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传奇》小青0115

3、求而不得

　　翌日，阿健叫来兰儿，并仔地查看了出事的母鸡。
　　“好奇怪，这两只鸡的喉咙都被折断，体内的血液似乎被吸食干净了，但鸡肉却未咬食半分。你们这边的黄鼠狼还真是有独特的癖好啊。”阿健满腹狐疑地说道。
　　但兰儿似乎见怪不怪，“山间野物，自然是千奇百怪都会有的。既然这两只鸡死掉了，干脆就炖些鸡汤，给大家都补补。”
　　说干就干。
　　兰儿的厨艺不赖，一会儿时间，肥鸡鲜美的味道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她去王尧昔的屋子，想叫他过来吃早膳，没想到，却发现他正提笔在那里习字呢。
　　只见他的毛笔笔锋飘逸而又灵动，笔下的每个字仿佛都有着生命般，活脱脱地落于纸面上，鲜活极了。
　　“王大哥，你在写什么呢？”兰儿不识字，对她来说，这可是件新鲜事儿。
　　“许久不习字，手都感觉迟钝了。今天拿出笔墨来，练一练。”王尧昔放下毛笔，想要兰儿也来点评点评，“你来看看，写得如何？”
　　“我又不识字，看不出什么名堂。”兰儿凑过去瞧了瞧，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样啊……那你想识字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教你。”王尧昔认真地问。
　　“自然是想的。”兰儿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
　　“那你过来。”王尧昔让兰儿坐下，然后展开纸张，在白纸上写了“兰儿”两字，“先把自己的名字学好，我再教你其他。”
　　兰儿甚是欣喜，拿起王尧昔的毛笔，照着他的笔画，临摹起来。只是，无论她如何写，都达不到王尧昔写得那般丰神俊朗。
　　她感到有些泄气，但王尧昔却还是一丝不苟，对兰儿写的每个字都锱铢必较，“这个手指不要这么用力，手腕再放松些……”
　　王尧昔俯下身子，亲自纠正她的握笔姿势。
　　兰儿感到心头暖暖的。她不用回头，就能听到他均匀的鼻息，闻到他衣袖间淡淡的墨香。
　　亲切如斯，温暖如斯，怎不让人流连。
　　“要把字写好，就要给它赋予灵魂。这字呢，和人一样，都是需要‘呼吸’的，该勾连的时候勾连，该断开的时候断开。如此，它们就会显得灵动起来，自然有了生命力……”王尧昔将自己的书法心得娓娓道来。
　　“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写得和你一样呢？”兰儿甩了甩笔，竟将几滴墨汁染在了脸上。
　　王尧昔不禁莞尔，“你看你的脸上，快成花猫了。”
　　“哪里？”家里可没有铜镜，兰儿顿时感到有些难堪。
　　“这里。”见用手比划说不清楚，王尧昔便亲自用手巾，帮忙拭去她脸上的墨汁，然后说道，“不用着急，心诚则灵，慢慢练□□会进步的。”
　　这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打开了一扇窗，让兰儿开始进入一片新的世界。
　　王尧昔看在眼里，见兰儿一心向学，于是，除了教她习字，还开始教她诗文。
　　兰儿最喜欢王尧昔教给她的楚辞，尤其是《湘君湘夫人》的那篇：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每次读到这里，兰儿就会感到惆怅。
　　她问王尧昔，“为什么湘君、湘夫人互相倾慕、爱恋，却呼而不至，求而不得呢？”
　　王尧昔想了想，说，“人世间的爱恋哪能每一桩、每一件都能圆满呢？呼而不至、求而不得，虽常使人遗恨，却更为刻骨铭心。唯此，诗人的笔下才能生发出不少绝妙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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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教授兰儿诗文的间隙，王尧昔总会抽空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差事。他从未忘记，此番前来琅琊郡的目的，是为寻找父亲。
　　正巧，这几日，太守府正张榜招收书吏。凭借满腹的才学以及一手好字，王尧昔很快脱颖而出。
　　但听到王尧昔要去太守府当差，兰儿却一脸不悦。
　　“王大哥，你刚来，不知道单太守的为人。现在这琅琊郡是赵王石彤的势力范围。这单太守，仗着和赵王的姻亲关系，在此地横行霸道。此人非常阴险，他的儿子更是不像话。你在他手下当差，恐怕不会如意。”兰儿一脸担忧地告诉王尧昔。
　　她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前阵子，单太守的次子单继昌垂涎兰儿的美色，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在她的烧饼摊前，言语轻佻，兰儿还心有余悸。这回，提到单太守，她的心里就发憷。
　　但王尧昔却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我得快些凑足盘缠，继续上路寻父。我总不能一直呆在你这里，白吃白住吧？”
　　兰儿知道劝不动他，只能让他万分小心，“这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王大哥，你万事都要小心为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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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王尧昔去太守府当差，兰儿在烧饼摊收工后，总要等在太守府邸的正门附近，等待和王尧昔一起回村子。
　　这日，兰儿像往常一样，等待王尧昔出府。
　　结果就是这么凑巧，碰到了晚归的太守次子单继昌。
　　“呦，这是什么风，把兰儿吹来了？” 单继昌骑着高头大马，在她身后嚷道。
　　兰儿听到这声音，猛然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
　　不过，此时并非露怯之时。
　　她故作镇定地作揖，“单郎君，别来无恙。兰儿今日正巧约了友人在附近小坐。不过，她恐怕误了时辰，不会来了。我这会儿有事，也得赶紧回去。”
　　兰儿正要离开，谁知，单继昌得寸进尺，从马上一跃而下，将马交于侍从，转身便拉住了兰儿的手。
　　“这么着急回去？要不要到我府上坐坐？” 单继昌面露痞气，尽显无赖本色，随即将兰儿越搂越紧。
　　“放开我！放开我！”兰儿愤怒地挣扎，情急之下，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抽出一把木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砍掉你的手！”
　　单继昌看了眼那把木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兰儿啊兰儿，你用把木剑就想砍掉的手？我就让你砍，如果你真能砍断我的手，我就放你回去；否则，陪我到府上去坐坐……”
　　“这是你说的！”兰儿的眼神忽然犀利起来，她一下子抡起木剑，朝单继昌的手臂砍去。
　　随着“哎呀”一声大叫，单继昌的手臂骨头碎裂，痛得哇哇直叫。
　　兰儿趁机赶忙落荒而逃。
　　只听到身后单继昌侍从的声音，“少主，要不要去把小娘子追回来？”
　　然后是单继昌的回答，“不用！量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