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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江易珩正愁大好周末没地撒欢时,林某人总算出现在他面前了。

      准确的说,林厌只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最后一次见面就是两人一起吃了个烧烤,之后销声匿迹。

      睡眼惺忪的肥仔舔了舔爪子,从猫爬架上准确无误地跃到林厌的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眼珠上下打量江易珩。

      爪子不安分的在林厌身上到处划拉,略有示威的意思,朝着江易珩张开嘴,舌头卷成圆筒形,向外哈热气。

      林厌杵在原地没动,纵容这个小家伙在他身上放飞自我。

      “肥仔下来。”江易珩放下了手上玩的入迷的游戏机,对着肥仔严肃道,“罚你一个月不许吃罐头。”

      兴许是不满意这个处罚,肥仔喵喵的骂骂咧咧好几句,更加叛逆的往林厌肩膀上爬去。

      猫咪尖锐的爪子刮在黑色皮衣上,瞬间裂了几条缝,一声清脆的声响接踵而来。

      “你死定了。”江易珩大步上前把猫揪下来,随意丢在一边。

      “这衣服我赔给你吧。”江易珩不好意思的拿出手机转账。

      “不用。”林厌摇摇头,走在江易珩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答,“衣服总要坏的。”

      此刻罪魁祸首昂首挺胸的在江易珩面前走来走去,撒娇一样用耳根和后背蹭着林厌的裤腿。

      小易哥眼疾手快,光速给它塞进了笼子里,一人一猫进行了为期一分钟的思想教育。

      给朕好好待着,肥贵妃,罚你禁足一日。

      江易珩和肥仔一起反思过后喊了句:“诶,那我买一件给你,这样扯平,怎么样。”

      慎重思考后的江易珩很满意自己的决定,虽然是商量的口吻,但是也没停下在玄关换鞋的动作。

      “那你知道我穿多大码?”林厌双手交叠着问。

      江易珩回头闻声打量着林厌,看着比自己高点,脸上也不太有肉,估计和自己穿的码子一样。

      但是避免买错了要退换的麻烦,江易珩发出了邀请:“你挑,我结账。”

      虽然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但是在只有两个人住着的房子里说出来,总有点已经生活多年的味道。

      如果没有林厌,可能这会江易珩也就只是玩着游戏机混混日子,十年如一日的和肥仔聊天,其他时候这栋屋子安静到没有存在感。

      即使林厌说话总是淡淡的,和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一样看不出情绪变化,但声音却格外的悦耳。

      要是开口唱歌会是什么样的呢……

      “嗯,行。”林厌一丝不苟的整理着领子,半眯着眼摘下眼镜回答着。

      给人买衣服这种新鲜事江易珩是第一次做,他高兴的全然忘记了自己只是来结账的。

      地下商场人挤人闹哄哄的,进去没一会全身都闷的热腾腾,这点小易哥很是满意。

      于是他殷勤的左挑挑右捡捡,看着新鲜的就拿起往林厌身前对比。

      林厌现在就像个大号娃娃,任凭江易珩摆弄。

      商场的大姐眼睛都放光了,估计是太久没开张了,整个人笑的满面春光。

      “小帅哥,我们这的衣服都是最新款,好多学生来这里买的,你看看这面料,好的嘞!”长头发大姐乐呵呵的取下了件羊绒大衣,很热情的招呼江易珩,“来试穿一下。”

      大姐显然是误会了,她三下五除二的帮江易珩穿上了,很满意的掏出手机,转着圈给江易珩拍了好几张照片。

      江易珩不太爱拍照,属于那种貌美而不自知的人,他呆呆站在原地等着大姐拍完,略显尴尬不知道手该往哪放。

      “大姐,是他买衣服。”江易珩阻止了大姐继续给她拿衣服的动作,指了指旁边站着看戏的林厌。

      “哦这样啊,这个小哥是外国人吗,这眼睛怪漂亮的,浓眉大眼的。”大姐业务娴熟的翻找着衣物,嘴上不停的夸,“来姐给你找找我们店的最新款。”

      林厌把手上的衣服全挂了回去,挨着江易珩一起坐下休息。

      “没有喜欢的吗?”江易珩问。

      林厌摇了摇头,掏出手帕擦手回答:“料子不舒服。”

      “行了啊,你这个事儿逼。”江易珩笑了声。

      他知道出门都要带手帕的人很讲究,只是没想到买个衣服也要讲究。

      在江易珩眼里,这些衣服除了款式不一样,都是保暖的东西,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好挑的。

      过了早高峰,商场的人渐渐少了,挑了大半天的林厌低头看了眼左手的手表,随手拿了件加绒的外套递给江易珩。

      “就这个吧。”林厌妥协的说。

      “不是说料子不好吗,死鸭子嘴硬。”江易珩提高音量回答。

      “嗯,我是鸭子。”林厌很认真的回答,“嘎嘎。”

      “买了早点回……”林厌又接一句。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江易珩下意识的回避,迅速抓过林厌手上的外套直奔前台付款。

      好险。

      小易哥再次战胜了铃声。

      “阿厌吗,是我,我是妈妈。”电话那头的女人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国话,尾音有些许哽咽。

      接下来是长达几分钟的,死一样的寂静。

      林厌率先打破了僵局,清了清嗓子,柔声问:“妈,您和外婆最近还好吗?”

      “外婆很好,我也很好,我们都很想念你。”ophelia(奥菲利亚)语气听上去比刚刚轻快多了。

      奥菲利亚关切的问:“最近和你父亲怎么样。”

      林厌一本正经的回答:“一切都好,谢谢妈关心。”

      “Mom liebt dich sehr, Ah Yan.(妈妈很爱你,阿厌。)”奥菲利亚轻声抓着电话放慢了语速,她知道林厌能听懂。

      “我还有点事,您照顾好自己。”林厌的话里满是疏离,关心又不失分寸感,“Auf Wiedersehen。(再见)”

      嘟嘟嘟——

      “我都说了我忘记带钱了。”江易珩已经解释了好多遍,强忍着怒火。

      一群人围住了江易珩,短头发大姐以大欺小,故意为难他。一张嘴咄咄逼人,还扬言要报警抓人。

      林厌艰难的扒开人群,一会儿便顺利挤了进来。

      “怎么了。”林厌声音带着些疲惫。

      “我手机掉家里了。”江易珩自知理亏,声音越来越小,“我说把打火机压这回去拿钱。”

      这种尴尬的事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是小易哥的记性总是谜一样的差。

      上次还是沈书把他领回去的。

      硬刚是没机会了,周围的大妈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他淹死。真的太丢人了,江易珩这么想。

      “一个破打火机能值多少钱?”短发大姐往地上吐了口水,正眼没给江易珩。

      “最少五位数,确实不值钱。”林厌漫不经心的回答。

      “真值五位数怎么还赖账。”大姐语速快的让江易珩担心会冒火星子,“姐也不想为难你们,你看这吊牌都没了,总不能我们买单吧。”

      当时收到打火机的时候江易珩也没问多少钱,毕竟人家沈书妥妥一个小少爷,送个小礼物的钱还是有的。

      可听到林厌说出价格以后,江易珩不由得惊叹:有钱任性。

      “我买。”林厌把江易珩拉到自己身后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个字一个字问,“多少钱赎回他。”

      在江易珩长达十七年并不丰富的人生经历中,唯一能算得上兄弟的只有沈书。

      十几岁时沈书就爱和江易珩上街巡视,他们一同经历了一场小型车祸,是江易珩拼命砸开窗户带着沈书跳车逃跑的,从那以后沈书就死心塌地的成了他的小跟班。

      基本上遇到事情江易珩第一时间是给沈书打电话。

      很小的时候江易珩以为父母会是自己的避风港,可是他们没有出现,从那以后他清楚的知道没人会无条件支持她。以前的阿妈不会,喜欢他的女孩子不会,其他人都不会。

      所以他不想有人可怜他,不喜欢有人施舍他。

      江易珩背后传来的温热触感挥之不去,而高他一头的林厌刷过卡后转身,两人的目光直直的对上了。

      林厌清亮的眸子里映衬着手足无措的江自己,江易珩看清楚了林厌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林厌的举手之劳给江易珩人生添上了一笔浓厚的色彩,以至于从今往后的几十年里,江易珩渐渐相信了自己值得被好好宝贝。

      和对沈书的感情不一样的是,这一笔会随着时间愈发浓烈。

      高中生的周末假期总是过得很快,甚至来不及回味,眨眼而过,又到了该上学的日子了。

      羌州一中只有周一需要穿校服,教室窗外雪下的像大团棉花一样,拼命往下砸。

      本着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原则,校长取消了周一固定的升旗仪式,各班的学生只需要在教室自习。

      林厌一滩水似的趴在位置上,纤细手指抓着后颈,白皙的手腕漏出一大截。

      江易珩抬头看了眼和睡神如出一辙的同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身体缓慢前倾望了望座位不远的窗户。

      关的紧紧的,甚至能扭上了锁,没错,是林厌的杰作。

      “诶,厌哥,你最近做贼去了吗。”徐平安用背撞了撞林厌的桌子小声问。

      “没,最近没睡好而已。”林厌抬起头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样啊,是不是因为追求者太多困扰的睡不着。”徐平安一副欠打的嘴脸,伸手捏了下林厌的脸,“哥来替你分担一下吧,哈哈哈。”

      后者不满的拍开徐平安不安分的手,没回答他的话。

      听到动静,纪律委员转头和徐平安眼神对上,焦灼的交流一番。僵持十几秒后,徐平安不甘心的闭上嘴,看来这场博弈是他输了。

      “你很有钱吗。”江易珩随口问。

      旁边的林厌一只手拖着下巴,斜眼看他,眼里的水雾很重,湿润润的。

      “嗯?”林厌不解。

      “你租房子是钱多到没地方花了吗。”江易珩问,“又不住。”

      林厌今天穿着那天买的厚外套,胸口不太漂亮的图案,他穿出来一股清冷的味道。

      “是啊,收租的感觉怎么样。”林厌停顿了一秒钟,另一只手也托着下巴。

      “还行,对了衣服的钱还没转给你。”江易珩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在袖子的掩护下打开了扫码递给林厌。

      滴—

      你有一个新的好有通知。

      江易珩点了通过。

      林厌的头像是一架钢琴,昵称就是真名。这让江易珩想起了他表演的样子,手指从容不迫的在键盘上跳舞,灯光撒在他的眉毛上、睫毛上,整张脸看着毛茸茸的。

      江易珩刚输入金额,林厌率先一步。

      ——林厌:房租。

      请收款:520元。

      切,一如既往的冷淡。

      ——江易珩:衣服多少?

      江易珩侧着脸对着林厌做了个口型,试图提醒他看微信,然而林厌已经又埋头睡了。

      他决定转888意思一下,男人的胜负欲只能多不能少。

      江易珩无聊的翻了翻林厌的朋友圈,没有一条动态,和他本人一样,空白。

      a班的人都喜欢亲近林厌,江易珩看得出来和林厌关系好的只有徐平安,其他人对他多的是崇拜。

      特别是女孩子,连上倩姐的课也时不时回头偷看两眼他。

      是不是学霸他没看出来,挺像猫的,每个人都喜欢他。

      江易珩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杂乱无章的发着各种文案和照片,而最近一条更新已经停留在了去年。

      准确的说是他生日那天。

      “不是很有钱。”林厌的声音闷闷的从桌子底下传来。

      想的出神,江易珩打了个大喷嚏,没听清林厌说的话:“啥?”

      贴心的徐平安指挥大家关上了窗户,冲着江易珩抬头邀功:“关上窗户好点没,别太感动哦。”

      “我真的谢谢你。”江易珩瞪了他一眼,摸了摸鼻子,“你还是多关心李筱雨吧。”

      众所周知,a班的徐平安喜欢李筱雨,这算得上是大家劝退徐平安最有用的方式,只要提到李筱雨,他那张黑黢黢的脸会不住的泛红。

      其实看着更像是抹了颜料,江易珩这么想。

      “同学们,升旗仪式到此结束,礼毕,解散。”

      林厌正在仔细对比的各种感冒药的功效,左手边一大摞是已经pass掉的。

      林厌经常来医务室帮忙,偶尔没事的时候还会整理药品,提供建议,校医已经和他很熟了。

      看了十多分钟后,校医没忍住捂嘴笑了笑问:“这么认真是给女朋友挑药吗?”

      听到这话,林厌快步从货架拿走最后一盒某某灵,递到校医面前。

      “给同学。”林厌回答。

      “小林同学啊,不是姐姐说你,高中生嘛,谈个恋爱很正常,你还长得这么帅气。”校医名字叫程文轩,是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姐姐。

      “真的是给同学。”林厌笑了笑,从桌子上拿了几个创可贴一起结账。

      “外面雪这么大,你的同学真幸福。”小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也许是吧。

      程校医递了把伞给他,热心的又拿了几片退烧贴放进袋子里。

      “这个天气感冒差不多就会发烧,拿着可能用的上。”程校医说。

      “谢谢小程姐。”林厌没有推辞,撑起伞跑了出去。

      病得突然,教室里精神恍惚的江易珩十分钟内已经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了。

      倩姐无奈停下了慷慨激昂的朗诵,关切的问了问:“生病了?”

      江易珩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小感冒而已,根本没有影响。

      “倩姐我没事。”江易珩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奇怪,“谢谢关心。”

      “我们大家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和江易珩同学一样,要风度不要温度哦。”倩姐只好打趣道。

      江易珩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卫衣,好像薄了点。

      徐平安摇了摇江易珩的桌子问:“厌哥去哪啦,倩姐都往外面看了三次了。”

      “不知道。”江易珩不爽的回答。

      可能是生病的缘故,他现在情绪不太好,听到徐平安的问题没法给出回答。

      没得到好脸色的徐平安不死心的给江易珩写了个纸条。

      徐:你和厌哥看着不像关系不好啊。

      徐:厌哥一直是单人座,以前倩姐给他安排同桌他那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收到纸条的江易珩想象到了林厌吃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他不自觉的,用脚踹了下徐平安的凳子。

      易:关系就那样,可能我比较好看。

      纸条刚写好,揉成团准备递过去,门口清脆的“报告”吓得江易珩将纸条丢进了垃圾桶。

      “林厌你怎么不直接下课再回来。”倩姐脸耷拉下来问。

      “我刚去了医务室。”林厌将袖子上的雪抖落后回答。

      难道林厌也生病了吗,应该不是自己传染的。

      徐平安替林厌捏了把汗,满脸担忧写在脸上,心里祈祷倩姐别罚他罚的太狠了,谁不知道倩姐的“心狠手辣”。

      “看着你这次又满分的面子上,下不为例。”倩姐合上了教材,指了指江易珩,“等下让江易珩给你讲讲这节课的重点。”

      安静听课的同学们默契十足的松了口气,团结一致的为林厌没受罚而高兴。

      林厌点头如捣蒜,而江临时老师易珩的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

      小爷已经难受的随时要挂了,还得开小课,哦,fuck。

      “这个一天三次,一次两颗。”林厌指了指手上的药,拿过江易珩桌上的杯子接了温水递上。

      “哦,谢了。”江易珩快速吞下药回答。

      这感觉很奇怪,接触不多的人逃课给自己买药这件事,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此刻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无法思考。

      林厌可能是圣母心泛滥吧,就和前几天江易珩无意中翻到的林厌粉丝贴吧上写的一样。
      他温柔体贴,对每个人都这样,江易珩想。

      先前那点不愉快和那杯水一并吞进肚子里,烟消云散了。

      “这药……”江易珩清了清嗓子。

      “我顺手买的。”林厌抢答。

      医务室离教室有十分钟的路程,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江易珩不打算拆他的台,得意的发了个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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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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