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规则与秩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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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筝：“…………”
有那么一瞬间，她考虑过立刻拒绝对方的请求允许。
原因么，很简单。因为那个被她扣作人质的纸人现在暂时拿不回她手里、不能帮她完成契约。
这是她的错，她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心虚情绪的。
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如果你是想要拿回那个被我扣下的纸人的话，”她很快就完全驱散了那点不必要的情绪，平静而镇定地向对方说明情况，“现在不行。请周末再来。”
“周末？”青年的脸上出现表示不解的表情。“为什么？”
“我犯了一点错。”
赵筝毫不避讳地抖出实情：“现在，那个纸人被我的老师没收了，需要我用一周的好表现来换回它。”
“当然，这是我的错。是我因自己的错误而造成了失信。所以，作为补偿，你可以免去一部分为不经允许入侵我的领地这一行为而支付的赔偿款。”
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毫无芥蒂，以致对面的青年——也就是秦越，都有些无言了。
“……是…是吗？”
秦越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能随手解决一个恶灵的女孩居然会因为“被老师没收了”这样有些滑稽的理由，而导致无法履行原定的约定。
就算真是被老师没收了，明明也多得是方法能够把东西拿回来才对——他毫不怀疑这女孩有那个能力。
……不如说，哪怕是真正普通的高中生，只要稍微叛逆点儿，都能有办法和胆子能从老师那儿搞回自己被没收的小说和手机之类的东西呢。
感受到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怪异起来了的赵筝顿了顿：“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毕竟是个很看重秩序与规则的人。”
“除非必要，我是不会主动破坏任何秩序与规则的。”
没收了纸人的数学老师是普通人，收走纸人看她表现决定归还也是符合学校这一环境中、秩序内的事，她没必要为此破坏秩序。
对付那些本就不属于现存秩序之内的东西是一回事，对待生活在现存秩序之中、受现存社会的规则保护的普通人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会混淆。
听到她回答的秦越愣了愣，还是没理解她的这番行事准则的理由。他张张嘴，好半天后才回答：“……我很抱歉。”
“不需要说抱歉。这次犯错的人是我。”
赵筝平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转过身按着门把手打开门：“总之，交易就等到周末吧。现在很晚了，就请你自己离开吧。”
她还有题要刷和网课要看，没兴趣去送一个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微妙反感的造访者。
说到底，偏偏选到深夜来访，这个拜访者的表演出来的样子与实际情况还真是相差甚远。
“没带上工具”、“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得好像真的是走到楼下时才感受到了出现在她门口的那玩意儿似的。
赵筝从不相信任何巧合。
尤其是如此拙劣的巧合。
在回到屋内之前，她又微微偏过头来，最后看了眼站在门边的拜访者：“另外，一个忠告。”
“不管你们觉得自己到底有多么的特殊与不同寻常，也最好不要老是破坏规则与秩序。”
“要知道，这些规则和秩序是负责保护你们的。”
“最好别让它们变得太脆弱。”
说完这几句忠告后，她关上了门。
只留门外的青年神情古怪地思索所谓“规则与秩序的保护”。
………
“先生看上去收获不大。”
坐上停在公寓楼外的车时，驾驶座上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他的脸色，因此低声发出了询问。
“怎么了，是个比您想象的要难对付的丫头吗？”
“………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托着下巴看向窗外景色，“这可不是难对付就能形容的。”
“林叔，我应该跟你说过，我那个坏脾气的哥哥上次派出去的恶灵没能完成任务，反而被人弄坏了让他的小公主拿回去对着他叛逆了一次…这件事吧？”
年轻人轻笑一声：“他还是那么小气。正常，谁叫他有能力让所有惹他不高兴的人去死又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正在开车的司机也发出笑声：“啊，您当然跟我说过。您还说，这次事以后他更加想让那个惹了他的人被折磨死了。为此还用上了诅咒——您带上那把伞不就是为了解决那个咒吗？”
“是这样没错。但可惜是白费劲。”
他叹息道：“在我上楼之前，林叔，那个咒灵就已经被人消灭了一次。轻轻松松，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我感受到的那股浓厚得能把人直接憋死的怨气是假的一样。风一吹，就散得干干净净了。”
“…………”
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突然摇晃了一下。
“这不可能——”
司机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情绪不至于影响到开车的手：“那个女孩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不然，她不是——”
“她的确应该远比我强。”
他平静地给出肯定答案。“这不需要怀疑，林叔。”
“那——”
“我有尝试邀请她。”他在司机问出话来前给出回答：“但她似乎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她知道我们想利用她对付我那个哥哥。”
“不过，不用太失望，林叔。她没兴趣与我们合作，但我的哥哥做得很好。”
“她讨厌我那个哥哥。不需要我们煽动，她自己会去找他算账。”
“我们只要看着就好了，林叔。”
他微笑着：“让我们看看，她和我这个不讨喜的哥哥到底谁更厉害。”
“…但，还真奇怪。”车子离开了这片住宅区，驶入了外面一片繁华的街道。霓虹的灯光从车窗一片片地飞过，像只在夜间出现的奇特彩虹。他依旧注视窗外夜景，像是真正地只在单纯感到疑惑似的：“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之前还会被我的哥哥折磨到神经衰弱的地步呢？”
“林叔，你说，人成长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不要老是破坏规则与秩序”。
这句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破坏规则与秩序？
那个女孩，之所以会在此前几乎显示不出任何特别之处，也是不想破坏规则与秩序的表现吗？
“规则与秩序……”
他低声喃喃：“变得脆弱了，又会发生什么？”
………
有东西在窗户外。
就在被深色窗帘与铁质栏杆的窗户外，在教师宿舍的一楼。
咀嚼声，吞咽声——“咔嚓咔嚓”——骨头被咬碎的声音。还有舌头舔舐、口水滴落的声音。
有东西在窗户外进食。
咔嚓咔嚓。
是野猫或野狗吗？
她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猜测，窗外的动静越来越来大，让她开始有点讨厌在宿舍楼内养猫狗或者喂猫喂狗的那些人。
她气愤地转过身，把枕头折过来裹住耳朵，试图让那讨厌的烦人声音被削弱。
一开始，效果还不错。
但渐渐地，在她快要又一次完全沉入梦乡时，另一种声音响了起来。
——叩、扣扣。
玻璃被敲动的声音。
玻璃在震动，带着房间的墙壁也仿佛在震动。
——叩、叩、叩。
间断地响起，声音也一样越来越响亮。
她于是猛然睁开眼。想起依照宿舍楼的窗户高度，猫狗是没办法碰到窗玻璃的。
黑夜中，只有橘黄色的小床灯还在亮。她看见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从学生手里没收来的纸人。
纸人正乖乖地躺在柜子上，那张脸上的在白天时曾被她在心里吐槽为与身体不相称的、画得复杂的五官在灯光下模糊不清。
窗户还在被敲击，玻璃震动带动房间墙壁一起震动，紧靠墙面的床头柜因此也微微震动，让躺在上面的纸人也被带着颤动起来。
“…………”
她眨了眨眼，恍惚间总觉得纸人的颤动频率不太对。
但这不是什么重要问题。
重要的问题是，外面也许有个变/态，正站在她的窗户外敲她的窗户！鬼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太恐怖了……
她开始忍不住发抖，想着要是对方打开了窗户该怎么办——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开始不确定自己晚上睡觉前有没有把窗户的铰链拉好。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玻璃窗被推开了，还有铁栏杆。
怕得浑身在发抖，根本不敢去看窗户，因为害怕看见一个陌生人的影子出现在窗帘上。她因此缩进被子里，为防止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而把手机用手掌死死盖住才打开——夏天盖的被子太薄，手机的光会透出去。
然后，靠着记忆抖着手指在敲击声中找到设置打开夜间模式把光线调到最低。确认光不会穿透被子后，她才忍着快要哭出来的恐惧用微信找到一个同样住教师宿舍的男同事，向对方求救。
好不容易发出讯息，得到了对方“我马上找人过来”的回复。敲击声却停止了。
但，在片刻的宁静之后，她惊恐地听到了窗玻璃被从外面按着推开的声音。
晚风吹了进来。
窗帘在黑夜中被风吹得扬起，让外面的月光有了机会照进室内。
月光之下，窗外一片宁静。
什么也看不见。
猫、狗，或者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规则与秩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