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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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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纲吉,你有时候真的超勇。”
两人在艾丽娅的花园里喝着老牌黑手党家主的珍藏红茶,沢田纲吉听任白兰对他进行言语骚扰。
“你现在才知道?”
“只是没想到她会信任你而已。”白兰随口说,“尤尼酱的妈妈可不是天真的人。”
能够听完沢田纲吉的一整套穿越时空故事并点头认同,并且当场开始讨论起世界线的问题,从头至尾艾丽娅好像就没有生起过沢田纲吉会撒谎的想法,惊讶,但是立刻就相信了······沢田纲吉摩挲右手的压痕,已经失去了原本在那里的彭格列戒指。
因为大空的悲欢并不相同,我们只觉得你吵闹。
沢田纲吉对此毫无怜悯之心。
“小纲,告诉我,你们有什么秘密嘛。”
好像从白兰的语气中听出了真正的不解,沢田纲吉抬头,“你不知道基里奥内罗和彭格列的特殊吗?”
“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都是不知道的。”白兰相当坦然,窝在椅子里摊手,“因为我是某一天突然被玛雷指环找上门的嘛——密鲁菲奥雷是年轻的,无底蕴的新兴家族,这点你很清楚吧?”
“所以小尤尼骗我,小纲你也爱骗我,真是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呢。”白兰反而向他撒娇抱怨。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大空的直觉吧。”
“超直感?”
“不,是别的感觉,我们是七的三次方的守护者。”
“可我没有感觉到过诶。”白兰委屈扯花叶子,至少有八分是假的,我哭了我装的。所以沢田纲吉没理他,很多时候白兰让他不想理是介于无语和烦人之间,他抬头与艾丽娅相视一笑,她款款穿过玫瑰花丛,落座,说出了沢田纲吉早就预料到的话。
“基里奥内罗从未听闻过彩虹之子及其相关的事物。”艾丽娅说,“不过如果真像沢田纲吉先生所说的那样,我认为。”
她停下说话,蔚蓝的眼睛安静地看着沢田纲吉。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基石实物的存在,对吗?”
没有基石存在。
时间苍茫的原野呼啸而过,满天的眼睛透过孩子的双眼凝视着大地,知晓某物,铭记某物,这是时间的重量,海浪刻在贝壳上;无限的时空在四维空间里错杂穿叠,时空可以重叠,平行时空可能性是真实唯一性的投影,就像矢量在平面直角坐标系上的投影。
空间无限,平凡的永生,时间无限,一切事物永远回归。
白兰的双手空空荡荡,他在决战舞台上纵火,跳舞,抱起沉睡在密匣里的公主,向着夜空和荒野奔逃,不,应该是一位皇帝,智慧而冰冷,不畏死亡,从不依靠王子来得到胜利。
你逃跑了。沢田纲吉说,你被打败了。
是的,我被你打败了。白兰笑嘻嘻。他坚信年轻的勇士打败不了他,也理解不了他,睡在棺材里的皇帝举起他的宝剑,年轻的勇士举起他的宝剑,一同落下,皇帝的手重若雷霆。
此时沢田纲吉的眼睛里会飘过细碎的,如同浮冰撞击一样的眼神。
轻蔑而又怜悯。
何等荒谬的世界,它让伟大不复存在,让超越时空的魅影变成诡异的怪谈,常识分崩碎裂。世界应该有基石。
白兰嘲笑世界。
“世界本来就不该有基石。”
沢田纲吉说。
“咦——”
白兰睁开了眼睛,然后笑眯眯。
“那么我们死在这个世界你也心甘情愿了?”
沢田纲吉那一双浮冰碰撞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教父空荡荡的右手沐浴阳光。
那双眼睛说,可以。
白兰,玛雷的继承人。
镶嵌着宝石和羽翼的戒指,从白兰的手上消失了。
白兰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情况,但是他不再展现出那种如同预言般熟稔到恐怖的决策方式了。
白兰懒洋洋地躺在他的位置上,他绝顶聪明,双手转着无数计谋,监视的人透过摄像头他比了个小爱心,看好你哟。他像一座高塔,高出群山,高塔光明正大地俯瞰着他。
沢田纲吉透过静静地看着他,沢田纲吉凝着眼睛仔细地看他,他也在观察白兰。
沢田纲吉的戒指被他亲手下令破碎,碎片如古老的皇帝一般躺在棺材地步静静闪耀,等待出土,彼时它们会重新闪耀,就像过去的许多个日子一样。
由此时间的孩子失去了他的眷顾,所有祖辈们的眼睛在他的头颅后飘散,一声叹息。所以沢田纲吉是个普通人,不是守卫者,他此时是依靠自己战胜一切的皇帝。
像解谜游戏在最后的保险箱输入密码,沢田纲吉凝眸低首。
“这个世界没有我们的位置,对吧。”
轮盘转动,圣彼得倒挂在十字架上。
这个世界没有基石本体的存在,而有它自己的规矩,人不能成为神,凡人终死。
凡人终死。
他们一同沦亡,坠入极深的极其遥远的深渊,白兰曾经远远地看过这个世界,这是一片没有资源的荒漠,从天坠落,指环在高云的上方破碎成一抹飘散的灰。
他们远行到这里,也要死在这里。
但是,但是,白兰在急速的坠落中绽放笑容。他是舞蹈家,他不喜欢乏味的战败,他鄙视乏味的敌人,他想要一场罗马城的大火,白兰的内心是艺术家,他的雕塑材料是人类。
至此他向身侧轻觑一眼,沢田纲吉脊背笔直,眼神至始至终的平静而坚定,像个皇帝——
岂有皇帝是亲手与敌搏斗?岂有皇帝是孤身一人,要去驱赶百万的军队?岂有皇帝如此明亮而坚定,决意牺牲?
这就是沢田纲吉,他在人类星空中最喜爱的一颗。
这个将死的平凡人如是说:我将要远离故乡,与我的仇敌在旷野同吃同死,并不再回去。
“太绝妙了!”
高塔俯瞰地面,自称神的人击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