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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向日葵(一) ...


  •   墓园一事后已经过去了几天了,我都一直待在店里。等待能使人的心情由期待到失落再到躺平摆烂,在我第三十九次问煤球有客人的没有时,它已经被我烦的找地方睡觉去了,它的消极怠工也影响到了我从而在那个人进来时,我是躺在摇椅上刷微博的。

      当时我正被一条微博热搜给吸引了,既不是明星塌房也不是什么天灾人祸的。而是#画家谢时旧回国#,还刚好手抖点进去了,比文字先加载出来的是画。以我这种审美水平一般的人来说都觉得好看就更别论那帖子上吹的没有边的溢美之词了。

      不过我也不太关注这些东西,故而正准备退出浏览页面时,门口的铜铃响了起来——有人来了。

      黑猫悄无声息的停在门口前,做足十分标准的迎宾模式:“欢迎,我的客人。”

      我抬眼便对上一双眉眼带笑极近温柔的眸子。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恕我语言贫瘠只有这一个词能形容他了。完全没留意自己正扭曲着身体去看人家。简直尴尬死了,那只臭猫只顾自己居然不提醒我一下。我连忙从摇椅上跳下来,朝来人微微点头:“欢迎欢迎哈。”

      “你好,我要取1177柜子里的东西。我叫谢时旧。”他微微笑道。

      “好的。”柜台前的蓝皮册子无风自动翻页还给我表演个原地漂浮简直比玄幻剧里的特效还要牛逼。不过谢时旧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眼熟,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好家伙那不是热搜榜上的那位画家嘛真有缘!

      我根据蓝皮册子的指示,从浩如烟海的柜子里精准的找到了他的柜子,里面躺着一条被做成向日葵模样的项链,色彩浓烈,花芯做的十分逼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稍微改变一下角度就折射出
      亮晶晶的光芒。但细细一看竟内有乾坤,它的花盘是锁头□□却是一把钥匙,上下是单独分开的。

      我把项链递给谢时旧,他拿起项链低垂下眼帘看着它,眼底带着温柔和缱绻。他细细的抚摸一遍项链,修长的手指捏住花茎钥匙轻轻地往上一推一扭,咔哒一声上面花盘应声打开,有两张照片一左一右的贴里面。虽然眉眼稍显稚嫩,但我还是分辨出其中的一个拿着画笔笑得十分阳光灿烂的男孩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原本我第一眼就觉得谢时旧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绅士艺术家,可当他拿起项链回忆过去时,我又觉得他身上带了股忧郁的味道,就像一个走出了象牙塔,历经风雨后明白了世间疾苦的王子。

      可没等我细想,煤球就跳到我的肩膀上,它还骚包的给自己带了个黑底白斑的蝴蝶结!一只爪子搭在我的手上提醒:“骚年哟~你的流浪旅行开始了了!第一次乘坐时光倒流机会晕哦,不过这是正常现象请勿过度恐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属于他们的故事开始了……

      少年人的相遇总是热烈又难忘的。

      …………

      又下雨了,谢时旧伸手接雨水又看着水滴从自己的指尖缝隙里穿过滴落到地上。这个时候的他总是惫懒的,只想静静地看雨和听着雨落在不同地方的声音。安静又热闹,迥异两词却能的融合在一起描述,不显突兀。

      这时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他看了微信后麻溜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打着一把红伞往一栋楼走去。他似乎格外喜欢色彩浓烈的东西,连同他画的画也大都数是暖色调的,在他的笔下即使是阴雨连绵天气,色彩都不会太过阴暗。

      “嘟嘟嘟嘟……”急切的救护铃由远及近,谢时旧下意识看了一眼,暗自想道:“露天雨滑,唉,好像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但他很快就移开视线了,转步上了楼。

      “这么大的雨,你去那了?”一个中年女人在谢时旧上楼前就等在门口,她掏出手巾为谢时旧细细的擦去脸上雨水。

      那是个被时光格外眷顾的美人,年龄与忧愁虽在她面容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不损她容颜反而愈加像一坛醇厚的老酒——日久弥香。

      谢时旧伸出手比划了两下,眼前的人舒眉展笑,颊边梨涡浅浅:“你啊,又去听雨了吧。”语气无奈又温柔。

      “这次我还是在外头等你,去吧。别怕,妈妈在呢。”谢妈妈给他理了理衣服。轻轻地推了他一把,看着他步入那间心理咨询室时目露忧虑。但谢时旧突然回头看向她,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谢妈妈眼眶一红,她忍住落泪的冲动。也朝谢时旧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知道儿子一向坚强还聪明,虽然因为受到当年那件事影响导致他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但经过这些年来的治疗也慢慢地有了成效,他们都在咬牙坚持,等待着,等一个春天的到来。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上次治疗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谢时旧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唐小少爷的时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天气。

      一个双眼覆纱布,拄着拐杖,一条腿还打了石膏的苍白又倔强的少年。

      谢时旧仿佛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正在踽踽独行。虽然他的身边有不少人像老母鸡护崽子那般围在少年的身边,但是他莫名的有一种直觉——面前的少年是孤独的,他正用一种孤勇方式迈过荆棘丛生的路障。迎向光明而又美好的未来。

      ……

      今天是个好天气,谢时旧背着画板惯例的去往他最喜欢的地方。那时某天他心血来潮闲逛时发现,那地方有点偏僻,树林阴翳,迈过羊肠小道就能看到一处覆满紫藤花的凉亭。

      那里的雨幕,落日都十分好看,因此谢时旧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此处听雨了。然后便是绘画,上帝给他关上一扇门但还是留了一扇窗。自从他无法开口说话后,在父母的耐心引导下不但学会了倾听还挖掘到了他的绘画天赋。之后的十几年里他听过不少或奇怪的又或能令人安心的声音,也创作出不少令人惊羡的画作。

      可以说是既不幸又很幸运。

      但谢时旧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他有耐心引导他的父母,灵敏的听力和一手炉火纯青的画技,更是还学会了手语。因为他拥有的很多,所以他从不自卑,这种乐观的心态也使得他的治疗之旅变得没那么艰难了。

      苦难造就了他的人生。

      但谢时旧总觉得自己遗忘一段记忆。似乎还重要又和自己无法开口说话有关。

      “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走。”这句话打断了谢时旧的沉思,他想:“今天还真是不凑巧啊!来了个不速之客,嗯,应该是个小少爷。瞧瞧那一水的保镖团。有钱!”他同时又想起那个传言,好像医院里送进一个超级有钱人,听说当初为了抢救他,当时没手术的外科医生都去了,据说还专门开了讨论小组商量后续治疗。

      想到这里,谢时旧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到那个少年身上,渐渐地就被他吸引住了,连手下的铅笔也无意识地描绘着少年的身形。灵感蜂蛹地从谢时旧的脑海里涌出,可他却觉得不够,似乎还差点意思。

      恰好一阵微风吹来,吹开了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叶,一束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影打在少年的身上和前方,使得他像是一个正在浴火重生的凤凰——圣洁而又美好。

      谢时旧顿时双眼发亮,笔下游龙走蛇飞快的描绘着他脑海出现一丝灵感,他埋头苦干俨然一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发生的事一丁点也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谢时旧停下了笔。静静地审视这副画作——画里的少年消瘦苍白,双眼上覆有白布瘸着一条腿拄着拐杖走在一条满布荆棘的小路上,看似竭力实则他的背部是挺立的,还有一双圣洁但伤痕累累的翅膀。他脚下走过的路星光点点,荆棘丛还生出了红色的花朵。他的来路昏暗一片但前方是光明的。

      他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再补充点细节,谢时旧只是在画纸上打了潦草的草稿,接下来他还得深化线条和上色。

      可当他抬起头起却发现那个小少爷已经坐到他的对面了。谢时旧吓了一大跳,转头看到小少爷的保镖一字排开笔直的站在凉亭外,跟一堵墙似的。谢时旧眉心一跳,心想:“这是干嘛?!感觉好像在拍电影一样。”他囧然,再次转头时有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严肃拘谨不苟言笑的管家。从他的站姿和动作看来这肯定是一位专业人士,更别说他梳了一个背头用发胶精心打理过,身穿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其实谢时旧是猜的,有钱人不都只穿定制西装的嘛。

      他还怀疑下一刻那个管家会从不知道那个地方里掏出一套杯具,为小少爷沏一壶温度适宜的茶水。不过幸好他没有这么做。谢时旧暗叹一口气,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对面的两人实在太有存在感了,他之前没发觉还好,一但发现后他就再也无法无视这二人了。

      谢时旧有点想离开了。

      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心里感叹一句:“好险!还好自己只是打了个草稿并没有详细描绘少年的身形和外貌特点。”

      因为那位管家先生正在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谢时旧打了个寒颤,他好似从那一抹微笑中品出点不怀好意的味道。相比而言少年却十分安静,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无动于衷也可能是听见什么但没当一回事,总之少年安静的像一座冰雕又像困在自己的城堡里。

      谢时旧莫名的感到心酸,那一刻他与他像有了一次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心灵沟通,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直到谢时旧离开了凉亭都没有人阻拦他,保镖们训练有素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就在谢时旧单纯的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遇见时,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他!又!来!了!还是同样的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同样两两相望同样无话可说。

      谢时旧抓心挠肺,谢时旧无言以对。

      两人相顾无言的过了几天。谢时旧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他已经能无师自通的屏蔽掉周围的一干人等。而画也逐渐完成了就差脸没画上去了。

      谢时旧想了想,还是把画上的人脸留白做了模糊虚化处理,反而效果更好有一种神圣的美感。

      谢时旧满意的一点头,当着正主的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画他的这种感觉还挺刺激的。

      当他像往常一般要溜之大吉时,那个静默了好几天的少年突然抬了头,朝他这边发出了一个“喂。”

      谢时旧的脚步一顿,他掏了掏耳朵诧异的看向少年,可是少年看不见他的眼神,只是直愣愣看向他这边。

      少年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把脑袋转开了。可谢时旧却诡异的发现少年耳朵红了,在他的眼里是少年因羞赧窘迫而转过了脑袋。

      “这是什么狗屁滤镜啊!”谢时旧一边想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

      他朝一旁的管家比了几个手势,怕他不知道又正想再比一次时,管家朝他微一欠身点头,用手语让他安心稍等。

      “好专业!电视剧诚不欺我也,这年头的管家没个十八般武艺都不好意思了来上岗的对吧!”谢时旧感叹。

      管家凑近了少年,低声耳语一句。

      少年抬头,但由于看不见所以他没有目标的转了转,眉头皱的紧紧地。他不知道为何突然支着拐杖站了起来,拒绝了管家的搀扶。气势汹汹的领着一群人走了,在他路过时,谢时旧下意识地让了道,看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心里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委屈。因为他感觉到了,少年好像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

      “笃笃……”一声又一声,拐杖重重落地声渐行渐远。谢时旧目送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远去,正如他们来时的那般。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谢时旧再也没见过那少年出现在凉亭里了。

      那天,谢时旧如往常一样坐在凉亭里画画,可等他从创作的时间缝隙中抬起头来时,却没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谢时旧一愣,手中画笔不自觉的放下了。平时少年与他是前后脚到的凉亭,当谢时旧画累了,抬头放松时就刚好能看到对面安安静静的少年。极其养眼舒服,谢时旧放松时就很喜欢看着少年发呆。

      等到谢时旧回神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候金乌西沉,红霞铺满了云层。红彤彤的夕阳配着火烧云,谢时旧想:“真的很美。”

      他拿出手机拍下这场风景,打算找个什么时候就把它画下来。

      今天少年没有来,谢时旧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想见到他。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明天少年也没有来。

      后天他会来吗?

      谢时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少年,可能是一个人孤单久了,一但习惯热闹就不想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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