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邪神小姐》丧钟为谁鸣

15、专业人士

　　一般情况下，班上的老师并不会花费太多精力在赵筝身上。

　　他们很早就觉得这个总是逃课、成绩又一塌糊涂的学生已经不可挽救。即便花力气去责怪去说教也只是无用功。

　　更何况，在所有人了解的情况里，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少女都是个有着出色爹妈的富二代，学习的作用似乎对她也没那么大。

　　毕竟，大多数人想要个好学历以便找好工作的学习动机似乎对她并不成立。

　　不过，也许是因为赵筝这几天的表现还不错，至少这两天都来了学校，没再逃课。让这位本就担任他们班主任的数学老师开始觉得，这个问题少女有了能被改造的可能。

　　所以，接下来的赵筝还是经历了一遍被老师叫进办公室后的通用流程。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知道，我错了，老师。”——“你哪儿错了？”——“我不该在上数学课的时候画画…”

　　………

　　这个流程赵筝经历了不止一次，如何应对的正确回答和态度已经熟得不能再熟，除了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原来这学校的老师还没把她给完全放弃以外，倒没觉得还有别的什么情绪。

　　同时，她这熟练的应对方式下表现出来的诚恳认错态度与认真反思，也让数学老师更加觉得她这个问题少女终于知道回头是岸了。

　　所以，数学老师又多说教了几句，劝了她好好学习，保持这两天愿意乖乖坐在教室听课的学习态度，不要三分钟热度。

　　“就算赵先生他们能让你在什么情况下都不用担心未来，你也该多学习，多积累些知识、学点东西对你来说总是有好处的。”

　　老师在最后这么苦口婆心地教导到。

　　赵筝：“………”

　　她继续乖乖点头。同时也没忘记趁着老师重拾对她这个学生的教导心时抓住机会，想着给自己的努力学习工程找点靠谱帮助。

　　“——那老师，”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出期待与希望来，“如果我在学习上有问题的话，可以来问您吗？”

　　林挽歌毕竟是个高中生，和她关系也没有好到能让她长期去纠缠的地步。

　　数学的补基础过程中，她毫无疑问地需要刷大量的题，如何有效地进行刷题练习并得到反馈也自然是其中的重要环节——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专业人士的老师的指导显然是最完美的一个辅助。

　　被她那双黑眼睛给盯住的女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学生的眼睛黑得有点过头，被盯着有点让人心慌且不安。

　　“当、当然可以。”她硬着头皮回答：“你在数学上有什么问题，当然可以来问我。”

　　倒不是说有多不愿意指导帮助这个学生，只是对于对方的数学水平，她还是能从偶尔的撞上了对方在学校时的测验中看出来的。

　　…说得简单点，她怀疑这个学生得回初中再从头学一遍数学。

　　所以，她又不得不在这句话后面又补充了句：“不过，最好还是在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时来问我哦。基础知识的话，还是先把书上的公式定理记住吧。”

　　讲道理，花力气去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两个三角形两个相邻边与夹角相等了这两个三角形就全等”这类问题一定会很累。

　　“………”

　　对此，赵筝只是眨了眨眼，回答：“我知道的，老师。”

　　“那，老师，我可以走了吗？在打上课铃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目光放到桌上的小纸人上。想着该怎么开口让老师把纸人还给她——毕竟她还得拿着纸人跟那个入侵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

　　但，不幸的是。

　　没能注意到她目光的老师把手盖在了纸人身上，动作轻柔地将纸人又叠成了两片随手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

　　“上课了啊，”老师打断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冲着她挥了挥手，“那你回去吧，既然要好好学习了，就以后上课别做这些无关事。”

　　“你这个纸人我看你做的也挺精巧，画得也好看，应该花了不少精力，要说给你弄坏或者扔了也实在伤人的心。不如这样，”还很年轻的女老师对着她笑了笑，是很亲切的那种，“作为你上课不认真的惩罚，我就先扣下它，如果直到这周周末你都还能保持状态，我就把它还给你。”

　　赵筝：“…………”

　　她笑不出来了。

　　这个惩罚其实一点儿都算不上惩罚，甚至换了个人也不会在意自己随手弄的个小纸人能不能拿回来。毕竟，纸人和画这种东西，随时都可以再弄一个出来。

　　老师的这个惩罚不如说是个测试。

　　一个想看看她这两天的良好表现到底是三分钟的热度，还是真的打算好好学习了的测试。

　　或许在老师看来，也会以为纸人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只不过是个来验证她能否继续坚持的小借口而已。

　　但，赵筝却没法这么想。

　　因为那个入侵者随时可能会来拜访她，按照契约来拿回纸人——如果时间恰好是在这周周末之前的话，她就注定会丧失契约精神了。

　　在老师不知情的情况下重新剪个类似的普通纸人画好脸换回小纸人虽然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那句话，她是个讲究程序与契约的人。在通过所有那些通往无数不同维度的门时，她就已经养成了遵守规则的好习惯。

　　这个好习惯不允许她干学生不该做的事。

　　——中小学学生守则不让做的也不行。

　　可老师话已经说出来了，她再说什么也更改不了对方的决定了。让普通人更改记忆和认知的能力她也有，但这方法有点太损伤老师的理智和脑子了，说不准还会让作为普通且脆弱人类的老师因san值降低而从此面临生活大变样的情况…所以也不行。

　　思来想去，赵筝居然只能乖乖听了话，点着头说“好的老师”并走出办公室。

　　——所以，这就是赵筝在得到了那位入侵者的拜访申请时，第一反应是想驳回申请的理由。

　　…………

　　度过了第二天没那么难熬的学习生活后，赵筝按照昨天的返家程序回到了家中。

　　这一次，她在手指触碰门把时没再感受到讨人厌的入侵者的残留气息。

　　因此，她心情好了些许，很快地给自己做了晚饭享用后开始配着网课写自己之前带回家了的那堆试卷。

　　数学和英语目前还在搁置，但文科类的科目已经能够借助书本与网络搜索试着下笔了。除却一些过于灵活的题目，她基本上都能按照从其他同学那儿借来的过往试卷上总结出来的模板成功答题。

　　试卷做到一半、窗外的天色又变成浓重的深蓝色时，传来了门铃被按响的声音。

　　“………”

　　赵筝放下笔，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门前。

　　按着门把手，打开房门。

　　——除了风与灯光以外，空无一人。

　　“…………”

　　平静地扫视一眼寂静得只有远处树林里传来的蝉鸣与蛙叫声的屋外夜景，赵筝发出一声轻笑。很快地又退回屋内，将门即刻关上。

　　“真是无聊。”

　　守在门边等待一分钟后的门铃声再度响起时，她平淡做出总结。

　　这一次，她懒得再打开门。

　　根据在第一扇门里体验过的花式死法，她知道自己就算再打开门也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门外夜景——除了加重焦虑与因莫名其妙的事件而生的恐惧外，基本没什么用。

　　于是，她依旧靠在门边，听着门铃断断续续地响起。顺带想着好在她公寓附近的其他住户不会听到这烦人的声音，并要来投诉她太过扰民。

　　持续了十来分钟后，门铃声终止。

　　仿佛一切已经结束。终于可以使人安下心来了。

　　但赵筝微微抬起头，开始嗅到空气中微末的污染了干净空气的某种气味——它们没那么明显，就算被人嗅到也会让人只以为是浴室水龙头没关而带来的潮湿味。

　　可是，水没有这么肮脏的气味。

　　“会是谁弄来的呢？”赵筝平静地在内心做着猜测：“不愿意交赎金的入侵者？还是被自己的小公主反驳叛逆了一次的控制狂？”

　　她听着门外传来的风声，想着按照作死的正确流程，自己该因为害怕不敢直接打开门而趴在猫眼上来确认门外的情况了。

　　所以，她又稍微踮起脚，扶着门将眼睛对上猫眼。

　　——并看见一片白色。

　　“………”

　　她眨眨眼，想起门外的夜景不该是白色。屋外的灯光明明是昏黄的，怎么可能照出一片白色的景象来呢？

　　在她特意放慢思考，缓慢地得出古怪的结论时，猫眼对着的那片白色突然仿佛流动了起来。一条条红色河流般的细丝从四面八方涌进了这片白色，在让人意识到它们并非细丝而是血丝的情况下，转过来一颗漆黑的、没有瞳孔与虹膜的眼珠。

　　赵筝：“…………”

　　她波澜不惊地注视着那只把眼珠转过来了的眼睛。微笑了起来。

　　“知道吗？”她说：“这一点儿也不吓人。”

　　“你甚至还需要化出形状来，用形象来吓唬人。你连用空气绞杀我、用阴影与尘埃来窥视我，看我自己把自己逼疯，自己求着你杀我都做不到。”

　　“真正的恐怖不是这样的。不是。让我来教你，怎么样才能吓到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