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的世界（27all）》令舌

7、柒

　　六道骸在房间的一角开始玩牌，狱寺隼人抬头看他，手势花里胡哨，就像是棋牌馆精修三年出来拉客的，但他的悠闲还是令人分外不爽，狱寺隼人皱眉盯着他，六道骸看过来，对他一笑。
　　“你担心还不如抽一张牌。”六道骸说，“我占卜免费。”
　　“所以你本来是收费的？”狱寺隼人伸手过去，翻过一张牌，逆位皇帝。
　　“手气不错嘛这是······”六道骸从善如流，倾身过去看一眼牌面就说。
　　“闭嘴。”狱寺隼人把牌扔回去，皱着眉头，“别拿你江湖卜算的那一套。”
　　再翻一张，命运之轮，又翻一张，还是命运之轮，六道骸带着笑向他摊开牌，整整一牌的命运之轮，此等迷惑行为让狱寺隼人卡了卡声音，“你用了多少工资买这个？”
　　“上次送了一张倒吊人。”六道骸耸耸肩，说。
　　“无聊。”
　　“送给你的暗恋对象。”
　　六道骸现在已经知道看似进展很快的深夜聊天，其实狱寺隼人压根没有告白，只是在聊他们共同的伟大事业云雀恭弥而已，让六道骸发出了大声的哈哈哈。
　　“去死吧你。”狱寺隼人随口怼回去，把电脑抬过来放在他面前，说，“你练习耍帅的时间到了，现在有活干。”
　　“嗯？”
　　“你知道这个地址是谁的吗？”
　　“艾丽娅·基里奥内罗。”六道骸稍微瞥了一眼，“意大利的黑百合，我上次听到她还是插手省长选举被曝光······听说她最近在避风头呢。”
　　“不过你怎么拍下她的？狱寺隼人你比我想象中的勇啊，只有爱情和云雀恭弥可以让你奋发向上吗？”
　　真正的黑手党地盘，不是狱寺隼人这种业余电脑技术人员可以攻入的地方，六道骸就当作他不知道从哪里截监控下来了，仔细一看照片艾丽娅身边露出来的半个手腕。六道骸挑了挑眉毛，沢田纲吉。
　　“你能不能少提点云雀恭弥？”
　　狱寺隼人最近的脾气真是加倍的爆。六道骸抬眼看他，“你是不是忘吃药了？”
　　两人对视几秒钟，什么药？狱寺隼人瞪他一眼后皱了皱眉陷入思考。看来病得不轻，六道骸如是想，“你这样要加量，而且春天也到了。”
　　“不用你操心。”狱寺隼人起身去了休息室，拿了一杯水。
　　狱寺隼人总是不听医嘱，总是不去复查，总是自己配药，他自学得挺不错而处方药也能搞到，他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状态。此刻目送着狱寺隼人的背影，六道骸真心祝福他还能掌握住自己的状态。
　　学艺术本是逆天而行，死在半路很正常。

　　轮盘转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沢田纲吉凝视客厅落地钟的天使指针缓缓旋转。
　　“艾丽娅小姐，还有一件必须告诉你的事情。”
　　秒针旋转，沢田纲吉心中的不安反而愈加涨潮，所以他开口说话。
　　“我身边这位，白兰，其实是个很危险的家伙，他在我们世界曾经成为最大的黑手党······”
　　哎呀，纲吉君居然把我看得那么高，真是意外。白兰捏着棉花糖睁开眼睛，棉花糖还是伽马买的，与其说他不把自己当客人，还是看到基里奥内罗家族的谦卑礼貌十分快乐吧。
　　“他立志想要征服世界······”
　　突然说出来很羞耻的啊，小纲吉。
　　“他是和彭格列基石同等级的玛雷基石拥有者，使用窥探平行时空的能力，由此得到了超前的技术和经验······”
　　嗯嗯，我才能与你相配哦小纲吉。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曲解我的话。沢田纲吉想着加快了语速。
　　“我会尽我可能看管他，但是我的能力有限，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请对他的行为处以最基本的重视，基里奥内罗家主。”
　　这样说小纲吉会一直陪伴着我吗？白兰笑眯眯，这样就很开心啦，小纲吉真是容易想多。
　　容易想多······吗？
　　天使秒针，狮子分针，恶龙时针，银片打制的繁复针尖在古典表盘上缓缓旋转，转过一个个罗马数字，轮盘，幸运天使来来去去，而灾难的恶龙总是缓慢地挪动。
　　命运之轮。释义为“变化”，天使、鹰、牛和狮子围绕轮盘的四方，幸运和厄运在命运上交替，命运无常，不可抗力······
　　我只是相信我的直觉。沢田纲吉和白兰直视。
　　“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你。”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他在阳光下重新梳理自己的思绪，这个时候他就很怀念能够一口气向前冲的少年时代，然后再叹一口气，至少怀念起了有狱寺隼人和云雀恭弥在身边的时间，现在他需要一个人梳理现状。
　　他觉得，现在他和白兰或许要一起放逐在世界的边角，天荒地老。
　　白兰说，要和他一起败亡，要亲眼看并嘲笑他生命最后时光的欢欣与沉默。
　　沢田纲吉会想家，沢田纲吉会想念他所有的朋友，所以有了苦涩。
　　而沢田纲吉必不得回去——
　　白兰死在这里，世界再也没有高塔，人欢欣地涌出家，划着片帆走向大海，海蛇和塞壬都沉回传说里，荒废的海港重新点灯，吊丧的人散去而劳作的人起来，太阳升起，杏树开花。
　　这就是沢田纲吉想要的世界。
　　而那个孩子，被他残酷对待，灌输沉重使命的孩子，也该回家，负伤又满怀希望地回到家。
　　是沢田纲吉对不起沢田纲吉。
　　那个孩子。沢田纲吉想，他已经快记不清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了，只是白兰······
　　沢田纲吉想起来了，在几天前的事，他几乎已经忘了，他先前忽略的事情，很重要的关键——
　　他提到死亡的那一刻，白兰如同野兽那样赤裸裸的暴怒和恐惧的眼神！
　　沢田纲吉的呼吸停住，眼睛睁开，轮盘终于重新转动。
　　白兰说谎了，他不想死。

　　——
　　开头的轮盘第七下是俄罗斯轮盘
　　以及，命运之轮还有一个释义“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