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域生杀变》上林赋

4、第 4 章

　　越岭。

　　黑色的雾气遍布着整片越岭，为越岭徒增几分恐怖阴森的气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唯有棘之域的人如行于昼。

　　远远就听见两个人在路上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听说咱们主子是神领的私生子，千真万确。”

　　“是吗？我说怪不得神领如此看好他，把渊殿下流放出去，天下父母哪一个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苦，原来渊殿下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依我看，凭着咱们主子的地位和实力，棘之域不久之后就是咱们主子的了。”

　　“咱们跟着主子也算快熬出头了，可惜啊，神领始终没承认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话音刚落，他们的眼睛突然瞪得如铜铃一般，挂满了血丝，登时头颅落地，刀口染血。

　　“两个闲杂鼠辈，竟敢私自议论我，讨论江山易主之事，死！”荒气得像吞了一桶火药似的，嗓子冒烟。

　　“殿下，不必对两个不足挂齿的小兵动怒，俗话说，鼠辈一生坐井观天，真龙卧揽大好河山。唯有您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何须听取小人之论。”悬月看着荒说道，语气之中并无半分谄媚奉承。

　　“悬月副使，若天下之人皆如你般了解我，此生无憾。我一直感念神领收养之恩，从未想过谋朝篡位，棘之域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有那个狼子野心。”荒盯着刀口的未干的血，若有所思。

　　悬月一时无语，望着地上两颗怒目圆睁的头颅。

　　“殿下，此次您派去渊身旁的小兵依然无一人全身而退。”

　　“千卫副使果然没令我失望，渊现在被神领流放在外，功力被封了大半，必定多有不便，有千卫副使在，也足以让神领和我放心，身旁有如此忠心耿耿之人，他日登位，棘之域所有人才足以信服。”荒边说边坐到石座上。

　　“殿下，难得您有此心，但也别忘了，您是神领的第二人选……”

　　“闭嘴！以后这样的话少说，传出去不好，神领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她如今做到这般地步，我不仅做了棘之域的王子，还有自己的属下和安身之处，我已经无以为报了，别无他求……”

　　悬月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一瞬而逝，微不可见。

　　“当——！”一声巨响，悬月的刀飞回剑鞘，另一把刀在空中应声掉落，发出哐当的声响，断裂成两截。

　　“殿下，来者不善，我来解决。”悬月伸手将荒护住。

　　荒纹丝不动地坐着，神色自若，仿佛即将发生什么完全与自己无关。

　　一只秃鹫不知从哪里幽幽飞来，站在荒的肩膀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一群蒙面黑衣人从门外如洪水般一涌而入，将悬月团团围住，黑蚁围巢，势如破竹，卵危。

　　“你们为何人，为何敢对殿下下手？！”悬月厉声喝斥。

　　话音未落，黑衣人蜂拥而上，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暴风雨之势呼之欲出，有“黑云翻墨未遮山”的势头。

　　悬月在扑上来的数把剑中躲闪不及，一股强大的力量袭面而来，压的悬月一下后退五步，跌落在一块冷冰冰的巨石上，他立刻站起来，怒视前方，喷出一口鲜血。

　　千斛剑法！他们是黎的人！

　　没想到黎真敢对自己的兄弟动真格，虽然不是亲兄弟。

　　没想到千卫的手下居然这么强！

　　悬月边抵抗边不安地斜瞟着荒，五味杂陈。

　　万剑齐飞，悬月的袖口被撕得稀碎，脸上出现一道小小的豁口，剑与剑相互撞击，谱出一曲令人头痛欲裂的死亡神曲，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情况不妙，他们的功力完全不在悬月之下！

　　荒眉头一紧，黑魅离鞘，三步瞬移上前，抵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话音未落，黑衣人拔剑刺向腹部自尽，顿时灰飞烟灭，不残留一点痕迹。

　　毁尸灭迹，好狠的手段！

　　荒瞠目结舌，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衣人一个疾冲，刺中左肩，霎时左肩鲜血直流，血腥味充斥着不大的石洞，他一个回旋，以秒速将其头颅斩下，那人却化为一道黑影而散，黑魅刀刃上不落一丝血迹。

　　荒眼睛不眨一下，盯着黑魅，眉心聚拢在一起，衣服在风中凌舞。

　　天色突变，阴风在洞口形成狭管效应，直冲而入，黑云翻滚，黑雨跳珠。

　　“殿下！”悬月发出一声嘶吼。
　　悬月在刀光剑影中逐渐眼神迷离，目光无彩，倏尔眼睛一红，一道红光闪现，如虹影一般，几个空翻，剑影飞降，电光火石间，眼前人在狂风中皆碎为泡影，魂魄四散。

　　悬月几个箭步冲过去，扶着荒。

　　“殿下，他们是黎的人。”

　　荒突然缓过神来，拖着脚向石座走去，一下瘫在座位上。

　　“该来的终有一天会来的，届时我会全身而返，看来我这般日子即将到头了，你吩咐下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伤害他的人……”

　　“殿下！何必做到这般地步，您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是将来有一天他要你的命，您又该如何抉择？”悬月的情绪失去控制，恨铁不成钢。

　　胸无大志！

　　完全没有前途！

　　叫我怎么指望你取得棘之域！

　　悬月拳头紧握，看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悬月，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回殿下，算上今年有一百二十五年了。”

　　“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我记得，当年遇见你的时候，你衣衫褴褛，拿着一只破碗在路边乞讨，蓬头垢面的，我当时一看见你就想起以前的我，于心不忍，便将你留在身边了，现在你都长成大人了，干干净净，多帅气啊……”荒微笑着看着悬月。

　　悬月收敛了表情。

　　当初小小年纪被兄弟赶出家门，不得不在路边摇尾乞怜，终有一日会重返乌之域！

　　我在这异域他乡虽不愁衣食，终究难解心头之恨。

　　悬月咬了咬上唇，几滴血迸出来。

　　“殿下，我去取点药帮您包扎一下，您受伤了……”

　　“不碍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倒是你，回去换身衣服，闭关修炼几天，方才我见你的剑法有所下降……”

　　“遵命。”悬月持剑出了洞口。

　　不愧是我从小培养的人！

　　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