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好好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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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地多变。
半夜，之前还被多数人认为又是一次“干吹风”的大风带来了磅礴的大雨。
赵筝被大颗雨滴拍在窗户与空调外箱上的声音惊醒过一次，睁开眼时却只看到坐在床头柜上的小纸人转过头来对着她，像是不理解她为何突然睁眼似的，脸上的简笔画五官在昏暗的床灯下更加明显地向赵筝显示了究竟是哪里怪怪的。
赵筝：“…………”
确认了这个世界的大雨并不会带来什么东西随风与水汽侵入房间后，赵筝缓缓地抬起手，抹了把脸。
“…真逊…我自己。”
她低笑几声，为自己明明已经回到一个安全宁静的世界却还这么神经质而发笑。
而且，她明明已经不会再怕任何东西了才对。
…看来，是回到这个世界后不断回笼的那些过往记忆带给她的坏影响。让她又开始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孱弱得只能面对那些东西祈求死亡救赎的普通人类女孩。
最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偏开头，拿手把床头柜上的小纸人面朝下按倒。
“没什么事，”她说，“我明天重新给你画张脸。”
“睡吧。下雨天睡觉很香。”
她开始试着重新喜欢夏日雨水所带来的潮湿，A市临海，雨水仿佛也卷着海潮的气息。但，没那么腥、那么粘稠。
雨水本该就是这样的，洗刷城市白天累积的汽油与灰尘，冲走昼时太阳带来的滚烫余温，在有节奏的敲击地面或树叶或管道的声音下催人入眠。
不该裹着浓重的腥湿气息，从房间的墙角与天花板等地四面八方地涌过来粘稠地把人包裹，让人溺死在绝望与恐惧中。
小纸人在她的手掌下动弹。
赵筝闭目不去管它，假装不知道它在小心翼翼地从她指缝间钻出来，又努力放轻脚步走到柜子的另一边慢慢趴下，在床头柜上安静躺下。
雨大概明天会停。
夏天的雨多数时候来得快也走得快。
…………
……
第二天早上，赵筝把纸人塞进自己书包里，打开房门出去时雨果然已经停了。
但昨晚的风和雨太大，路边的树都被吹落了不少细枝桠，叶子也铺了满地。塑料袋和废纸逃离垃圾桶满天飞。
天还是阴的，太阳没出来。因此天气凉爽了不少。行人们忙着上班上学，踏得路上的水坑啪啪作响。
赵筝涌入人群，随正确的那一路人流淌，在半路与主干分流，与学生构成的支流一起乘坐公交、赶路并抵达学校。
这一次，她直到进了教室才看见赵娅。
与此同时，赵娅也看见了她。于是，赶在早读开始前，女孩来到了她面前。
“姐姐。”女孩轻轻地叫了她一声，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大好，是忧虑过多的表现。“我把东西还回去了，你想转告的话，也转告了。”
“…是吗。”
赵筝并不觉得那个能仅仅因为几句话就要找个恶灵想杀了她朋友的人会就此罢休。
“那么，希望他真的能够有事直接找我吧。”
她会很期待那个人来找她麻烦的——当然，就算不来也没关系，她迟早会自己去找上门。
“姐姐！”女孩稍微提高了点声调，但还不到能吸引太多其他同学注意的地步。“我告诉秦渊了，不会让他再来管我和你还有你朋友之间的事。”
“………”赵筝感到有趣了。
她微偏头，黑发又顺着肩膀从后面滑下来，丝绸幕布一样地从脸颊晃过。“你觉得他会那么听话，愿意按你的建议做？”
“赵娅，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明白他有多不可控。”
她不相信这么多年来，赵娅真的就对秦渊的身份毫无察觉。
只是，这个女孩还不大愿意相信自己的玩伴是个曾被她以为只会出现在玄幻或灵异小说里的东西，也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个玩伴也许伤害过不少人——借着爱她、为她伸张的名义。
果然，听到这句问话，女孩的脸色立刻苍白了不少。
“…姐姐，”她死死地盯着赵筝，像是在等着赵筝的一个判决。“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赵筝：“…我是他上一个针对的目标。你觉得我的神经过敏是毫无缘由的吗？”
“还有，”她突然想起自己该纠正对方的一个错误，“你不该叫我姐姐。我与赵先生他们并没有任何关系。”
“我还没有告诉妈妈他们。”女孩回答：“他们周末才能回来。我也认为称呼年长的女性为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妥。”
赵筝：“………”
“好吧，”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总是好脾气又温柔的便宜妹妹还挺会辩论，“只要你喜欢的话。那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早课要开始了。”
“…姐姐，真的不能原谅爸爸和妈妈吗？”
女孩沉默片刻后问道。
“你真的要在教室里谈这些吗？”赵筝轻轻叹气，又抬手把下滑的头发重新别回耳后。“如果你真的一定要答案的话，赵娅。我会告诉你——不会。”
“我没有什么要原谅的。我并不恨他们，你会恨一个陌生人不爱你吗？何况，作为陌生人，他们其实给了我不少东西。”
说到这里，赵筝又开始想起自己之前想到的赚钱方法。
如果那个塞了纸人来入侵了她领域的入侵者能尽快带着钱来赎“纸质”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买来工具开始自己的赚钱生涯了。现在她主要该考虑的问题就是找个靠谱的平台。
既然都想到了自己的工作，她也就顺势说了自己的预期计划。
“…当然，他们投在我身上的那些钱，我会尽快还清的。希望你能在周末转告他们——如果为难的话，你也可以告诉他们，说我愿意由他们安排时间自己与他们交谈。”
“早课要开始了，你该回去了。”
看了看周边已经开始背起书来的同学，赵筝再度好心提醒了一遍她这个其实从来都并不怎么讨厌的妹妹。
“赵娅，有些事情你根本没必要觉得是你的责任。想得太多会很累。”她微笑着，说：“不如好好学习吧。”
被打断了想要说的话的赵娅：“………”
认真的吗，姐姐。
你居然有一天会劝我好好学习。
一种微妙的心情在心里浮现。
但最终她还是没选择把心里那点微妙的感觉吐槽出来，只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姐姐你也一样。”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课程，她们不再有更多交谈和接触。
赵筝在上课时间依旧还不能跟得上进度，她补基础的进度没那么快，就算是政治和历史这类靠记忆力较多的学科也不大能完全跟得走。至于数学就更不用说了，她干脆就直接在数学课上拿出小纸人给它改脸了。
不过由于签字笔很难擦得掉，她还是只能在原来的脸基础上给小纸人改。
也许是因为怕她，小纸人倒是配合，被她按着画画时一动也不动，就像个真正的纸人。
因此，她很快上头，借着打发时间把纸人那张脸画得越来越复杂。
“…我还是挺擅长画正常的人物像的吧？”
画好之后，赵筝捏着纸人左看右看，觉得那张已经不该出现在纸人身上的脸真的非常正常。绝对不会再让人觉得有种微妙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但，也正因为她的这番动作，也导致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数学老师阴沉着脸，凉凉地回了她句“是画的挺不错。”
赵筝：“…………”
女老师拿过了她手里的纸人，对着画了张复杂素描人像脸的纸人哑然片刻，又很快生起气来。
“——赵筝！！”
声音里含着风雨欲来。
赵筝：“………”
她也学小纸人一起装死了。
“怎么回事？”老师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但到底还是保持着平静：“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然后便夹着小纸人转身离开，没选择公开处刑她。
“…………”
幸运的是，老师还没说要让小纸人为她的不务正业付出代价，没想着把小纸人给撕了。只是动作有些粗暴地把纸人叠了一下后塞进了衬衣口袋里。
还好，
赵筝想，人质保住了。她的信誉危机还没出现。
她的这个小插曲也没引起其他人的太多注意，毕竟她这个昔日的坏学生没少受过这番待遇。只有赵娅转过头来看她时多停留了一会儿，眼里含着无奈的笑意。
估计是在笑她之前还让人好好学习结果自己就被逮着摸鱼了。
赵筝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无言。
…怪她自己，想着在这个世界不应该那么敏感，结果不小心放松过了头，居然连老师走近都没发现——当然，这也是因为老师对她实在没什么恶意。
下课以后，赵筝久违地又享受到了被请办公室的感受。
女老师坐在办公桌边，取下眼镜拿手指敲着桌面的小纸人，声音叩叩作响，纸人的表情甚至都微妙地显出痛苦来。
“赵筝。”
女老师的第一句话一出口，赵筝就条件反射地把头低下了——无论是进那些门前还是进了那些门里后，她都有养成这样的习惯。向老师表达“我错了，我认错”的情绪很有用。
连老师都被她的反射速度惊到，微妙地沉默了片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好好学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