁用力：“他要干什么，不会是要叫家长吧？”
　　“学妹，你已经毕业了。”

　　保安打量了会儿，一拍脑袋：“哎，是叫陈望对吧？”
　　陈望点头。
　　“我就说你眼熟。”保安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还特地从值勤室出来，“今儿怎么在这？”

　　“正好顺路经过，就想来看看。”陈望神色淡然。
　　“挺好。”保安的视线落在叶蓁身上。

　　叶蓁眨巴眼睛，陈望先一步开口：“我女朋友，也是二中毕业的。”
　　保安一脸恍然大悟：“哦——”

　　叶蓁：？
　　这是在哦什么？

　　“难怪我看着也觉得眼熟。”保安大叔笑呵呵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又回值勤室看监控。

　　感觉被糊弄了，但她没有证据。

　　天色已近黄昏，站台上还有一些学生在等车。
　　叶蓁在打车和公共交通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公共交通——能和陈望多相处会儿，等等公交车也是没关系的。

　　在503画室，叶蓁拽住领带回吻的动作，彻底让陈望心里的石头落地。
　　两人之间更没有安全感的似乎是他。
　　告白之后一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是陈望没有自信，他也未曾想到过自己会在这种地方碰壁，害怕叶蓁是因为拂不开面子才答应他，更害怕会因此被远远地推开。

　　“等会儿去吃什么？”衣角被拽了两下，打断了陈望的思绪，叶蓁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是一家陈望看了就会皱眉头的店。
　　叶蓁两眼闪闪发亮：“你答应过我的吧，不会干涉我。”
　　“是不干涉交友自由，没有说过可以在十几度的天气吃冰淇淋的自由。”
　　叶蓁脸色肉眼可见写满失落：“怎么这样。算了，也没有很想吃，只是觉得造型很可爱。”

　　她开解自己的速度快得惊人，嘴上还在吐槽陈望比叶诗情管得还多，空出来的那只手已经在点屏幕看附近其他餐厅了。

　　“这家吧？”叶蓁问，“牛肉火锅！”
　　他点头，叶蓁欢呼一声。

　　吃火锅时候再点一份冰淇淋吧。
　　陈望心想。

　　·
　　没过多久，叶蓁接到郝助理的信息，说给她寄了些礼物。
　　当晚叶蓁就从驿站抱了一箱子回来，拆开里面是几条连衣裙。

　　“……寄错了吧？”叶蓁反复看了三遍快递单，给郝助理拨过去电话。
　　“没有没有。”郝助理说，“陈总最近谈合作时候看中了这个品牌的服装，觉得很适合叶小姐。顺便还想问问叶小姐这周末有没有空？”
　　“我看看。”叶蓁看了眼日历，她周日没有画廊的排班。
　　郝助理给她发了陈家宅子的定位，邀请她周日来坐坐。

　　刚收了礼物，叶蓁也没法拒绝：“只有我吗？陈望会在吗”
　　“发了消息，但还没收到回复，不太确定。”

　　郝助理说得很委婉，毕竟陈望对陈善铭的态度摆在那，光是让他去请陈望来就已经很为难人了。

　　陈望不是没收到信息，只是看到就直接划走了。
　　郝助理也是知道他的脾气，见他没回复，过了会儿就把时间地点都发给他，并没有催促他的意思。

　　他和陈善铭的关系能稍稍缓和，还是倚赖于叶蓁。
　　屈指可数的会面里，陈善铭会提到几句叶蓁，父子俩可以微妙地达成一致。区别在于，陈善铭有种当爹的慈爱感，而陈望就没那么单纯，总之不是当妹妹看待的。

　　门被打开的时候，陈望在郝助理脸上看到愕然，而后视线越过他，落到在客厅喝茶的陈善铭身上。

　　【郝助理好惨啊，他周末竟然还要加班】
　　这是叶蓁一小时前给他发来的消息，以至于陈望见到郝助理时候，唇角微微勾起，反倒吓了他一跳。

　　“叶蓁呢？”陈望问。
　　“蓁蓁在楼上，她到得早。”是陈善铭接的话，“喊你来吃个饭还要磨蹭半天。”
　　“谁能想到您还突发奇想回旧宅子来吃饭。”陈望反唇相讥。

　　陈望在这栋房子里长大，陈善铭生意做大后才搬去了他们后来的住处。

　　二楼书房的门半开着，叶蓁应当是在书房。

　　“你把橘子拿书房去。”
　　换做以前，陈善铭对他发号施令，陈望只会装作没听到，这次他却应了一声，端起茶几上的橘子直接上楼。
　　郝助理悄悄松了口气，每次他俩父子碰面，他都得捏把汗，大脑过度运载就为了应付父子俩不和的场面。

　　陈望轻敲了两下门，就直接推门而入。

　　叶蓁转过身，手上还捧着一本册子。
　　她今天穿着陈善铭送来的裙子，垂坠感极强的面料勾勒出匀称的身形，露出精巧的锁骨。

　　陈望眸色微暗，叶蓁无从察觉，见到他的瞬间就弯起唇角：“陈望！”

　　陈望靠近，看清她手上那本册子是相册，正好翻到他小时候的照片。
　　果盘被放在桌上，陈望一边听着她吐槽今天的见闻，一边给她剥橘子。

　　“……郝助说他可以调休，也可以折加班费。”叶蓁眼巴巴等着吃橘子。
　　他的手修长好看，剥橘子都很养眼，半挽的衣袖底下露出小臂青筋。

　　“张嘴。”

　　橘子瓣儿塞进半张的红唇，酸甜的汁水在唇齿间炸开，叶蓁心安理得享受着男朋友的投喂，舌尖轻轻擦过他的指尖。
　　叶蓁还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等意识到两人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一点的时候，大腿已经压上了桌面。

　　“门还没关……”叶蓁不敢看他的眼睛。
　　“都在楼下，没人上来。”

　　“可是——”
　　陈望没有耐性听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完全不同于在503温柔的亲吻，叶蓁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她要被吞吃入腹。
　　唇齿被撬开，呼吸紊乱，叶蓁下意识后仰，灼热的吐息足以在肌肤上带起一片燎原。

　　叶蓁没有想过，她和陈望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接吻——

　　陈望额前的碎发拂过她的脸颊，双手撑着书桌，将她困在怀中。
　　耳畔响起他的声音：“女朋友，专心点。”

　　头脑昏沉，心跳飞快。
　　楼下的交谈声透过半掩的书房门，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中。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措地搂住陈望，眼尾沾上湿润水意，断断续续地喘/息。

　　良久之后，叶蓁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了，陈望才堪堪停下。
　　她没松手，脸埋在陈望胸口不敢抬头，害羞到脖颈都泛着粉色。

　　陈望是不是背着她偷偷学习过了，怎么会有人第二次接吻就掌握这么多技巧，水平突飞猛进啊！
　　她还在幼儿园学步车阶段，陈望已经飞速升学进入清北，甩开她好大一截。

　　听到脚步声，叶蓁立即挣出他的怀抱，对着手机前置整理了下头发。

　　保姆阿姨没有直接进来，还有段距离：“饭菜好了，陈总喊你们下去吃饭。”
　　“马上就来。”叶蓁拍着脸颊，试图让脸上红晕褪去。

　　“别拍了，越拍越红。”陈望拉住她的手。
　　“啊啊啊怎么办，会被看出来的吧？”叶蓁瞪他一眼，“都怪你！”
　　“不明显，你放心吧。”陈望安慰她。

　　叶蓁也没别的办法，陈望让她先下楼。

　　保姆做了一桌子菜，陈善铭已经落座，见到叶蓁独自下楼，忍不住皱眉：“陈望还不下来吃饭？”
　　“他一会儿就来。”叶蓁随口找个理由开脱。

　　陈望留在书房内，叶蓁刚刚翻看的那本相册就摆在书架上，里面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自从苏筱荷去世、他搬到新住处之后，这本相册也被遗忘在书架上，许久无人翻动。即使有定期上门的保洁人员，也不会随意翻动主人家的东西，以至于柜子被擦得干净，但册子边缘有一层细细的灰尘。

　　陈望翻了几页，上面还是苏筱荷和他在动物园的合照，镜头外是拿着相机的陈善铭。
　　那会儿还流行胶片机，按一次少一张。不管照片拍得好不好看，陈善铭都会让人冲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这是他回忆里为数不多的、一家人和睦亲密的时刻。

　　他正要把相册放回书架，封面夹层里掉出一个贴着邮票的信封。封皮上的字迹歪歪扭扭，难以辨认，有些笔画都扭在了一起。

　　僵持片刻，陈望还是顺从直觉，打开了信封。
　　信纸上的字要好认许多，他一眼就能辨出是苏筱荷的字迹。虽然与她平时娟秀的字形有些区别，陈望猜测可能是她住院时候写的，那会儿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开头写的还算工整，越到后面越是虚软无力，逐渐接近信封外壳上扭曲的字形。

　　“杨老师，久疏通问。”

　　陈望轻声念出信件内容。
　　能被苏筱荷称为“杨老师”的只有杨岱，这是一封写给杨教授的信。

　　他十几年来的心结与不解，倏地在这封信中得到了解答。

　　苏筱荷当年曾经考虑过为了陈善铭和陈望停笔，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再沉浸绘画创作中。她发觉陈望也继承了艺术天赋，想送他去跟着杨教授学习。
　　这封信就是她与老师断联许久后，写下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信件没能寄出去，护工认不出封面上的字，将它当作遗物处理，一同被送回给陈家。
　　巧合的是，十几年后陈望还是成为了杨岱的学生。

　　苏筱荷担心自己离开后，陈善铭会睹物思人，但她又不愿意磨灭陈望的天赋。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陈善铭不允许他学画画，看到画具和颜料就会发火，和他吵架。

　　一个想逃避现实不再看到与亡妻有关的事物，另一个想试图用苏筱荷留给他的东西证明些什么。

　　这就是陈善铭常挂在嘴边那句“你很像你妈妈”。
　　最后他还是会走上属于他自己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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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回收√
假期第一天睡过去了，第二天想出去玩一下结果人山人海，堵得差点回不了家，旅游城市好可怕orz
说好4月底完结的被迫鸽了两天，不过也没几章了，大概还有个两三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