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域生杀变》上林赋

5、第 5 章

　　长阶。

　　渊突然一个假动作，将手掐在黎脖颈上，低语腩腩道：“阿黎，我带你抄小路吧，按你这个龟速，何时才能赶到棘宫，我每日在这些地方行走，除了这条大路，小路颇多，蛛网一般，你跟着我可以走最近的小道。”

　　黎湖水一般镇静，全无波澜，末了来一句：“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渊紧接着说，“再走五十米左右，前方有一个十字路口，届时我数一二三，其他三条道烟花四起，白烟环绕，声如雷鸣，你听我脚步声跟紧我，先摆脱后面这几个眼线，他们太碍事了……”

　　黎用下坠的右手轻轻比了一个耶。

　　“你今天嘴巴吃蜜了？竟说给我放烟花，我想你忘了，再提醒你一次，我是个瞎子。”黎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度。

　　“哦莫，没曾想你内心和外表一样——无趣！”

　　“胡闹。”

　　“别呀，小瞎子，我昨日夜观天象，向西走必现桃花运，放点烟花提前助助兴，俗话说，美人难过英雄关，以我的英姿，不知是哪个美人几世修来的福份。”渊看了一眼后方，他们的气息在附近若隐若现，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在后面。

　　“一——”

　　“二——”

　　“三——”

　　天空应声出现绚丽多彩的烟花。烟花似流星雨陨落，扬起微雨，微尘点点，星星洒洒，纷纷扬扬，烟花夜，胜过埙声一曲，声声震耳，阵阵入怀，徐徐幻化漫天繁星，却最恨转瞬即逝。
　　身后有些许骚动，但很快就又平息下来了。

　　最恼浮华散尽，欢喜瞬刻欢愉，棘之域，墨颜无寂，墨色映褚华，黑水长，焰火盛，却在一片喧嚣中衬上新衣，俗尘洗净。

　　烟花笑，璀璨将雪染白头。

　　烟花泪，挣扎几世人间魂。

　　烟花坠，彼岸花冷月难存。

　　烟花冷，辗转难眠与此生。

　　烟花碎，不见人影剑相随。

　　烟花散落，华彩入尘，烟火的余温尚在，人却不知何处去。

　　又开始一阵短暂的骚动，西行道路上，一股臭味弥漫开去，一群不见影子的人，在剑影中腾空追行。

　　·

　　南边的小道。

　　“总算把他们摆脱了，小瞎子，没想到你耳朵还真好使，看来你除了武功厉害之外，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嘛。”

　　这个瞎子，可以从遥远的蒲之域千里迢迢孤身一人而来，绝非小觑之辈！

　　渊打量着眼前之人，心中默默为他竖起大拇指。

　　“希望你没有骗我。”黎冷漠地说。

　　“小瞎子，你别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啊，我真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好心带你走小路，还逃离了我母亲的监视，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还怀疑我！我终究是错付了……”

　　“油嘴滑舌……你要是再叫我瞎子，我让你的眼睛变成和我一样。”

　　渊一脸无奈。

　　“嘘～～～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咱们使的小伎俩，我们得快马加鞭的走才行，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要不了七天就可以走到棘宫。”

　　一路的风声，路上的彼岸花纷纷碎落，魅影绥绥。

　　“闭嘴！”黎突然一脸严肃。

　　“啊......你居然凶我。”渊不满的嘟了嘟嘴。

　　“别闹，注意听，你能听见什么？”黎下意识皱了皱眉。

　　渊也严肃起来，放大了他的神识。

　　“风沙声！”渊脱口而出。

　　“没错，有蹊跷。注意保护自己。”黎是一贯冷冽的声音，但紧皱的眉毛未曾松懈。

　　渊笑了笑，啧，居然不动声色地关心我。“那当然，放心吧，我肯定会护你周全的，小瞎子。”渊 笑地太明显，以至于都笑出了声。

　　黎转过了身，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风袭！”

　　应声倒下了一个人。

　　黎貌似瞥了渊一眼，“注意。”说罢自顾自走了。

　　渊笑着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我错了。”但是某人保持着毫不悔改的心思追了上去，眼角的笑俨然不加掩饰。

　　黎又顿住了脚步，凝神分辨着四周的声音。直到四周安静的过分，他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渊！”然而，没有回应。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未见过？！

　　“黎——！”

　　黎——

　　黎——

　　……

　　回声在四周一圈又一圈的回响，长久消弭不去。

　　不好，这里是个密闭的地宫，我得尽快从这里出去！

　　刚刚应该是不小心从上面的某处流沙陷进来了，害，刚刚就应该听他的话，好好注意一下脚下，大意了。

　　不知道黎现在在哪里，是在找我还是先走了，也是，我和他又不熟，他根本没必要找我，一个双目失明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到时候我逃出这里再去找他也不迟。

　　不行，得先寻找出口，没想到棘之域还有这种地方，遇见黎，也算是我见到霉星了，哈哈，我倒是啥也不缺，偏缺这霉运，在这地宫中算历练历练，不然，天斩都快生锈了。

　　四周乌漆麻黑的，渊面前有一潭死水，隐约有水滴的乐韵。

　　埙声起，在地宫中如鬼魅般飘荡。

　　循着声音的轨迹去，说不定能找到出口，哎，这个时候要是那小瞎子也在就好了，他的耳朵跟狗耳朵似的灵敏！

　　不管了，这种时候，比起动脑，不如动脚吧。

　　埙声通过空旷的廊道穿石而过，但大部分旋律都遇阻而返，微弱的差别在渊耳中像音响一样逐渐放大，逐渐习惯。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呜呜呜，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

　　不知是哪里传来凄惨的女生哭泣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让埙声在渊耳中又重新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渊头痛欲裂，逐渐丧失了方向感。

　　“何人在哭！”

　　何人在哭——

　　何人在哭——

　　没有人回应。

　　“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

　　依稀还可以听见洞中传来的啜泣声，只是音量渐渐减弱。

　　不知这声音究竟是刚刚传来，还是多少年前已故亡灵的回声？

　　渊发自内心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