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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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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木榻缓缓拖动,身后墙壁传来机关启动时的\'咯嗒咯嗒\'声。
牧仁舟闭上眼睛,彻底放弃了挣扎。
衣衫褴褛的妇人从墙后狭小昏暗的密室里艰难地爬出,双手血肉模糊,指尖光秃秃的,已被拔掉了所有指甲。
[晚生......]她张了张口,嗓音沙哑破败。
强忍住想要将牧仁舟碎尸万段的冲动,上前搀起妇人,柔声安抚[不用担心,牧晚生只是暂时昏迷。]
将她送到牧晚生旁边,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抚上他的脸颊,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
取出清醒神志的药静置于牧晚生鼻尖,几个呼吸过后,他猛得睁开双眼,看清面前的人,瞳孔瞬间放大,幸好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将那声“母亲”压了回去。
[冷静!]待他情绪平复后,我收回手退开几步,母子二人相拥在一起无声流泪。
牧仁舟倒在血泊中,胸口起伏的速度越来越慢,目光也逐渐涣散。
[相爷,里面可还好?]有侍卫靠近门口询问,想必血腥味已飘了出去。
[牧晚生,照顾好你娘。]缓缓起身,拔剑严阵以待。
牧晚生愣怔一瞬,旋即将妇人护在身后。
[相爷?]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
\'砰\'!门被踹开,冲进数十名侍卫,四人上前查探生死不明的牧仁舟,其余人将我们围了起来。
这些人的身手不比六皇子府里那些人弱,我旧伤刚愈,应对起来难免吃力,却还是奋力杀出条路,冲牧晚生喊道[走!]
[那你呢?]牧晚生迟疑着没动。
[别管我,快走!]我吼道,一剑刺穿了准备去拦牧晚生的人。
[我找人来救你!]牧晚生深深看我一眼,背起妇人拔足狂奔。
密不透风的剑气将我笼罩,侍卫们井然有序的变换着阵法,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根本不给我喘息反攻的机会。
此行不仅救了牧晚生和他的母亲,还重伤了牧仁舟这个禽兽,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痛快酣畅过,手中剑急如闪电,寒气森森,怒喝一声,横扫为首几人的咽喉。
剩下五人被这阵仗惊地暂停了进攻,我喘了口气,覆面的帕子忽然碎裂,暴露了嘴角的血迹。
[她已是强弩之末 !杀!]
刀光剑影再次袭来,视线逐渐模糊,挥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肩膀、膝盖、腰腹、手臂.....各个部位传来,“咣”剑尖抵着地面,我单膝跪地,鲜血从口中喷出,以剑支撑才没有倒下。
这次是真的死定了吧?咧嘴笑了笑,将剑柄握紧,提了一口气准备起身厮杀到最后。
[陈青若!!]
熟悉的身影挡在面前,却怎么也看不清他是谁,失去了意识前喃喃道[舒茂则,你又救了我。]
在黑暗里孤零零地游荡着,漂浮着,这是哪儿?地狱吗?我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小姐,小姐......]周围不断传来哭声和喊声,吵得我心烦意乱。
[陈青若!你别装睡了,快给我起来!]牧晚生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你为什么总爱自作主张?你这个蠢货!笨蛋!是不是想看我狼狈,看我愧疚?
牧晚生还在吼个不停,困着我的空间剧烈晃动着,将我摇得晕头转向。
[姑爷,您别再折腾小姐了!]
[晚生,陈姑娘不会有事的,再等等。]舒茂则的声音怎得这般疲惫?
[等,等,等!都等了七日了,她怎么还没醒!]牧晚生遇事只会大吵大闹,哪有舒茂则半分稳重。
[晚生!]舒茂则的语气染上了怒意[让陈姑娘好好休养!]
[她一定是在故意捉弄我,她最喜欢看我的笑话!]牧晚生显然未将舒茂则的话听进去[陈青若,你快给我起来!你这么强悍,肯定不会有事的!]
空间再次猛烈摇晃,被甩得东倒西歪,心中腾起怒火,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个草包猛揍一顿。
[姑爷,快停下来!小姐的手指动了!]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我飘荡的身体慢悠悠落地,眼皮像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依旧睁不开。
[小姐的眼珠子在转。]
努力地不断尝试,终于将眼睛眯开一条缝。
[嘶......]意识清醒的瞬间,疼痛犹如潮水般从全身各个角落涌来,恨不得眼前一黑又回到毫无知觉的黑暗里。
[陈姑娘,伤口很痛?]
废话!我瞪着舒茂则,咬紧牙关才没喊出声。
他温声细语地解释道[这药是有些刺激,但能加快愈合的速度。]
[陈青若,痛的话就叫出声,不用忍着。]牧晚生将舒茂则挤开,整个儿占据着床头边的位置,罩下淡淡的阴影,撸起袖子将手腕塞进我嘴里[别咬到自己的舌头。]
几日不见,这货竟懂得体贴人了。
[小姐,您渴吗?奴婢给您喂点水吧?]兰香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双眼通红地望着我。
舒茂则立到床尾,目光落在牧晚生的手腕处,沉默不语。他救了我两次,照话本子上写的,早该做牛做马以身相许来报答了。
[嘶~!陈青若你还真不客气,咬得这么用力!]牧晚生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有抽回手。
我瞥他一眼:这是你自找的。
[若能让你好受些,只管咬就是了。]他抢走兰香手里的帕子,轻柔地替我擦去冷汗。
兰香气得直跺脚[姑爷把奴婢的活都抢了,奴婢做什么?]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牧晚生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替我擦汗[舒兄也可以走了,陈青若有我照顾就行。]
[哼!]兰香一甩辫子气呼呼地退下。
舒茂则欲言又止,禁不住牧晚生再三催促,只得离开。
[陈青若,牧仁舟死了。]他眼中无悲无喜,像是提起无关紧要的人,抽回手喂我喝了勺水,温水滑过喉咙,流入腹脏,浑身舒畅不已,连疼痛都减缓了几分。
[他....该死。]许久未说话,声音暗哑又粗粝。
[他自然该死。]牧晚生冰凉的手指拨开我脸颊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谢谢你救了母亲。]
[你这个莽夫,总是擅做主张。为了救我差点赔上性命,值得吗?]牧晚生看着我,眼神温柔[除了母亲,你是第一个为我拼命的人。]
[陈青若,你是不是喜欢我?]
若是以前我会毫不遮掩的告诉他,是的,我喜欢你。
可现在我犹豫了。
那日他不仅服了催情的药物,之前还被下了软筋散,药效不会那么快消散,但他醒来后却若无其事,健步如飞,实在反常。
[我不喜欢你。]他并不需要我的保护,明白这点后,我便能放心的跟母亲和香兰去大漠了。
[你撒谎。]牧晚生蓦然起身,砸碎手中的瓷碗,大声反驳[你若不喜欢我,怎会为了我连命都不要!]
[那是个意外......]
[我不听,我不听!]他捂住耳朵,转身踉踉跄跄的逃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叹气:怎么还像个孩子般任性胡闹,本以为经历此事他能有所改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