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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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一直在搞鬼……”
谢发唤出了系统界面，淡蓝色的漂浮屏幕上显示着塔扎德技能所治愈的人数。
按理来说，他从处于纽约大学边缘的教学楼走到正门口的这一段路足够让他将技能施展到大部分人身上，即使是处于边缘他的视野看不见的一些人也可以在上方飘浮的大书的群体技能下保住性命。
可不知为何，之前还稳步增长的治愈数据现在却在不断下降，即使下降的幅度并不明显，但在处于敌方的变种人已经撤退的背景下还是显得十分奇怪。
金发的年轻教授微蹙着眉，他缓步经过原本走过的道路。虽然将无私的垂怜洒向垂死的人类，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久居高位而不自知的冷漠。
一路上都没有查找到那个导致数据变化的罪魁祸首，顶着塔扎德壳子的谢发捧着微微发光的经书，最终来到了他出发的地方，仰着头看着他身体所在的教学楼。
之前因为变种人突然的袭击而被建筑物掩埋的艾希礼站在人群骚乱的走廊上。她在被一块钢板砸中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等再次睁眼时，她已经再次站在了原本众人休息的紧急避难所内。
周围的墙壁完好无损，学生们恍惚地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脸上带着做梦般的表情。唯一变化的，就是原本躺在她旁边的谢发不见了踪影。
艾希礼焦急地拨过绿头苍蝇一样茫然乱窜的人群，大声呼喊着谢发的名字，然而直到反应过来的老师和留守在此的警察从刚恢复的茫然中反应过来、开始维持秩序的时候，她还是没找到谢发的身影。
就在她停下脚步，在人群中喘着气扫视着四周时，她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沙皮！”
高大的短发男人听到呼唤，呆呆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茫然。他看着面前急冲冲跑来的老友，目光呆滞地开口说：
“艾希礼，我的女友，爱莎她……”
“你看到谢发了吗？”
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下，艾希礼没有听见沙皮说什么。她焦急地握住比她高了半个头的沙皮，大声问他。
“……谁？”
“那个校长讲话的时站在我旁边的男生！”
怕沙皮听不见，这句话艾希礼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么大的声音即使在无数嘈杂的议论声中也无比突出。不远处的老师看到站在人群中没有按喊话的内容去排队的学生，冲旁边的老师招招手就要向他们走来。
艾希礼瞟了一眼还在穿越人群的管理老师，拉着沙皮的手急匆匆地跑到了另一条走廊。她看着尽头那条黑魆魆地通向下一层的楼梯口，总是笑嘻嘻不正经的脸上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我刚刚跑过了所有的聚集点，之前被聚集在这里的学生已经全都在刚刚的大厅里了，但里面没有发。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就算我和管理员说了他们也会为了大部分学生的安全而放弃去找他。”
她透过楼道口的窗户，看了一眼远处草坪中躺着的因擅自乱跑而被误杀，连治愈机会都失去的学生尸体，又转过头，看着一时情急被她拉来的好友，认真地说道：
“如果不是他拉着我，我现在可能就是窗外那些死去的人的一员。我欠他一条命，就算是一层也好，我也想去看看他是不是被误传送到其他地方。如果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又正好在落单时遇到了变种人……这是我个人的事情，沙皮，你可以先回去了。”
沙皮张张嘴，他的眼圈带着不自然的浮肿，像是刚刚哭过。他的眼睛没有焦距，在艾希礼叫到他名字时才恍惚地看着眼前矮了他一头的好友，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
“爱莎……”
等到看清眼前的艾希礼的面庞，这个高大的男人才反应过来似地闭了嘴巴。他的耳旁还围绕着艾希礼的话语，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死于变种人之手的女友。
当他赶到酒吧时，知晓自己计划败露的这些变种人的首领下达了鱼死网破的命令。即使无法杀死所有妄图边缘奴役化变种人的教授学者，袭击整个在社会上具有极高名誉的纽约大学也能在社会上造成相应的震慑。
而绑架他女友的变种人恰巧是所有变种人中最偏激的那一种，只是寻找时迟了几分钟，当他赶到女友所在的酒吧时，那个脸上带着几乎贯穿全脸的疤痕的光头男人冲他狞笑了一下，变化成刀刃状的手正巧割开了惊恐地看着他的女友的脖颈。
“不！！！！！”
接下来是在谢发的提醒下赶来寻找他的警员的呼喊，枪声、抢救声，拉住他冲向前的无数双手、喷溅在他身上的鲜红的血液……
他闭闭眼睛，拉住了向下走去的艾希礼的身体，将她拉在了自己的身后。沙皮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头也不回地向楼梯下走去，开口道：
“我和你一起。”
下一层的楼道的灯光还没有恢复，即使建筑复原到了最初的状态，在此之前因建筑倒塌而断掉的无形的电却并没有恢复。
留守此地保护学生的警员只来得及恢复了上几层的电力，而原本教职工所在的面积更大、耗费更多的下层却依旧漆黑一片。在为了防止建筑里还有未撤退的变种人、所有警员都赶上去看护学生后，下面的空间更显得死寂沉沉。漆黑的廊道中，只有紧急逃生的牌子在散发着惨绿的光。
艾希礼和沙皮一前一后地在黑暗中穿行。不过幸运的是，那些原本损失惨重的变种人在知晓政府的对变种人特种部队赶来后似乎知难而退，在恢复伤势的警方反应过来前已经全部离开了。
艾希礼一开始还在小声地呼唤着谢发的名字，但当他们听到前方的某一个房间传来细微的动静后，她紧闭着嘴巴，手指死死地拉住了沙皮的手臂。
前方的一个房间门半开着，隐隐传出人动作时衣服摩擦的声响。艾希礼在黑暗中冲沙皮摇摇头，手指死死僵在群消息发送的手机按钮上，拉着他缓缓地向后退去。
“滋啦----”
木门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在一片黑暗中无比刺耳。即使上方的楼层还在隐隐传来人群的喧闹声，但艾希礼的后背还是在瞬间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可当黑暗中的人露出身影时，艾希礼顿时愣住了。
“教、教授？”
她看着从房间走出，没有了往常温和的笑容、宛如变了一个人的塔扎德教授，吃惊地呢喃出声。
“塔扎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金色的眼睛又不感兴趣似的垂下，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
“谢发在我这里，我会负责把他送回去的，你们先离开吧。”
在昏暗的夜色下，艾希礼这才看见塔扎德的怀里抱着一个手脚修长的青年。谢发的双臂被交叠着放在胸前，两条长长的腿搭在塔扎德的臂弯上，无力地垂下。青年双眸紧闭，神态安详，似乎在做一场长长的美梦。
可就是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沙皮却警惕地护住艾希礼，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塔扎德没有理会他的小动作，抱着昏睡的谢发缓步离开了走廊。
艾希礼看着那个突然间陌生至极的温润教授，嘴无声地张了张，却还是没有出声，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离开。
她看出来了，“塔扎德教授”不会伤害被保护在怀里的谢发，但不一定会容忍他们。她想起了谢发在解刨室里异于常人的恢复速度、流言中塔扎德和谢发的传闻，还有在避难地睡觉时迷糊间在“眼前”看见的，从谢发身体里蔓延出的几乎要弥漫整个大学的黑色浓雾。
艾希礼的眸光闪了闪，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塔扎德”将谢发带离了走廊。
*
谢发抱着自己的本体从高层的窗户上一跃而下，赫卡忒飘浮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坠落，长长的白色裙摆海草般滑落。
在排除了所有了地方后，将范围大致规定在这一片区域的他不放心自己本体的安全，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随身携带。之前虽然有赫卡忒留在原地看管，但因为她没有完全吞噬塔扎德的灵魂，这位强大的冒险者从被召唤到现在也只是勉强保持了一个魂体，无法完全保护他的安全。
为了尽快降低这次袭击的伤害，他用着塔扎德的身体在教学楼的附近快速搜索着那一个变数。此刻的他虽然还能感受到能量在身体里流动，但这些能量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充盈了。天上缓缓舒展书页的巨大光书的幻影也在渐渐模糊，预示着他即将因能量耗尽被排挤出塔扎德的身体。
虽然变种人袭击纽约大学的事看似与他毫无关联，但他自己却知道，这世上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苦难、仇恨、痛苦，或多或少都受着自己的影响。而在这次本该算是隐秘行动的袭击中，变种人情绪变得如此偏激……必然与他脱不了关联。
【灾厄之子】
谢发的眼眸微垂，一个闪身间，他终于看到了教学楼附近的小湖旁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穿着蓝白条纹的英雄站在无数倒下的士兵中间，不知疲惫地挥舞着几乎要被鲜血重新上色的盾牌。而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也好似感受不到恐惧，几乎放弃了所有现代的工具，如同野兽般用自己的身体前仆后继地向美国队长撕咬而去。
“嗯？有趣。”
赫卡忒挑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的场景。
在她的视野里，世界被分成了黑白两种颜色。而那个湖泊旁被围在中心的男人如同一个黑色的漩涡，缓缓向外散发着扭曲的肮脏情绪。黑色的触手缠住了旁边士兵的身体，只有几个人的身体里有白色的部分在瑟瑟发抖地抵抗着黑潮的侵蚀。
谢发皱着眉头，他还犹记着这位谦逊的队长在斯塔克大厦里微笑着说有困难来找他的正直模样。
而不过短短几天，史蒂夫那身象征着灯塔的制服上就沾满了野蛮的斑痕。有鲜血喷溅到他的脸上，从额间缓缓滴下。此刻的他不像是人民眼中的精神旗帜，反而像一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誓要用愤怒燃烧世间的魔鬼。
在他的脚边躺着一个灰发的少年，他的身上还套着专门抓变种人的特制网锁，在网的顶端本该连接着特种部队的越野车，而此时这片据说凝聚了研究所无限心血的网锁被人连根扯断，破破烂烂地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史蒂夫狠狠击飞了一个妄图冲上来的特种兵，他粗喘着，体内超级士兵的试剂带来的力量无一刻不在给他提供着力量，也无一刻不在提醒着为了这股力量，他所保护的学者，他所效忠的政客到底做了些什么。
【队长……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吗……】
灰发少年的话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在他看到天上那本巨大的光书、感受到治愈的力量涌入身体时，他放开了那些在他眼里罪该万死的对变种人部队的士兵，几乎是恳求着回到了少年身体所在的地方，想要看到奇迹的发生。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辆装甲车像抓起一个垃圾般，用粗糙的网绳捞起少年的泛着青色的尸体，拖拽垃圾一样搭在行驶的汽车的后面。
灰发变种人的眼睛微张着，无焦距地看着他的方向。这时，史蒂夫才后知后觉般想起：
是了，就算是那个带来黑潮的强大神明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来复活生命。而这次的治愈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复活已死之人。
他恍惚着回过头，那些负责扫尾的用来回收变种人尸体以供回去研究的部队正好行进到了这个场地。而他的身后，无数的网格里装着相似的尸体。
他们的面具因粗暴的拖拽而脱落，露出底下和灰发变种人相似的、少年人的面孔。
死于他手的、少年人的面孔。
无形的黑潮弥漫，几乎瞬间席卷了这片区域。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士兵双目失焦，被黑色的翳覆盖眼球，无声地转向了沉默地站立着的美国队长的方向。
【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吗？】
“轰----”
又是一声巨响响起，一个被黑潮侵蚀的士兵身体被狠狠击出，吐着鲜血倒在远处，又因天上光书的治愈技能缓缓爬起，行尸般再次扑了上去。
谢发淡淡地看着下方的混乱，即使不用赫卡忒的提醒，他也能猜出如果不解决发疯的美国队长，这场战斗估计永远不会停止。而放任一个超级英雄被黑潮侵蚀……
他叹了一口气，驱使着已经开始无法协调起来的塔扎德身体，抱着自己的身体向底下飞跃而去。
淡金色的男人降临在满是血液的湖泊边，他的双脚沾染了血迹，他的双手怀抱着沉睡的青年。在那个拿着盾牌，用布满血丝和黑色的翳的眼睛看来的野兽的注视下，目光淡然地抱着谢发向他走去。
如果时间来不及用实力去阻止……
他调出了塔扎德的信息面板，目光落在了最下方不久前刷出来的技能上面。
抱着青年的男人的身形缓缓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飘浮着旋转着围绕住了怀中的青年。原本昏睡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的他不似往常虽严谨但还带着几分人性的模样，他张开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无数的光芒，宛如非人的神明，慈悲而怜悯地注视着自己爱怜的子民。
谢发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缓缓从塔扎德身体回归到本来的身体，最后所用的技能耗费太大，甚至连塔扎德的肉身都化作养料以供他驱使。
他的手抬起，轻触着美国队长沾满血迹的脸庞。史蒂夫蓝色的眼睛此刻全然被黑色所覆盖，他在温暖的光芒和疯狂撕扯着他灵魂的黑潮中茫然地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抬起头，注视着被金色光粒环绕着飘浮在空中的谢发。
谢发垂下眼睫，怜惜般轻轻拭去这位伟大英雄脸上的血渍。
既然来不及阻止……
他看着美国队长，实际是在看着眼前半透明的系统光屏，在心中轻轻默念道。
那就满足他的愿望好了。
【“塔扎德”使用技能：“神眷”】
世界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意识几乎要沉没海底的史蒂夫在一瞬间清醒了，他站在无尽的虚空中，听见那个浑身缠满枷锁的神明从窒息黑暗的泥泞中伸出手，轻声问他：
“你想要什么。”
他看着他，同样是被黑潮侵袭，但他只不过堪堪沾染了心脏就如此痛苦，甚至比之实验时还要痛苦万倍。而眼前的青年浑身缠满了黑色粘稠的黑潮，他几乎要被这些肮脏的东西淹没，却依旧淡然地与他对视，询问着久未看见的信徒的愿望。
他似乎感受不到痛苦。他似乎还坐在千百年前鲜花环绕的王座上。
他早已习惯痛苦。他独自经历了千百个光轮的孤独。
史蒂夫愣神了，或者说，每一个来到这看到眼前这一幕的人都会愣神。
最终，他说：
【*****】
*
依旧是那个河畔。
依旧是鲜血铺就的大地。
倒在地上的灰发少年身上缓缓升腾起金色的光芒，他轻咳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原本还飘浮在半空中的谢发宛如脱力般摔落了下来，被美国队长接住，抱在了怀里。
“这是……复生？”
从教学楼的窗户上一直在悄悄注视着两人离去方向的艾希礼和沙皮看到了着吃惊的一幕，沙皮看着那个明显在之前就已经死去的灰发少年站起了身体，眼里闪烁着不明的光。
“是啊，复生。”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他们吃惊地转过头，只看见一个抱着年轻少年尸体的年长变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他看着教不远处的那片湖泊，低低地笑了起来。
“复生啊……这个世界，是又要出一位神明了吗？”
讽刺中带着悲凉的声音在黑暗中徘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年长变种人就带着那具尸体消失在了房间中，仿若从未来过。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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