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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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恬在飞奔。
黑煤球醒了，那一瞬间她几乎喜得晕眩。
虽然黑煤球的反应有些反常，但孟恬认为，那一定是由于魔息的缘故——书上说过，魔息会使人心神不宁、烦躁不安，更何况小煤球本身就是魔族呢。
黑煤球原来就受高阶修士一击，而后又从高空跌落拍在地面上，伤得不轻，因此勉强发力撑住一个拥抱之后，整个球便瘫了。
别说发出叫喊声了，就连那四肢，也像面条似的软绵绵垂下，小眼睛也眯了起来。
这可把孟恬又一次吓坏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家伙，可不能让它再次蔫儿了。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案例，孟恬下意识回想小说的内容，魔族与人族不同，并不吃寻常食物——这也是因为魔族生存环境恶劣，没有丰饶的土地和鸡鸭牛羊等牲畜，他们大多喝风饮露，还有就是食用人们的情绪。
终于跑到山林小村的村口，孟恬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黑煤球。
“你能把我的情绪……吃掉吗？”话一出口，孟恬就知道自己问出了一个极端愚蠢的问题。
因为黑煤球用它所剩不多的力气，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族。
是他不在的这些年，人族整体退化了吗？
光是跑几步，就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脸也花了，鞋也掉了。
还说什么能不能吃掉情绪。魔息的运作与欲念联系极大，才会有这样的谣传，倒不知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魔尊一部分神识冷冷想着。
他方醒过来没多久，便意识到这次爆体，竟是将逆鳞也舍出去了。
绝不能让人族和仙族发现这一点。
“也没关系，等找到人家，我先让你喝上水。”孟恬低声道。
她一抿唇，稍打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将黑煤球藏在袖中，抬步就要走入村子。
忽的，她又看了一眼村口的匾额——安平村。
这地名十分耳熟。
压下心头的异样感受，孟恬加快脚步，到了距离村口最近的一处小屋外，敲了敲门。
*
“黑龙醒了？”
上仙大殿，天帝高高在上，唯有垂下的珠帘如天灯般晃动。
殿下诸仙均是涔涔冷汗，上仙们不比没官没职的散仙，脑子门儿清，知晓这回真出了大事。
镜仙人虽站在队尾，静默片刻却当先一个站出来，躬身道：“禀天帝，千真万确，魔尊醒了。”
主簿仙人忙跟出来：“臣草拟了一份策应方案，您请看。”
说着，那卷轴便通天而起，缓缓展开在众人面前。
众仙议论纷纷。
“此举有些胆大。”
“富于创新。”
“也未尝不可。”
“但倘若惹怒魔尊，可怎么是好？”
主簿仙人见自己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由略露得色，扬眉躬身道：“人界修士已得知魔尊爆体的消息，正各地奔走，寻找龙鳞，但正如古书记载，龙鳞原本归属黑龙所有，一旦魔尊恢复力量，便可将这些龙鳞召回。”
议论声纷纷停歇，众仙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主簿仙人正色：“龙鳞吸收各界天地灵气，一旦被召回，皆为魔尊所用，到时候，我们仙界便被动了。”
听他这么说，仙人们的脸色更差。主簿仙人也留了长长一口气。
一片安静过后，只听一个声音自天上之天传来：“嗯。”
“但是，我依旧想到一处妙招，”主簿仙人捋须笑道，不再卖关子：“唯一能阻止魔尊的法子，也写在古书上，就是——逆鳞！”
“逆鳞？”
众仙又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纷纷露出好奇、疑惑的神情。
只有镜仙人微微皱眉，轻轻摇头。
“正是，”主簿仙人拼命翻动手上的事簿：“逆鳞，是黑龙唯一一片不可召回的鳞甲，且这一片鳞甲于魔尊而言，一定异常重要。古书记载，一代魔尊在仙魔大战受伤，为了保护诸魔，施展爆体时，曾祭出逆鳞。他恢复魔识后，不惜耗费来之不易的力量，打通人魔两界通道，化作人身，前往人界寻找逆鳞，正是在途中，被其副手魔蛟残害。”
“魔尊不是不老不死之身么？怎么，一代魔尊竟是死了？”一位上仙惊道。
此时距离魔族前往异界，已过了足有上千年，并非所有上仙都对魔族知之甚多，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立刻有熟读古书的，有意在天帝面前展示，绘声绘色站出来讲了一番仙魔大战是如何可怖，魔尊如何能以一魔之力损毁无数城池，又是多么惊险才将魔族封印回异界。
当时众神众仙依靠巅峰战力，都只能将魔尊打伤，可见魔蛟能够杀死魔尊，关键点必定在逆鳞上。
“这，你们的意思岂不是说，这逆鳞，魔尊虽不能召回，但一定会亲自来取？”一位上仙极不会抓重点，惊恐道。
仿佛光是想到魔尊亲临的样子，他就已经快吓哭了。
“何必用‘亲自’二字，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若魔尊当真敢闯入我界，我自然奉陪到底。”一个洪朗的声音道，只见降魔天尊节奉上仙正冷冷睨着众人。
节奉上仙飞升上天庭前，据说曾与一只大魔斗法，最终使大魔伏诛，因此在上天庭威望很高。
当然也有些嫉妒他的小人，谣说所谓的大魔只不过是低等魔族，更有的造谣说大魔本就是他的朋友，才没有防备他，节奉上仙听罢大怒，发誓要一雪前耻，正恨不得跳出一只魔来让他施展一番。
这会儿，他发了话，一些心中发憷的，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这时，天帝的声音再度传来，殿上再度鸦雀无声。
“原来如此。前日天耳来报，说是在人界听闻‘逆鳞’二字。那么这次黑龙爆体，也舍出了逆鳞？”
主簿仙人道：“正正是！我们只消找到逆鳞，便可将魔尊及群魔引出，一举击破，总好过与四处苟且藏匿的魔族纠缠。”
“你方才说，黑龙鳞片足有千万，找到逆鳞，哪有这么容易？”一位没看清卷轴上写了什么的仙人站在诸位仙人身后，小声道。
这话被主簿仙人听见，他眯起眼：“这便是我提出的应策，我们应当发出召天令，凡在人界寻到龙鳞者，许其风调雨顺，若是修仙者，便破格将其提仙。有了这种激励，何愁找不到逆鳞？只怕天下的龙鳞还不够多呢。”
“那是自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此看来，倒是龙鳞稀缺了，”一道愠怒的声音自尾部传来，只见镜仙人已听得怒容满面：“凡人为善者，仙人护佑他们风调雨顺，凡修为天资绝胜者，便可飞升为仙，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你现在只为了收集些龙鳞，便拿着好处诱人拼命，你这做法，与引人入魔何异？”
“老镜，话可不能这么说，”主簿仙人瞪大眼：“魔是天下邪恶之最，一个人但凡能为降魔做出贡献，他的心自然是可贵的，又谈什么天资呢？难道非得天资卓越，才可修仙吗？你这讲法才是不公吧！”
见他歪理邪说一堆，镜仙人气得发抖，继而他想到什么，眼中一片冰冷，闭目不言。
“镜仙人。”天帝忽然道。
镜仙人惨然一笑，自知心中想法逃不过天帝天眼：“当年神魔大战，魔尊只是受伤，他之所以选择爆体，是为了留在人界的诛魔不受残害，可见不到关键时刻，就连魔尊也不会轻易拿性命开玩笑。而今魔尊再度爆体，祭出至关重要的逆鳞……诸位竟然没有一人想知道原因。”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节奉仙人轻蔑道：“自然是贼心不死，卷土重来，指望在人界、仙界闹个天翻地覆，再打一场仙魔大战罢了。”
“再打一场罢了？大言不惭，节奉，我就问你一句话，就算是现在找到奄奄一息的魔尊，你是他的对手吗？是吗？”
镜仙人沙哑逼问。
场面陷入尴尬的死寂。
这答案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啊！别说一千年前也是数十位神勇将军连同人界拔尖的修士共同出马，还有远古上神的神器镇法，才勉强和魔尊打了个平手，再算上这一千年，魔族一直生存在环境这么差的异界，能力肯定也大幅提升……别说一个节奉，一百个节奉都未必打得过。
但镜仙人这么问，也是太过分了，虽说两人一直以来都不对付，也不能当庭让人下不来台啊！
可惜，也没人敢站出来接话，毕竟都知道节奉脾气不好，挽尊还得担心被他记住怪罪。
众仙纷纷垂下头，装作没有听见。
镜仙人站在原地，微微喘气，他是众仙中唯一显出老态的，他无意于维持青年的面容，因此也有许多人忘了，他与节奉是同一批次的上仙。
节奉面色惨白，双目瞪视着他不说话。
镜仙人也慢慢瞪起浑浊的目光，望着节奉：“还有那个你杀死的魔——”
“镜仙人，”天帝忽然开口打断，声音略带威严：“那你认为此时应当如何？”
镜仙人猛然回神，沉默片刻，哑然一笑：“……自然不能打，主簿仙人的提议我虽不赞同，但目的却是对的，我们只能先魔尊一步控制龙鳞，尽可能阻止他纳鳞，倘若能找到逆鳞，也可作为掣肘。”
“那你方才说的一堆，都是废话呀？”主簿仙人奇了，说来说去，还是他的方法最好。
镜仙人一笑，不再解释。
“那便如此，”天帝的声音不怒不急，缓沉而来：“仙魔之怨，由来已久……镜仙人，你不必思虑过甚。”
是啊，是魔，那就非杀死不可，倘若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她，她终究还是会为害生灵，你又何必寻求她入魔的原因呢？
镜仙人恍惚地想。
*
孟恬气喘吁吁，怔怔然地停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前。
她忽然有些怯了，但对着袖子里的黑煤球，又坚强道：“再等一会儿，如果这户人家不肯收留我们，我们就去林子里找小溪流。”
林子里有没有小溪流，孟恬不能确定，只是她看的好多书中都说林子里有小溪流，此时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黑煤球。
说来也怪，她敲第一扇们时，那门内本有些动静，不知为何，她一敲门，里头的人就和消失了一般，顷刻间一切动静都没了，安静得不可思议。
乡里人入夜，不给陌生人开门，或许是为了规避危险，她想着自己是个姑娘，兴许就能把门叫开。
可她连着又问了几声，愣是没有回音，仿若石沉大海。
她只能心焦地又跑向下一户人家。
村落不大，靠着山脚而建，有几户建得高些，便在半山腰上，统共加起来还不足三十户。
穿着仙门服饰的孟恬，就像夜里失丧的魂魄，在各家之间穿来梭去，却不断吃着闭门羹。
没人为她开门，甚至，一些家中宽裕，点着烛火的人家，反将烛火熄灭了。
眼前这是最后一户了。
孟恬一咬牙，鼓起勇气，上前两步抬手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