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遇上强盗，看谁更流氓》靖玥公子

4、第 4 章

　　那男子看了看面前烧的通红的大铁锅以及锅里冒着气泡的开水，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双明晃晃的清瞳来来回回在姜小豆身上这么一瞅，就让向来处事不惊的姜小豆突然心虚起来。
　　姜小豆晕头晕脑的从袖中拿出那颗饱满丰润，圆润硕大的粉色鲛人珠。
　　“你....你真是运气好，我姜小豆可是立过誓言的，所遇落单难者，杀一人，救一人，既然你这么赶巧，我当然全力来救你了！”
　　那硕大的鲛人珠在他手中隐隐发出一丝荧光，那光芒如黑夜中的星辰，先是莹莹闪烁不定，后逐渐变强光芒骤然大作，那光芒化作一道亮闪闪的光束飞入那人的眉间。
　　那双清瞳中笼罩的氤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涟漪波动的清明，他那充满探究的目光在姜小豆身上来回逡巡，沙哑着嗓子开口道：
　　“请问........现在可以放开我的脚了吗？”
　　“哦？喔！”
　　姜小豆忙不迭的将那皮包骨的脚踝十分轻柔的放在地上，生怕将那脆弱的脚踝摔碎了一样，他忽又想起了什么，忙将丢弃在脚边的衣衫一件一件捡了回来，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这...这是你的衣服，原本是想帮你洗澡的，所以就顺手脱掉了！”
　　“......额....那个...你.....饿不饿？”
　　向来没皮没脸不在乎世人眼光的姜小豆在这清眸的注视前却有些拘谨，他搓了搓手，定了定慌乱的心，冲他展开了一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笑容。
　　这明明是他最擅长的，平时面对那些富贵大老爷不知笑的有多灿烂，而此时在这干净的清瞳前却觉得十分生疏僵硬，说是笑不如说是是扯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尴尬表情。
　　那人并不作声，如净水一样的眼眸中荡起一丝雾气腾腾的疑惑，大眼珠子眨了又眨，看的姜小豆心中莫名的慌乱起来。
　　呆在那里呵呵傻笑的姜小豆突然反应过来，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又出手救了他，当然了，他一开始的确没存好心，确确实实是打算拿他炼丹来着，但好歹还是将他救醒了啊！
　　怎么现在倒是感觉他们只见调了个个，倒像是在他的地盘上受了他的恩惠一样，姜小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咳.......那个...既然你已无大碍，我也就放下心了，你的身体我瞧过了，并无受伤的痕迹，只是长时间未进食再加上灵力干涸才会昏厥不醒，不过，现在你本身所亏损的灵力已恢复了十之八九，若你还感到腹中饥饿，这里正好有只野雉可为你充饥，这里贫疾，养不活人，你恢复好后尽快离开，找个富饶的地方生存吧！”
　　说完便背着手，挺直脊背，一瘸一拐的走出进了墙角的阴影中，舒舒服服的躺在松软的稻草上，枕着胳膊看着已经西沉大半的残阳。
　　逃离姜小豆束缚的肥肥爬了过来，将正在燃烧的柴火熄灭，缺口的大铁锅中沸腾的开水渐渐归于平静。
　　那人仍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姜小豆半磕着眼，随着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昏昏沉沉逐渐进入梦境，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
　　“.....恩人......如何称呼..............”
　　姜小豆翻了个身，带着三分困意懒倦的说道“恩人不敢当，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罢了！说是救你，其实也不过是一口水一只鸡的事，算不上什么恩人！”
　　黑暗中那声音又缓缓传来“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
　　姜小豆猛地打了个冷战，这对白怎的这样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哦！对了，戏台子上不是经常唱这样的戏码嘛！一个貌美如花无依无靠的小娘子遇到危险时被英俊潇洒的公子哥救下后不都会娇羞羞的说一句：承蒙公子相救，奴家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我不好男色！”
　　“只有.....以身相......伴.......护恩人终身平安..........”
　　姜小豆与他几乎是同时说出口，黑暗中那沙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姜小豆也没了下话，黑暗中静了又静，似乎两人都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幽冷的空气瞬间被凝固起来，只有肥肥支着身子，歪着蛇头疑惑的看着姜小豆僵在那里的姿势。
　　“咳！我向来一个人惯了，不喜欢有旁人跟着，你若是好了，便可随时离开，报恩什么的，无需再说！”
　　黑暗中，姜小豆暗暗狠锤自己那有些发烫的脑袋，叫你胡思乱想，害的自己无形中将老脸都给丢尽了。
　　那人没有再开口，姜小豆暗舒一口气，重新躺在角落里，将肥肥一条尾巴拉了过来枕在脑后，屋中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姜小豆翻来覆去躺了一会，不但毫无睡意，反而越发的清醒，这种拘谨放不开的感受还真是头一次。
　　姜小豆猛地坐起身来，走出了屋子，院中有一株不知何时种下的老树，树干高大粗壮，五六个人合伙来抱都不一定能抱的住，树冠大有直冲九霄遮云盖月的架势，比庙顶还要高出一大截来，大片的荫影几乎笼罩了半个女娲庙。
　　这株老树不知是因为年龄还是别的原因，多年来枝头上来总挂着泛黄枯槁的薄叶，乍一看枝头繁茂，实则早已是外强中干，枯木将就。
　　姜小豆借住已久，四时风雨从未见过它有过抽叶开花的之时。
　　看似峥嵘茂密的枝头上挂满了细长的红色绸带，随着微风来去绸带起伏荡漾，如被惊动的红波一样，层层涟漪不断，在肃冷的秋意中无声的诉说着多年来的被世人遗忘的孤寂和荒凉。
　　女娲庙当年还未被世人遗弃时被尊称为地皇母神，少男少女们将自己的姓名和百年誓言分别写在自己的红绸带上，相恋的人们将两条绸带紧紧的绑在一起，两人共同系在枝头上，乞求地皇母神保佑他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然而自女娲避世之后，人们却将这位默默守护自己的地皇母神遗弃脑后，女娲庙荒诞多年无人问津，这株老树从香火鼎盛一直陪伴到今日荒凉，世人常说草木无情，但从某些角度来说世间最无情的却是有情人。
　　姜小豆弯着腰在树下的草窝中扒拉了一番，终于在茂密的草屋里扒拉出一小壶酒来，姜小豆跳上了枝头，斜倚在的树枝上，将酒封随手一扔仰头喝起酒来，清冷的月色透过枯黄的薄叶零星的洒在他的脸上。
　　看着空中莹莹发光的勾月，他的眸中闪烁着一丝难得的动容和温柔。
　　酣睡在破庙中的肥肥骤然醒来，它见屋内已不见姜小豆的身影，拿尾巴揉了揉眼睛，嗅着空中还残留的气息窸窸窣窣的游了出去。
　　黑暗中，躺在地上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他悄无声息的坐起身来，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虚弱不堪的样子，看着肥肥昂头离去的背影，眸中精光闪烁不定，似有所思。
　　肥肥去了院中，支起身子四处一寻，只见一人影歪歪斜斜的挂在枝头上，待它来到树下只见一黑影从树上“嗖！”的一下甩了下来，它迅速一闪，身旁“砰！”的一声炸开了声响，原是一个空酒壶被人从树上扔了下来。
　　看着身旁被摔碎了一半的酒壶，肥肥摇了摇尾巴快速的爬上了树，姜小豆倚在树枝上眉间已有几分醉意，他醉眼朦胧的看向空中冷清的弯月，憨笑一声，伸手摸向那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月牙。
　　“四十年了......七哥你好狠的心.....竟然一次都没有入梦来瞧过我.....你心中可还是在怪我.......我已经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姜小豆东倒西歪的躺在粗壮的树枝上，微微一侧身，一块半旧的麻布从怀中跌落，那麻布在空中飞翻而下，在冷风中见风就长，眨眼间便成了一个半大的麻袋，一块黑黝黝的铜镜自麻袋中无声的滚落。
　　那块黑漆麻乌的铜镜滚落在地，镶嵌在铜镜上的的黑炭石在柔和的月光下竟然隐约闪烁着七色光晕，一心爬树的肥肥和醉酒的姜小豆谁也没发现这铜镜的异样。
　　“七哥........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认.........你...你别不要我......................”
　　一滴温热从他眼角流落坠入铜镜上，那铜镜不似白日那样死板，黑色的镜面上隐约有暗流涌动，一层黑雾笼在镜面上，那滴泪珠直径的坠入镜中不见了踪影，好似铜镜内部另有玄机。
　　肥肥围着他身边两条尾巴担忧的甩来甩去，姜小豆醉意上头，将胳膊搭在一旁的枝头上，手掌紧贴在树枝上，一股充沛的灵力自他掌心传送到树枝上。
　　月光下，那死气沉沉的参天老树上闪烁着荧弱的光芒，一股外来的灵力游走在树干各处，枯黄的薄叶在冷风中“簌簌”作响，隐约间可见一丝青嫩的光线游走在在薄叶的纹路上。
　　肥肥摇了摇头并未阻止他，姜小豆也不是头一次将灵力输给老树了，自多年前他头次见到这半死不活的老树，便隔三差五输给老树一些灵力，有些还用归墟水去浇灌，不然这老树早就成了枯树，哪像现在虽然是病态，但好歹还有几丝生机。
　　肥肥用两条尾巴紧紧的卷着将姜小豆，生怕他一不小心滚落树下去，一丝幽香悄无声息的弥漫在空中，护着姜小豆的肥肥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它只觉自己头重尾轻，浑身软绵无力，坚持不过片刻，便两眼一黑，脑袋歪向一边，靠在树上昏沉睡去。
　　而姜小豆则是“咕噜”一声从树上滚落下来，昏沉的树荫下不知何时出现一人影，那人伸开双臂成功的接住了姜小豆，姜小豆在那温暖的怀抱中蹭了又蹭，憨笑呓语一声，躺在那人怀抱中舒服的睡去。
　　那人抱着姜小豆转眸看向一旁的铜镜，眸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思，那铜镜早已没了刚才那诡异的变化，如白日一样，变回那个做工粗劣黑漆麻乌的铜镜。
　　一阵秋风吹过，姜小豆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冷战，那人猛然回过神来，抱着姜小豆转身离去。
　　不知梦见了什么姜小豆在他怀中有些不安分的挣扎着，突然紧紧的抓着那人的衣襟，一滴温热侵湿了他的胸口，姜小豆轻声喃喃道“别生我的气........别赶我走............”
　　那人侧耳细细倾听，鬼使神差下，竟柔声答道“好。”
　　是夜，月光柔和的洒在女娲庙上，那人温柔的抱着姜小豆走进破旧的庙宇中，清眸中涟漪不断，眼底逐渐生出探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