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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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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他有病。
什么病?沢田纲吉问。
六道骸拍案而起,他又没看人病历,怎么知道,他们最多是互相推荐心理医生。别误会,六道骸业余爱好研究心理学常年在病友论坛开十八个马甲高谈阔论,是个擅长玩弄人心和编故事的屑幻术师。
狱寺隼人他不在意自己的病,他自己配药,自己玩弄自己的神经,他说自己奉献给艺术,六道骸总觉得他有种黑手党的孩子的疯劲。
狱寺隼人说,疾病会让他烦躁不安,思维过载和解离反复存在,然后于幻觉中摸到神灵的门。
他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他会弹钢琴,他会写歌,他经常画画,会雕塑,还会写文章,但所有的稿子全部收起来没让人看,据说,惊为天人,他会写代码,还曾经上头来死磕完一本高数。他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但狱寺隼人还是会抽烟忧郁地站在窗前,然后说,上天给我的使命还没终结。
狱寺隼人虔诚地信仰着这个理论,每个创作者一生的工作就是把他最伟大的作品写出来。
连他的病也是他的才华。狱寺隼人说,深陷于幻觉之中——一切艺术都融为一体,音符和颜色在一起,文字对应一种香气,因为它们都在表达着同一件事情。在无限的光芒中走近的上帝。
六道骸问他,所以你觉得你会成为伟人对吗。
狱寺隼人很不喜欢他的语气,他说,我能创造出他的那一刻,我就是伟人。然后埋头,在他的画纸上涂涂改改,狱寺隼人其实一点也没学过画画。
沢田纲吉说,我知道了,轻轻拢着眉头。
六道骸在玩塔罗牌,他摆好十字阵,然后抽牌,一如既往的,他的现在是命运之轮。
其实他真的没骗狱寺隼人,他确实是占卜爱好者,他的占卜机缘巧合地准得惊人,就算是“明天我能不能捡到钱”这种非黑即白的问题都有回应,六道骸叹为观止,仿佛找到了生财之道,可惜,彩票密码不算数。
他从塔罗牌里面切出象征自己的那一张,命运之轮,若有所思。每一次洗牌他都能抽出命运之轮,好像命运施施然提起裙角,给不幸的囚徒一点甜头。他是命运之轮,是不可抗力,是命运无常,是轮回。
不是“女祭司”,不是改变的“魔术师”,也不是理应知道许多的“隐者”,“命运之轮”说他在轮盘里,还在轮回里,六道骸想起沢田纲吉说要看他的眼睛,好像右边眼睛里应该隐藏着轮回的秘密一样,可是没有。迷雾中的诡计飘忽着闪现,而他浑然不知,因为命运之轮只能看见指针。指向了巨龙的位置。
六道骸凝视他自己的指尖,然后再翻一张牌。
狱寺隼人的牌面一直是“死亡”,过去,未来,现在,在六道骸发现他的牌不够用时,他去买了三套崭新的塔罗牌,现在他面前漆黑的死神牌排成一列,像魂灵的长河没有尽头,而狱寺隼人就在其中。他身处死亡中,就像六道骸在轮回里,这些牌和梦境,用概率论一直告诉六道骸这件事。
但占卜只负责揭示。从来不解答。
沢田纲吉的牌面是倒吊人,有时是皇帝,这个神秘出现的男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在暗中做着牺牲。抽出牌面还是皇帝,他默念这个名字,沢田纲吉。
他发现他快要想不起沢田纲吉的脸了。
他放下塔罗牌,打开电脑,发送信息。
“狱寺隼人病情转向严重,他不愿意控制。”
纪先生:嗯。
然后是转账到款的通知,这个姑且算是雇主的家伙相当冷漠爱情,一点都不和幻术师攀交情。实际上六道骸也不喜欢他,他不喜欢被一个神秘危险的家伙拿捏住,“纪先生”知道他的梦境。
和幻术师攀交情的人,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六道骸想。
沢田纲吉先行离开,但白兰还留在基里奥内罗,笑眯眯地声称打算再蹭一餐,而且一点也不避讳地说出来了,沢田纲吉和艾丽娅对视了几秒钟,彩虹的大空没有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气,沢田纲吉沉默了一下就告别。
他知道白兰还想说点什么,也许是打动基里奥内罗的心,也许只是利益交换,他们相处平和无比,实际上各自已经是将死的野兽了,沢田纲吉还有事情要做,他不确定自己的死期。
······杀死白兰。
现在的沢田纲吉,是杀不死白兰的,他们没有了天空的权柄,沢田纲吉不知道他还拥有多少残余的能力,沢田纲吉发誓自己会杀了他。
······他们还没有撕破脸皮,维持着各自不被识破的表象。
艾丽娅?
是我,纪先生,我按您的话,找到了机场的那两个陌生人,他们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
——
彩蛋:
和幻术师攀交情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如。
——“你也是被六道骸抓过来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