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申燕居》不想不问

6、缘由

　　“夫人，您看，这是今年新出的布料，特意送到府中让您挑选。”

　　“好好好。”周夫人笑眯眯的摸着布料，连连点头。

　　“母亲！”此时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周珣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一开口就质问道“四妹去哪了？”

　　周夫人眉心一跳暗道不好。

　　“我今早去庄子上，那里的下人告诉我四妹早在三年前就离开庄子了。”周珣抿着嘴，盯着周夫人。

　　其实自己早在三天前就到了家，在城中龠署述完职后又因为旧友到访和其它事情一直拖到今天。自己还特意带了自己在外所收集的小玩意准备带给四妹，没想到……

　　“你这么对你母亲说话是干什么！反了天了吗？”

　　周夫人一看来人悄悄松了口气，她这儿子看着温和儒雅，其实性子最烈，自小脾气就不好，如今这几年在外历练看着强壮了不少，发起火来自己可是招架不住。

　　“老爷，您回来了。”

　　周卓看了周珣一眼，坐了下来，他偏头示意众人都退下，他有话单独和他说。

　　周珣深吸口气，意识到自己刚才冒失了。

　　“怎么样，在外面这几年气消了吗？”周卓坐下来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道。

　　周珣低着头不说话。

　　前些年周卓想让周珣进入官场，而周珣志不在此，两人发生争吵，最后周珣一气之下托朋友找了关系去当了采诗官，把周卓气的不轻。

　　因为周卓是龠署署令，这三年每逢回京周珣都是小心避着周卓的，每次都是述完职就离开。因为还没到采诗官开始新一轮工作，所以一年中有几个月自己都在游玩。

　　或许是有大好河山的加持，自己后来慢慢想开了，所以今年干脆就回来了。

　　“看来是想明白了。”

　　周珣抬起头看着周卓，如今的周卓已是当朝丞相，虽是文官却有武将气势，五十多岁的人，那双眼睛依旧深邃犀利。

　　“父亲。”

　　周卓抬手打断了周珣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周卓示意周珣坐下，自己慢慢说道。

　　“你妹妹，是三年前自请离开别院的。”

　　什么！周珣一脸震惊，自己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种。

　　“那是个下雪天，她自己从庄子上偷跑到周府，想见我一面。”

　　彼时只有十二岁的尚姮满身白雪被带进了周府，一见到周卓尚姮就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周卓站起身问道。

　　“舅舅，尚姮斗胆叫您声舅舅。”尚姮忍着寒冷，抬头直视着周卓，身旁跪着瑟瑟发抖的圆宝。

　　她满脸冷静的说道“希望您恩准我离开别院。”

　　周卓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坐下来看着面前冻的小脸发青的女孩，冷静的思考了一会儿。

　　“你若是离开，想去哪儿？”

　　“靠近城郊的龠署。”尚姮斩钉截铁的答道。

　　这是自己考虑了好几天的结果。原因有二：

　　一是周卓身兼龠署署令一职，龠署归他管辖，比起冷冰冰的庄子，不知道是生是死，还不如去龠署，至少他不会让她死在他管辖的地方。

　　二是三哥做了采诗官，她想着进了龠署说不定还能看到三哥呈上来的诗歌，也算有个慰藉。

　　想到三哥尚姮心中一暖，这是这么多年对她最好的一个人，他身娇肉贵，做了采诗官这山高水远不知道他受不受的了。

　　周卓眯着眼看了尚姮一会儿，这她能想到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大概也能猜到她为什么要离开庄子了。

　　尚姮看着周卓思索的样子，想了想，猛地俯下身磕了个头“尚姮感念这些年您的照顾，从今往后出了这扇门我不再姓周，改随它姓，从此以后和周府无关，生死不论。”

　　周卓最后同意了尚姮的请求，派人把她送到了龠署。

　　其实当时的龠署并不属于游仙别院，只是当时正好皇帝想建个别院，那里地势最好，加上皇帝想安排一个私人乐司。而且皇帝酷爱诗词歌赋，龠署里大量的诗词典籍正好满足了这一点，干脆把这个龠署纳入到游仙别院了。平常照样和城中龠署行使同样的指责，只是在皇帝需要时才发挥作用。

　　用皇帝的话来说就是方便，不用大老远的到城中龠署调人。

　　当时的尚姮和周卓谁也没想到，这么一求就求到了皇上的别院了，别的不说，安全是肯定的。

　　周珣无意识的搓搓手指，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的一事。他知道，尚姮这样做定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唉，周珣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卓知道周珣应该想通了，他一向聪明，要不然自己当年也不会想让他上朝堂，帮衬自己。

　　“行了，回来就好。你刚才怎么和你母亲说话的，去，和你母亲道个歉。”

　　周珣缓缓神，起身告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