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域生杀变》上林赋

6、第 6 章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还是小心谨慎行事为好，既然可以进来，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会有出口。

　　渊左手紧紧握住天斩，几滴汗从额间跳落，掌心也控制不住地冒了冷汗。

　　“救救我……救救我……有人吗……”

　　飘缈无定的声音不知道来自那个方向，在空荡荡的石洞中玩转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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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

　　一声刺耳的惊叫声，渊用手捂住双耳，站定在原地，尽量平复内心，但脑子还是混乱得像错乱的毛线团一样。

　　不好，这里冤死之人的回声太多，我已经丧失了方向感。

　　该死，我得快点找到出口，不然我要疯了！

　　这地方究竟是什么构造，看起来如此坚硬？

　　他用剑敲敲石壁，石壁完全没有什么动静，手倒是被震得生疼，他用嘴巴呼气吹了几下。

　　渊在黑暗中贴着石壁摸索前行，才勉强可以行走，脚下忽而一顿，不知踢到了个什么东西。他低头一口，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倍。

　　人骨！

　　前面还堆着密密麻麻的白骨，白光返照，亮眼可见，一下子营造出了阴森恐怖的氛围。

　　渊一脚踢开前面的几块骨头，它们在空中短暂的画出一条抛物线后重重的敲到墙上，歪曲的身姿变成粉末。

　　“咳咳……”渊用宽大的黑色衣袖挡在高鼻梁上，把难闻的气味隔绝在外。

　　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竟敢在我的地盘上设置这种地宫，在这里作威作福，明显就是成心与我过不去！

　　千万不要被我逮住，否则我定将他千刀万剐后，拿去用花椒、胡椒、盐等七七八八的调味料腌制过后，去河边做成一顿美味的烧烤大餐，以解心头之恨！

　　啊，想想就美味，多久没吃烤肉了！

　　渊口水都快流下来。

　　哐当一声，天斩似离弓之羽泠然出鞘。

　　暗箭从四面八方飞扑过来，在一曲以暗箭谱出的冷峭肃杀的旋律中，渊宛如流水般翩然起舞，天斩则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狼，直捣敌穴，将敌人纷纷爆头，斩断的剑像蔫了的茄子一样乖乖趴在地上。

　　不过飞蛾扑火罢了！

　　箭如落雨，十面埋伏，生生将渊围成一个大圆圈，箭居然越斩越多，战前之势未已，又多几转轮回。

　　暗箭以流转之势伏击而上，势不可挡。

　　渊全身紧绷，发丝汗如雨下，只要稍稍懈怠，立马变人肉蚂蚁窝！

　　短线珠帘无人问，白骨森森千古魂。

　　此间少年有胆气，独闯迷宫防暗箭。

　　暗箭纷纷如大雪，汗水淋漓无尽头。

　　一刻钟后。

　　天斩铿锵一下落在地上，渊挺直腰杆努力支撑着让身体不至于前倾倒下去，汗水从头上一直浸湿到脚底板，滴答滴答流淌不息……

　　没曾想这箭阵如此厉害，一刻钟的利箭，四面楚歌，风声鹤唳，一般人很难活命！

　　要不是我平时勤于修习剑法，抵御荒那个口蜜腹剑的人的暗袭，今天早就和地上的白骨一样——一命呜呼了。小爷我可不想和他们一样躺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还好小爷我命大。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小爷我从这鬼地方出去了，说不定真能碰上什么好运，财运还是桃花运呢哈哈哈……

　　不过这地宫这么大，不知哪里才是出口，要是继续往前走，恐怕还会遭遇什么不测，但是待在原地也根本无济于事，啊，脑壳疼……

　　也不知道那和我一起小瞎子怎么样了，要是他一个不小心从哪个坑掉进来了，这里机关重重，靠他那双破眼睛，恐怕现在已经惨遭不测了，希望他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就算他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前往棘宫也没什么的，反正早晚都是死，母亲那关他过不去的，母亲可得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不，拿他的鲜血去种地瓜，拿他的骨头去喂狼……

　　啊……呸！不对，他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和他才认识几天，连朋友都算不上吧，我哪根筋抽风了才会想到他……

　　渊在原地长叹一声，顺势蹲坐下来，保持一个令自己感到比较舒适的姿势，不一会儿居然昏昏沉沉睡着了。

　　“小渊……”

　　“小渊……”

　　“小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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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好熟悉啊，可是感觉声音太久了，想不起来了……

　　“小渊……”

　　渊听见有人在身旁呼唤他，拖开了重重的眼皮，看见一个人正微笑的望着他，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父亲，您怎么在这里，您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回家，父亲，我好想你啊，您终于来看小渊了。”一行热泪落下，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小渊，对不起，我没有真正尽到一位父亲的责任和义务，自你幼小时起，我便长年在外征战沙场，抵御外敌，加强棘之域的防御，没能好好和你席地而谈，卧地而眠，对不起……”他的眼睛泛起红红的一圈光涟。

　　“不是的，父亲，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您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英雄和偶像，将来我一定要成为和父亲您一样善良、正直、勇敢的人，守卫家园，惩恶扬善，做一位真正意义上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会保护母亲安危的，您放心吧。”渊鼻涕带着泪，视线模糊，“父亲，虽然现如今我被困在这地宫里寸步难行，待我出去，必定好好练就剑法和功力，不会让王位落入外人之手，我会亲自血刃觊觎王位之人！”

　　父亲面容和蔼地摸了摸渊的头，像极了薅狗毛，渊低着头任凭父亲宽大的手掌摩挲。

　　“小渊，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切记，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意气用事，三思而后行，稳重一点，不求有功利，不为浮名，但求无愧于心，我相信你。”

　　“好的，父亲。”渊抬头看着父亲充满胡渣的脸，眼神愈加坚定不移。

　　“小渊，你现在所困之地，名曰天陨迷宫阵，天陨，意味天降陨石，天降陨石，必有大事发生。”

　　“当年你降生的时候，一颗剑状的陨石从天而降，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星星，神赐星辰，但星辰万点，不及你一人，当时你母亲也别提有多高兴了，把你当心尖肉，多年来，我征战在外，收集棘之域的众多陨石，铸造成这道迷宫。”

　　“迷宫内的陨石硬度堪比金刚，坚不可摧。其中还设有上千种暗箭与机关，想走出去，难上加难，需要发挥你超凡的胆识与耐力，这是我生前为你留下的其中一样最宝贵的财富，希望你能受用……”

　　父亲的笑容逐渐消失，继而完全消失在渊眼前。

　　恍惚间，渊拿食指触了触前方，“不要！父亲——！”渊惊叫一声站起来，冒了一头冷汗，心头空落落的，心脏像被挖掉了一块。

　　垂死梦中惊坐起，夜色伤逝眼前人。

　　欲问梦中人，何时再相逢……

　　“父亲……”渊望着眼前的白骨，悲伤之余忽然涌起了坚定磅礴的力量。

　　“救救我……救救我……有人吗……救命啊……”

　　“救救我……救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马不停蹄地传入渊耳朵里，渊烦躁的将眼前的一颗头颅踢到石壁上，骨头咕噜咕噜滚到一边，凹陷扭曲的面目像是又瞪了回来，才倏地摊成一堆白色粉末，失了神采。

　　“这小小的迷宫，想困住我，做梦！”

　　“也不看看小爷我是吃什么长大的。”

　　渊发出“哼”的一声嗤笑。

　　不对啊，若这些声音出自往日惨死之人，又怎会残留如此之久，长久都未终止。

　　我早前吹奏的埙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按这个道理的话，应该却有活人在求救，只是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按照声音的传播速度来算，在二十五度的常温下是三百四十六米每秒，在十五度左右是三百四十米每秒，地宫这里气温偏低，在五度左右，声音传播速度偏慢，加上这迷宫之内有诸多传声和加强声音的介质，混乱错杂的道路，要找到呼救者，绝非易事。

　　啊，这前面这么多条路，我该走哪一条呢？

　　前方路况不明，出现一点闪失都可能命丧于此。

　　天陨迷宫阵……

　　剑状的陨石……

　　父亲究竟想提示我什么线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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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看着眼前的迷宫，蛛网错杂，踌躇了片刻，径直走进去。

　　“小孩子才作选择，大不了到时候重新回来走其他的路试试，我就不信了，天底下还有我渊做不到的事。”

　　渊心情愉悦的大踏步往前走去。

　　一路的寒风和河岸的风一样温顺，贴在他耳畔私语。

　　他哼着轻快的歌向前推进，轻歌悠扬，在迷宫中回响，仿佛胜利的号角已经吹响。

　　“春天里开的花，也会受伤，

　　蜜蜂拉着小提琴，为我轻轻歌唱，

　　蝴蝶姑娘踩着红色的鞋子，献上初吻，

　　黑暗的城堡，有迷茫的彼岸花，

　　天黑的时候，会找到回家的路，

　　路上盛放着五彩绚烂的鲜花，

　　可是他找不到，

　　悠悠的风会告诉他，

　　暖暖的云会告诉他……”

　　忽然飘过一个身影，飞速而过。

　　“站住！”天斩飞出，直直向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