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言》大喵不吃小鱼干

6、六

　　“厌哥你这就偏心了，前儿我发烧你也没见你这么照顾我。”徐平安回想起林厌喊他多喝热水的样子，不满的撇撇嘴，“同桌待遇就是不一样。”

　　林厌伸手丢了片退烧贴给徐平安:“有病早治，别耽误病情。”

　　这种噎死人的话徐平安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徐平安伸出两根手指做成个小人跪地的样子，诚恳的说:“感谢厌哥，再晚一些我都要好全了。”

　　中午放学a班的人又召开了集体会议，一个黑色夹袄的男生挨个点名，熟络的像极了领导视察。

　　趁大家正在兴致勃勃凑热闹，江易珩钻空子从后门溜走了。

　　他对融入集体没多大兴趣，这几天总有人有意无意的对他耍小心眼子，例如交上去的练习册总找不着，杯子里的水偶尔撒在桌子。

　　沈书和他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不是什么善茬，玩这种小学生的把戏的人最好是别让他发现，不然他会把那人牙打下来。

　　他走在食堂这么想着。

　　江易珩远远的看了眼就餐窗口，今天的菜一言难尽，食堂做饭的厨子估计连他的水平都没有，色香味皆无。

　　看着就没胃口，索性不吃了，江易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准备等雪小点再走。

　　“徐狗坐这！”李筱雨端着盘炒年糕坐在离江易珩不远的位置，只要一抬头两人就可以对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江易珩果断选择了离开。

　　他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碰巧小腿撞在了桌腿上，沉闷的响声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哦，操。

　　热心肠的李筱雨叫住了他:“江易珩。”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来了，江易珩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佯装没听见。

　　李筱雨见他没回答，大大咧咧的又喊了一句:“一起吃吗。”

　　两次邀请，确实不好拒绝，江易珩摸了摸口袋，烟掉在了教室。

　　脸色极差他走了过去，打开手机，坐在李筱雨对面旁边的凳子上，一气呵成。

　　“你还没打饭吗？”李筱雨问。

　　“看了一眼，发现不太饿。”江易珩含糊的回答。

　　“这儿！”李筱雨冲江易珩身后挥了挥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食堂内，和倩姐上课的分贝有的一比。

　　还真的是……活泼啊。

　　李筱雨才是十七八岁该有的样子，明媚又有活力。看看自己活像像刺头，哪哪都不顺眼，事儿逼估计是自己，江易珩出神的想。

　　一中食堂的硬件质量不行，等面前坐下个人时，凳子有整排倒的趋势。

　　全身心投入在手机里的江易珩差点整个人栽在桌子上。

　　哪怕对面的林厌看着就没几两肉，而江易珩身体仍旧因为惯性往前倾，他的脸离林厌的午饭就差几厘米，毫不夸张的，他甚至能看得见米粒的轮廓。

　　“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徐平安毫不在乎形象的嗦了口粉说，“对吧，易珩。”

　　被点到名字的人胡乱点点头，眼神始终没有移开林厌的饭盒。

　　这饭菜闻着实在太香了，对于吃了好几天食堂“斋饭”的人来说，简直是极大的诱惑。

　　江易珩吞了吞口水盯着抬头林厌，眼神里写满了“不给我吃就哭给你看”，林厌想到了那只叫肥仔的猫，忍不住轻笑。

　　林厌起身在窗口要了份米饭，放在了江易珩面前，林厌推了推饭盒，稳稳的停在两人中间，林厌没多说什么，夹起来菜送进嘴里。

　　“林厌这是让你一起吃。”李筱雨咽下嘴里的青菜说。

　　“谢了，那我不客气了。”江易珩简单道谢道了谢，快速的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他没怎么嚼就滑进了胃里，真的比食堂好吃太多了，见林厌头都没抬，江易珩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席卷了整个饭盒。

　　江易珩仔细的将大蒜挑在桌子上，一眼过去饭盒里剩下的全是牛肉了，他才满意的继续吃。

　　林厌带了两个饭盒来，另一个满满当当的装着小油菜。江易珩意思意思的尝了一口，剩下大部分进了林厌的肚子。

　　“几天没吃饭了。”林厌用手帕擦了擦嘴问道。

　　“食堂的菜哪里有饭店的好吃。”江易珩停下夹菜的手，若有所思的答。

　　江易珩拼命吃饭时，李筱雨和徐平安两人光顾着聊天，十几分钟才吃了一半。

　　“你刚吃的菜，是我们林大厨亲手做的。”徐平安自豪的抬起了下巴，“味道不错吧。”

　　旁边的李筱雨嫌弃的瞟了眼，随后吞下了嘴里的年糕说:“你这语气说的好像是你做的一样。”

　　他们还真像情侣，不愧是大家公认的一对。话是这么说，但是徐平安至今没追到李筱雨。

　　太可惜了。

　　等等，重点好像是这菜是林厌亲手做的。

　　“挺不错的，比饭店的好吃。”江易珩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说，“手艺不错。”

　　“谢谢夸奖，给小费吗？”林厌不假思索的问。

　　“你是掉钱眼子里了吗。”江易珩大笑。

　　“是啊。”林厌拍了拍口袋，表示自己空空如也。

　　“这么惨吗——”江易珩拉长了声音。

　　“那下个月免房租吗？”林厌起身，去洗饭盒了。

　　徐平安迅速扒完粉条拉着李筱雨跟上，一顿饭下来光是聊天了，他俩基本没感觉肚子里有东西。

　　“如果你给我做早餐的话，那我考虑减半。”江易珩认真的回答。

　　“这种好事怎么轮不到我。”徐平安激动的在两人身后插了一句。

　　“你还是老实住你家里吧。”林厌答。

　　四人前后走在小道上消食，路过的女生刻意放慢脚步，推推搡搡的小声嘀咕着什么，脸颊绯红一片，时不时看几眼并排的二人。

　　江易珩来一中不久，除了在教室就是去食堂，几乎没出现在其他地方。所以贴吧上暂时没有关于他的帖子，不过今天过后就不一定了。

　　少女羞怯的只敢在几人附近偷看，没有近一步的打算，江易珩如释重负的冲林厌挑了挑眉。

　　林厌很专心的将风景尽收眼底，没注意到江易珩的小动作。

　　后勤楼没有教室，是一中用来放学习教具和器械的地方。靠近花坛的一楼有两个会议室和表演室，一般用来开学典礼和文艺汇演。

　　今天估计是某个年级在小型表演，满脸阳光的女生不断擦肩而过，加上跟前这个已经是十分钟内的第八个了。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是徐平安和李筱雨礼貌又不失尴尬的替江易珩拒绝了女生们的示好，他心里用正字记着数。

　　林厌一脸戏谑，江易珩不甘示弱的又挑了挑眉，装模作样的比了个数字8。

　　“想不到易珩这么有魅力。”徐平安咂舌，“看来厌哥的校草头衔要不保喽。”

　　江易珩生的一张好脸，笑起来明艳艳的，在哪里都惹人注目。

　　在十几岁懵懂的年纪里谁会不喜欢亮的晃眼的人呢。

　　“林厌。”江易珩盯着林厌鼻梁侧面的一颗小痣思索片刻问道，“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很好看。”

　　不知什么时候徐平安拉着李筱雨铺走了，留下江易珩和林厌二人坐在室内篮球场内。

　　几米外有两三个男生的在练习投篮，全神贯注的盯着篮筐，接二连三的投，几分钟了几乎没有失手。

　　“有啊。”林厌缓缓答，“你啊。”

　　“上次这么说话的人已经被我打了。”江易珩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指了指远处的球场，“要不打一场？”

　　比起比赛，林厌更喜欢不带目的的打篮球，而场上练习的人穿着统一的校队服装。

　　江易珩看穿了他的想法，没等林厌拒绝，他已经跑到场上和高一的同学说起了话。

　　“走吗，他们马上上课，打半场，打着玩儿。”江易珩把篮球抛给林厌，自己在一旁热身，“不分输赢，玩痛快就行。”

　　“行。”林厌把玩着篮球回答。

　　男生的友谊建立的很仓促，球场上三个人自请和林厌他们一组，分别是李皓轩、占子杨和方艺恩。

　　刚刚江易珩看过这三个人投篮，准头还行。

　　对面五个人显然是经常配合的，口号喊的倍儿响，相比之下江易珩这边五个人没有任何胜算。

　　“玩玩而已，输赢不重要。”江易珩宽慰他道。

　　“相信我。”林厌冲江易珩打了个响指。

　　球刚被抛起来，双方争球的队员都腾空而起，争夺球权。

　　刹那间，只见黑小个一下子抢到了球，他快速地跑着，企图把球传给旁边的红衣18号。黑小个弓着身，准备起跳。

　　“刘子斌，看好了。”张睿指了指后面的篮筐。

　　林厌眼睛紧盯着球，猛然一个加速，瞬间把球从黑小个手里抢了过来，转手就传给了站在篮下的江易珩。

　　“江易珩接住。”林厌大喊，“投！”

　　江易珩一猫腰，腾地跳了起来，眼睛紧盯着篮筐，帅气的一扬手，篮球唰地投进了篮筐，上场没到两分钟进了个空心球。

　　“不错！”林厌对江易珩竖起大拇指。

　　“轻轻松松。”江易珩擦了把汗毫不谦虚的答。

　　对面也不甘落后，几次倒手后换了个打法，徐子斌左闪右躲，避开了我们队里高一的防守，漂亮地投进一球。

　　双方你来我往，很快打到最后一个回合。球在林厌手里，江易珩看了眼自己队伍里的三个高一的同学，显然他们体力不行，几人迅速替换位置。

　　“球，这。”江易珩站在三分线喊了一句。

　　林厌点了点头，将球放在身后换了左手，一个漂亮的假装投篮，随后扔给蓄势待发的江易珩。

　　“学长看你了，最后一球。”方艺恩吼道说。

　　这一球能不能进江易珩也拿不准，突然被队友寄予厚望，说没有压力是假的。

　　“投了就有希望。”林厌说，“相信你。”

　　是啊，林厌说的没错，如果不投就输定了。

　　江易珩调整了下动作，在张睿冲上来抢球的瞬间猛的起跳，瞄准了篮筐。

　　没有悬念，球稳稳的从筐里落下。

　　三分，赢了！

　　方艺恩三人跑过来，挨个和江易珩击掌，嘴上不停的喊牛逼，几人兴致极高的复盘刚刚的表现。

　　刘子斌一伙人是隔壁b班的，输了也不恼，很客气的和林厌打招呼。一身汗的张睿呲着一口牙丢了两瓶水给林厌，撩着衣服扇风。
　　“厌哥这次做了幕后，实力雄厚啊。”张睿大喘气说。

　　一旁的林厌递了瓶水给江易珩，回答：“表演里总有人要当配角的，是谁都一样。”

　　“说得好，文化人讲话都好听。”张睿感叹一句后和林厌挥了手，带着一群人离开了球场。

　　“诶林厌，刚刚我进空心球的时候你说什么了。”江易珩咽了口水下去后问。

　　“嗯？”林厌仔细回想，“不错！”

　　“那是！”江易珩得意的说。

　　这场球赛赢得漂亮，队友们离去时都满面春光，甚至有两个人加了江易珩的联系方式，约好了下次继续打。

　　等方艺恩他们离开后，江易珩张开双臂抬了抬下巴。

　　“什么？”林厌不解的问。

　　“庆祝一下。”江易珩郑重其事的回答，“我们赢了这场游戏。”

　　明白了他意思的林厌上前一步，在上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抱了上去。

　　厚重的羽绒服早就在打球前脱下了，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物，面对面拥抱时，江易珩甚至能听到林厌因为打球没有平息下来的，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江易珩笑了声，没过几秒钟他就听见了对面更轻声的笑，你来我往，没一会二人笑的便停不下来。

　　“操，能不能别傻笑了。”江易珩憋着笑喊。

　　“是你先笑的。”林厌语气愉悦极了。

　　明明是大雪天，江易珩身上异常的燥热，几乎要把人点着。

　　“其实你也不错。”江易珩对着林厌的背影低声说。

　　在一中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江易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渡过，该还债的日子也来了。

　　大清早倩姐板着个脸拿着一叠英语卷子进门，拿着仪器挨个检查同学们抽屉，避免有人用手机作弊。

　　平时上课玩手机的徐平安慌极了，赶忙对着林厌双手合十拜了好几下。

　　江易珩乐了，用手戳了戳林厌的手臂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活菩萨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太明白:“估计是考前焦虑吧。”

　　徐平安拜完学霸又推了推旁边的女同桌，说了一堆好话，就差没跪下叫姑奶奶了。

　　“我的好同桌，等下一定要给我借鉴一下。”徐平安压着嗓子说，快速的瞄了一眼倩姐，“如果我没及格估计倩姐得喊我爸来，我爸绝对饶不了我。”

　　徐平安的同桌戴了副超大框的眼镜，江易珩看着感觉随时会压断鼻梁。

　　传卷子的间隙，江易珩不太相信的看了眼人送外号的高冷学霸，正主问了显的很没情商，于是他问了徐平安。

　　“林厌成绩怎么样？”江易珩小声问。

　　“厌哥是我们一中的神话，你不知道吗，我们的成绩条前十，年年都贴在展示栏，自从厌哥来了，大小考第一永远是厌哥。”徐平安神采奕奕的回答。

　　这一串话江易珩怀疑徐平安是背下来的，不然怎么这么顺溜。

　　“别看厌哥平时上课睡觉，其实他在寝室特用功。”徐平安趴在江易珩耳朵边说。

　　寝室？林厌住校了吗，怪不得没有回去住。

　　“考试正式开始，请考生们拉开座位……”

　　一中的卷子看似很简单，其实题题都设了陷阱，出题老师都在和学生们玩心眼子，给她们下了很多绊子。

　　江易珩面前的这张英语卷子打开了足足有他半个人那么长，他惊的嘴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他无从下笔，本着“宁可不写也不作弊”的原则，打算盖上卷子睡觉。

　　江易珩习惯性的看了眼窗户外的雪，收回目光时在林厌的卷子上扫过。比先前更为震惊，这这这，这逼已经做第二页了。

　　为了验证林厌是不是蒙的，江易珩聚精会神的观察了他十分钟。

　　林厌每看一小题就会用笔直接圈出重点单词和短语，一分钟一小题一点也不吃力。如果江易珩猜的没错，他是倩姐说过的语感选手。

　　这逼太牛了，简直不是人，竞赛一路晋级。

　　眼睛和外国人一样，长得还贼好看。

　　江易珩不禁想到沈书对他说的话，有认同他的话了，学习好又长的好。

　　甚至——

　　江易珩看着他的侧脸，林厌刚喝了水，嘴唇上湿润润的，透着白茫茫的光照进来的时候朦朦胧胧的。

　　甚至——看着很软，很好亲。

　　“操了。”江易珩低声说。

　　江易珩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自己难道是太久没谈恋爱了，才对林厌产生想法。

　　不可能的。

　　江易珩郁闷的别过头，睡他的回笼觉去。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的全是自己和林厌。梦里的林厌分外的温柔，唇齿轻启贴在他耳边喊了句宝贝。

　　薄唇慢慢的从他耳边移开，林厌炙热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下一秒便强势地吻了上来。
　　江易珩真切的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柔软，身上一阵酥麻。

　　“江易珩。”倩姐站在他课桌边大喊，嗓门大的整条走廊都听得见，估计这栋楼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她震塌了，“睡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