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观察日记》山色空朦

3、向日葵（二）

　　“滴嘟滴嘟……”刺耳的急救铃由远及近响彻整个医院，其间有医务人员奔来，四周吵吵闹闹脚步声繁杂，可这一切似乎跟唐前燕没关系，他现在听不清任何声音，像隔了一层水幕模糊又吵杂。

　　他只听到耳边炸裂耳鸣声和强烈的眩晕感。甚至有点恶心感，他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他迷迷瞪瞪地想把眼睛睁开，但总也张不大只透过一条细缝依稀看到一把红伞的轮廓一闪而过，接着唐前燕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搬动运输到不知何处去。

　　“我好像一堆破碎支离的烂肉，一条被开膛破肚的死不瞑目的鱼。”唐前燕不合适宜的想道。

　　旁边不知是谁在拼命的拉着他，尖锐到破音的哭腔让唐前燕越发难受。他不无恶意的想:“还哭什么呢？再哭下去不如直接送到火葬场好了，省的我还得受罪。”

　　好在哭声很快就远了，只剩下余音在走廊里回荡，手术门一关就什么都听不见了。面前的灯光十分刺眼，大脑在发出滴滴的警告声，可身体却麻木的接受不到。

　　唐前燕觉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两半，灵魂飘出体外冷眼旁观身体被剖开然后缝合再输进一大堆不知名的药物，他听到机器滴滴不断、皮肉被划开、针线穿透皮肤的声音。好像有谁拽住他，将他一把拉入深海之中。唐前燕觉得自己坠入无边黑暗，意识被囚禁在名为躯壳的樊笼里…

　　“前燕，你今年都17了，也应该挑起担子，少任性。”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这些。”少年皱了皱眉头，一脸烦躁。他想了想又说:“你找我哥去，不是有他吗？”

　　男人瞪眼:“你哥你哥，就知道你哥，你死了还是怎么着。听话，别倔。”
　　少年不想听也不想找架吵，匆匆忙忙地就出门了。

　　门被“嘭”的一声关上，沙发的男人气的不行，他抖抖报纸重重地把它拍到茶几上，怒道:“这混账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他哥，让他学着处理家里的事业怎么了！他到好，一推二五六……”

　　这时一位颇有韵味的美艳少妇走来，明明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雍容华贵又略带风情的意味，可她的神情依旧带着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快乐与天真。可见婚后她过得不错，女人走上前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燕不喜欢那种场合，他连同圈子里二世祖都不爱搭理，更别说要给你撑场子了。”

　　男人叹气，声音不觉的低了八度哄道:“我知道，我也不想逼他，但兄弟之间应该相互帮衬。将来我老了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他哥啊，就是惯得他，无法无天了！这个臭小子！”

　　还没等他骂完，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二人的谈话。男人接起手机，只听了一会就神色凝重，身旁的女人已经站不稳当了，声音里也带了点哭腔:“小燕、他……”

　　唐前燕出车祸了。

　　他刚出门没一会天就暗下来了，乌云盖顶黑沉沉的让原本唐前燕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暴雨倾盆，视野受阻加上唐前燕这个二百五不看路况盲目加速，一恍神就撞上了好死不死还是个连环车祸。

　　“滴滴滴……”唐前燕的意识模糊地往外探，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知身处何处直到一阵疼痛把他唤醒。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手指都动不了，每呼吸一下都疼痛难忍，所以他每次都是小口小口的呼吸。

　　唉，唐前燕苦中作乐地想:“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嘛，就没人说死不成瘫痪一生就是福吗？”

　　养病的日子不好过，唐前燕觉得自己每天不是睡就是睡，连聊个天都做不到，待他的伤好一点了。不再嗜睡时，他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拆，这下可好连发呆的权利都没有了。

　　但时间一长，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了。

　　唐前燕失明了。

　　医生的建议是等病情稳固，病人的身体也做好复健后，考虑要不要到国外治疗，将来还是大概率会复明。

　　那天以后，唐前燕就很少说话。他似乎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封闭起来，用密不透风的墙来掩盖，伪装自己的不在意。

　　从小唐前燕就觉得自己很奇怪，他始终觉得自己与那个圈子里的人格格不入，一身反骨天下知，导致谁都没想找他不痛快，加上他家大哥背后撑腰。这几年基本上他都没怎么去参加那些多如牛毛的宴会了。

　　“所以，这是惩罚我这几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大哥嘛。”唐前燕想，“那我可能罪无可恕了吧。”

　　此后，唐前燕过上生无可恋的复健生涯。人倒是越来越沉默寡言少语，管家每天都想方设法的想让那个孩子多说点话，可最后还是收效甚微，管家愁的头发都白了。

　　真正的转折是管家的一句无心的话。

　　这天天气很好，昨夜刚下了一场雨。下午的时候温度不高，空气中浮满了雨后的味道，管家先生抬眼看到天气很好就想着推唐前燕出去走走，转换一下心情。希望唐前燕能开心一点。

　　但唐前燕拒绝了，他并不想出去，脸色苍白的连一丝血色也没有。正用一根手指戳着平板上的语音识别，因为他看不到导致那篇英语念得东一句西一句拆得七零八落的。

　　管家连声叹气，末了他不经意的转头看向窗外，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嘀咕:“这孩子今天又来了。”这句话本来他说得挺小声的可架不住唐前燕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谁？”唐前燕问。

　　管家立马给他安利了起来，也不知怎的唐前燕听之后就肯出去晒太阳，管家心里一喜也没多问便顺着他家小少爷的意让他拄着拐杖一点一点的挪到那个凉亭里。

　　谢时旧不知道他自己常去的那个凉亭刚好位于唐前燕病房的下头，只要他那里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距离不远的凉亭和凉亭里的谢时旧。

　　管家不知道他这几天的念叨唐前燕都听到了，又或许管家是故意的，为了能引起唐前燕为数不多的好奇。

　　谁知道呢？

　　总之结果是唐前燕终于肯出去，这是好事，管家欣慰的想。

　　所以才有了谢时旧一连几天都遇到那个少年。

　　那唐小少爷是怎么想的呢？

　　唐前燕想:“哪个傻子把医院当家了，天天没事坐那里画画，有那么好看！？”

　　一边又抓心挠肝的好奇，就像那个最后一片叶子的故事那般，倘若有一天他不再来了，少年也就失去探知欲。浑浑噩噩的陷进黑暗的深渊里。

　　可是从月初到月末，谢时旧都飞非常准时的到了，风雨无阻。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竟无意中做了某位少年的精神稻草。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唐前燕等了好久都没与谢时旧说上一句话，又或者说是他在等对方开口，等着对方好奇的问上一句:“你是谁呀？”

　　唐前燕总是不爱表达自己的想法，简而言之就是一个锯了嘴的闷葫芦。

　　这下乌龙可就大了，唐前燕没想过不是他不想开口说话，是人家根本就说不了。好嘛，这下他彻底的龟缩回去谁叫也不应声。

　　可管家还是发现唐前燕微妙的变化，他开始学习盲文了，那个有点小变扭但要强的小少爷好像又回来了，他不再避讳眼盲，也不怕身上烙下的伤痕。一点点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阳光下，艰难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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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时旧发现凉亭里多一些东西，他走过去一看，是几本厚厚的书——什么盲文初级入学，几分钟教你如何学习盲文……更离谱的居然还有一本摩斯密码解读！

　　“神马玩意？！这谁送给他的？”谢时旧想，要不是他刚好看到上面压着一张‘赠小画家’的字条，估计他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左右观望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不会那个小少爷送给我的吧。”

　　越想越有可能！所以这是当代少年人的交朋友的方式嘛？！

　　谢时旧发誓这是他收过的最奇葩的礼物，虽然他看上去并不需要它们，但谢时旧还是收下了，就当新朋友的见面礼吧。

　　他一边想着要回什么礼，一边哼哧哼哧地搬那堆书。

　　楼上的管家看着谢时旧远去的背影，用一种不经意的方式说:“哎，那个小画家好像搬得挺吃力，你说要不要帮忙拿一些书？”他故意在‘书’字上落重音。

　　“唐伯，你很闲？”少年淡淡的说道。

　　“不。”管家带着营业式的微笑回答:“我忙得很，少爷我先下去了。”

　　管家很的就赶上了走在前面的谢时旧，他帮分去了一半的东西。

　　谢时旧惊奇的朝这位管家先生打了个招呼:“管家先生，您好。很高兴看到你，这是你送给我的书么？”

　　管家笑呵呵的回答:“不是哦，是某个口是心非的人送的。”他朝谢时旧眨眨眼，暗示意味颇浓。

　　谢时旧一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梗。老管家看起来一脸严肃敬业，没想到还有这不正经的一面！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管家。

　　老管家继续自言自语的说:“我想起那个以前的小少爷了。”

　　管家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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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冷着一张脸，左手拎着一大串叮呤当啷的鸡零狗碎的东西，右手领着一个穿得落拓不羁的朋克男生下楼。

　　男生走时还频频回头张望，像是期待着少年会突然回心转意。可直到他出了门，那个人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表情，一点也不想改变主意的样子。男生泄气般的垂了肩膀，灰溜溜的离开了。

　　站在客厅里的唐前燕发现还有一堆的鸡零狗碎忘了一并拎出了，他拍下照片发到了一个大群，配图加文字简洁明了“不要我的话我就扔垃圾桶了。”外加一张垃圾桶里照片。

　　发完后他就再也没有看群里的信息了，加上那个群被他设置了免打扰模式，就算里面留言刷的飞起，唐前燕也不会知道了。

　　恰巧这一幕被路过的管家看到了，他提议:“少爷，这是否有些不妥。”意思是你好歹也给别人留一点面子啊！别那么直接啊！！

　　晚了，他早就连照片拍好并发送了，估计现在群里聊天应该有99+了吧。

　　唐前燕没有吭声，他知道一但说出口一定会这个唠叨的管家念叨死的！

　　所以这是每个老大爷的必备技能嘛，可唐伯今年又没有到八十，为什么他不但多话还喜欢揭他的短啊喂！

　　唐前燕皱皱眉头，认命的伸手去掏了一回垃圾桶，把那堆鸡零狗碎展示给面前的唐伯看。

　　管家定眼瞧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但他硬是闭眼吹:“唉，这挺高端时尚大气还上档次的嘛，这质地闪亮耀眼一看就是年轻人该有的东西！”

　　唐前燕点头:“您说的对，唐伯。”他把那堆东西迅速塞给对方:“您戴上肯定又酷又帅，年轻十几岁！棒！”然后他朝唐伯比了个大拇指和加油的手势就飞快地溜走了，步伐轻松惬意像是摆脱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

　　管家:“……你好歹也给我装一下啊！！！”

　　最后，那天晚上唐前燕还是出去一趟跟那些狐朋狗友例行鬼混，踩着凌晨的尾巴回来，还是用明天还要上课的理由才能脱身，他像死狗一样摊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的大哥侃侃而谈，堪称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毫不怀疑自家大哥能轻易把树上的鸟儿都哄下来。

　　所以这就是大哥英年早婚的缘故嘛？不仅能在当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能娶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真好啊！

　　不像他不仅没找到自己喜欢的类型，还老是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搭讪，自己嘴笨每次只能冷下脸来驱赶，人倒是没被吓跑却像是打开什么奇奇怪怪的模式，反而纠缠得更厉害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要是他哥的话，估计能把人忽悠得找不着北。被卖了还替他哥数钱的那种，因为唐前燕不止一次看到原本是想找他哥拿微信的人被他三言两语拉得跑题，连自己原本的目的都抛之九霄云外。到最后还能刷出一波好感度。

　　不愧是高端玩家！

　　唐前燕捂住眼睛挡住上方刺眼的灯光，小声对管家咕哝一句:“唐伯，有的时候我好羡慕大哥啊……”

　　回忆到这里结束，老管家还是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唐前燕是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他始终明确自己的目标有目的有预谋的去做某一件事去经营某段关系，一方面他又尖锐锋利对抗这个环境不愿意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像是被硬套进一个不合适他的盒子里。

　　唐伯叹气:“小画家，其实我们家的唐前燕小少爷挺喜欢你的。”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知道你，还一副装模作样等着你来问上一句。

　　谢时旧才知道原来那个少年叫唐前燕啊，挺好听的名字。

　　谢时旧笑笑，显然不太相信唐伯的话，毕竟那唐小少爷那几天就跟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也没个好脸色。害得他几次三番想跑路，另找别的清净的地方。

　　他朝老人比了一句:“真的吗？”那眼神快要明晃晃写着:‘少懵我’这三字了。

　　唐伯无语，唐伯叹气，唐伯快要老泪纵横。

　　那当然是真的啦！就是哪个闷骚别扭对你有所好奇想等着你主动撩，却万万没想到你不会说话又拉不下脸来主动找你的人啊！！！

　　话说小少爷你这么别扭真的好吗？！

　　“当然。”唐伯脸上那优雅而不失慈祥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他继续哄道:“不，你相信我。他真的挺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话落没多久，谢时旧的手机响起一声“叮咚”的信息提示音，谢时旧抱歉的笑笑，拿出手机看一下他怕有人急着找他所以通常都会秒回信息。这次他却意外的看到了通信录里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申请人——唐前燕。

　　啊？！谢时旧瞪眼，他的手抖一下差点就抓不住手机。

　　他在震惊之余通过了唐前燕的好友，通过刹那，一条打招呼的信息发过来。

　　他手快的点开音频，里面传来少年清冷的声线又着懒洋洋的腔调像是刚睡醒:“你好，我叫唐前燕。”

　　“遭了，一时手快点开了，还外放了而且声音很大旁边的管家都听到了啊啊啊！！”谢时旧在心里疯狂吐槽。

　　谢邀，我已经尴尬得能扣出一座梦幻城堡了！！！

　　而且管家先生请你不要用这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我啊！！

　　算了这手我不要了！

　　另一边的唐伯也很高兴，几乎快要老泪纵横了，真不容易啊少爷终于主动一回了！

　　但他又看到旁边的少年在抓耳挠腮手足无措，似乎在烦恼什么。

　　“怎么了，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吗？”唐伯问。

　　谢时旧如获救赎连忙比划:“我打字回消息给唐前燕的话，他看不到的而且我还发不了语音……”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无所不能的唐管家罕见的尴尬了一瞬，两人相互大眼瞪小眼。但他还是安抚的说:“这个就无需担心会有人替少爷念留言的。”

　　才怪！唐前燕是一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这种让别人代替念留言的事情会发生吗？！

　　希望少爷能听到我的祷告上道一点吧！阿门！

　　也许是唐伯心诚，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下一秒，唐前燕那坑货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老人家兴奋得差点不顾自己老腰现场来表演一段手舞足蹈。

　　时间倒回一分钟前。

　　当唐伯沉迷于自己的os当中时，谢时旧的内心也不平静，没想到还有这么专门的他心里斟酌了几番，才回复一条与唐前燕之前相差无几的消息——“你好，我叫谢时旧。”

　　工整的宛如对列。

　　然而对方的回复也非常快:“嗯，我知道，我调查过你。”

　　谢时旧:！！！！少年你这么直接的吗？！话说这是什么钞能力，还是有钱人都喜欢这种方式？！

　　唐伯:啊啊啊啊！！少爷你怎么回事？！你这么说真的好吗？！人家不会讨厌你的嘛？！

　　接下来唐少爷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第三条消息又发了过来:“对不起，公民的信息应该保密的，我不该这样做。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谢时旧挠头，心里那点微末的不舒服有些被抚平了。他笑了一下:“好吧，今次就算了，所以这算是小少爷特别想认识我才做的霸总事宜吗？”

　　“遭了，是不是得意过头了，这种话是不是该熟悉一点再发啊！”谢时旧立马撤回了消息。

　　可那边的唐前燕早已听到了转述，他愣了一下，意味深长的挑高一边眉头。当听到复述人说消息已撤回对方暂时没有新的消息后表情更为微妙。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给人回:“是啊，小谢同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收到一条信息后，谢时旧把耳朵揉了再揉。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心想:“少年你还挺会撩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很自然的发一句:“这是自然，小唐霸总客气了不是。”

　　接着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斗得不亦说乎。彼此之间也在相互拌嘴下套中逐渐的熟络，少了几分刚认识的陌生疏离感。

　　也是唐伯再也插不进话的时间，老人家感到世间浓浓的恶意，为了平衡心里的郁气。他也掏出手机啪啪的发了几条消息给自家的老伴。企图求亲亲抱抱举高高，可得到的回复却是对方正在忙让他有空就去唱大戏，不要妨碍她用牌技征服世界。

　　遭到老伴嫌弃的唐伯更加郁闷，满眼都是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何对他如此不公冷漠？！

　　对别人的感情变化一向敏锐的谢时旧察觉到了。他发了一条:“唉，唐前燕。感觉我身边的唐伯似乎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我把他忽略了所以他不开心啊？”

　　唐:“不管，他应该在登台唱戏。对了，你，你那个别公放啊。”

　　谢:“？？？什么意思？？（黑人问号.jpg）”
　　“还有我没外放了，悄悄告诉你，我带了蓝牙耳机。（笑）”

　　唐:“哦，好的。（羞涩微笑.jpg）”

　　“ps唐伯内心戏超多，估计他又脑补了什么画面吧。”

　　谢时旧忍俊不禁，没想到看起来高贵优雅一看就非常专业的老管家内心居然想顽童一般如此丰富多彩，着实让他大开眼界。其实与他们真正的相处起来后，谢时旧发现这与他想象中的豪门不太一样。嗯，怎么说呢，就是大家都挺接地气平易近人的，比预想中要相处的好！

　　他点点头，心里有了大概的章程。他知道要给对方回什么礼物了。脑海不断构思着灵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想要赶紧回到家的想法，以往的过去他都会磨蹭到很晚才回去。

　　大概是潜意识里总是不想看到父母失望的样子吧，虽然他们从来都不勉强自己，但天下有那些父母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谢时旧至今还记得那个乌沉沉的下午，他一不小心睡过头了，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屋子里没有开灯，显得十分昏暗。那天还恰巧下着雨，他捂着睡得昏沉的脑袋头重脚轻的往客厅里走去。

　　当他探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不知为何福至心灵。他待在那静静地站了一会，客厅很暗没开灯，他的父母静坐在沙发两旁。黑暗中只隐隐看到大概轮廓，隐约听到几声模糊叹息。应该是被他听到所以讨论的很小声。

　　谢时旧一直站到腿微微发麻，才有了动作，他装作刚刚才睡醒的模样，拖沓着拖鞋出去。客厅里的讨论声立刻安静下来，他们招呼自己的儿子赶紧过来吃饭，谢时旧甜甜一笑，俨然一副阳光乐观积极向上的小太阳。

　　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晚饭。

　　此后唐前燕很少早早的待在家里了，他通常傍晚才回家，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谢时旧很喜欢晚饭的氛围也可以不让父母担心痛苦，因为他已经长大了。

　　但逃避不是个好办法，谢时旧苦恼的想，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想起那段记忆呢？每次只要稍微有一点触碰到它时，他总会有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所以才一直没能想起。

　　不过他有一种朦胧的预感，这个契机快要到了。

　　所以下次再努力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