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86、天毒流影（5）

　　“他是谁？”
　　“如果他真的是白山圣女李添月的儿子，又和毒王寨有仇，那么他和百里垣确实关系匪浅。”何逸然摸摸下巴，“若我没猜错，他是百里垣和百里垚同父异母的哥哥，金戈城主的位置按理说应该是他的才对。”
　　季淮玉不知道李添月是谁，但听这称号应该是个身份高贵的女人，便问：“那位李添月是金戈城主夫人吗？”
　　“那都是四十年前的故事了，连月季红夫人恐怕都对此事知之甚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白山圣女李添月是当年‘白山教’教主的妹妹，后来据说是跟人私奔到金戈城去了，有传言说她嫁给了城主，还生下一个孩子。只是后来就再没有人见过李夫人和她儿子，金戈城前城主明面上的夫人是那时候惊魂堂主的女儿，生下了百里垣百里垚兄弟两个。所以流传最广的说法，是李夫人和她儿子被惊魂堂处理掉了。”
　　季淮玉：“但李旃并没有死，还得了他母亲暗器的传承。”
　　何逸然拉着他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说道：“是啊，而且后来百里垣和百里垚兄弟阋墙，百里垚暗算兄长之后自己做了城主，天底下唯一知道百里垣下落的居然还是李旃。他们一家子可真有意思。”
　　“你说百里垚他们的母亲是惊魂堂主的女儿，那她是易文晖的姐姐吗？”
　　“名义上是。易文晖是惊魂堂主抱养来的，百里垚比他小不了几岁，还得管他叫舅舅。”
　　季淮玉若有所思：“易文晖认识仡桥，李旃好像也很了解仡桥。”
　　“我也不知道他们当年到底有什么渊源，这次回去说不定能从仡桥嘴里问出来。”
　　龙图山山势平缓，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不久便走到了接近山顶的位置。
　　季淮玉站在山路的尽头，四下张望了一圈，手一指前方一块裂痕斑驳的山壁：“这里。”
　　何逸然跟上他，就见那山壁上的痕迹并不像自然风化出来的，而是像人用刀斧劈凿的印记。
　　他指尖轻轻抚上一道剑痕：“相传当年天星剑客隐入龙图山，面壁二十年，自创了一套绝世剑法天星十八绝和一本功法《华玉典》。二十年后他的弟子来寻，发现天星剑客已经去世，练功的洞穴内全是刀剑的碎片，而传说中的剑法和宝典不知所踪。”
　　季淮玉颔首：“《华玉典》当年确实被……季老庄主带回了山庄，但似乎季檀雪庄主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它一直被存放在金陵的园子里。灭门之后我为报仇，到金陵的闭关八年，就是为了修习华玉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华玉典的功法正好和揽风袖契合。无论是内力周转还是外放的方式，就好像……专门为揽风袖设计的一样。”
　　何逸然皱起眉，季淮玉继续说道：“我闭关时对于华玉典有些疑惑，所以要来龙图山上，找找当年前人留下的痕迹。否则……”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否则我没法报仇。”
　　何逸然忽然一把将他的手攥紧了：“你去吧，有我在外面守着。”
　　他似乎有些难过，用力捏着季淮玉的手：“你只管去，小玉，我……”
　　季淮玉的心倏地一提，何逸然看着他的眼睛：“小玉，今后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
　　其实不必再说，因为他八年来就是这么做的，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故人。
　　季淮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低说了一句：“我进去了。”
　　说完他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两下，抹去了一把碎砂。月光正照在其上，竟隐约有晶莹的白色碎光跃动。
　　季淮玉的手掌停在了一处不易察觉的凹陷上，整个掌心正好陷在那浅浅的坑里。随后他闭上眼睛，一根纤细的牛毫针贴着他的手腕飞出，端端正正地插/进了无数孔隙中的一个。
　　这里居然藏着一处细如毫发的机关，只有练过揽风袖的人，才能找到机关的位置。
　　紧接着，季淮玉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翻板大张，他整个人笔直地坠了下去。
　　何逸然一惊，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机关既然是为季家人专门设计的，季淮玉在下面就不会有危险。
　　危险全都在明面上。
　　何逸然手里提着同尘剑，脸上带着冷笑，向四外看了一圈。
　　他们一路来得太高调了，又是在这么特殊的地界。被人盯上是早晚的事。
　　同尘剑的剑锋在月下反不出一丝光，何逸然的指尖缓缓抹过剑身，眼瞳黑得仿佛两口枯井。
　　若是这时候扒开他的衣服，能看到他的背上又被凸起的青紫色血管覆满了，就像当初在结莲寺那晚、他昏迷的时候一样。
　　季淮玉和季凌夕都不知道，这是蛊王虫苏醒的样子。毒性会随着心脉流入他全身的血液，与他体内原本顽固的毒相抗，才造成了这种……不太体面的样子。
　　相应地，他的功力也会在短期内暴涨一截，眼下就算是他师兄温玹掌门全力对他出手，他也有不败的把握。
　　但这种“歪门邪道”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蛊王虫被唤醒的次数多了，或者像结莲寺那晚那样被药强行催发，就会在他身体里逐渐失控。真到了发作那天，蛊王虫会和他体内的毒一起，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对此何逸然倒是不在乎什么，反正蛊王虫已经醒了，不妨物尽其用。他们马上就要去见仡桥，到时请仡桥出手压制就是。
　　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如实告诉季淮玉，他家小玉的忧心事已经够多了，不必为一只小虫子白白伤神。
　　何逸然感受着体内暴增的功力，抬起眼，看向周围向他逼近的人。
　　足有十几个，身上都沾了血腥气，多半是从黑集出来的。
　　那些人不知道蛊王虫的内情，见何逸然一个人站在那里，顿时更有了把握。一个人高声问：“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不是进了密道？你可知怎么打开入口？”
　　都说龙图山有宝贝，但这些年谁也没找到宝贝在何处，更没有人发现过机关密道。他们都是常年在这一带混的，并不清楚季何二人的来头，只知道这两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脸上各自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垂涎。
　　何逸然轻轻一抖同尘剑：“我打不开，否则我就和他一块进去了。但你们若是能杀了我，他就会立刻出现。”
　　那些人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来，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皆有些发憷。他们互相看了看，算是给彼此壮胆。一人大喊：“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一起上了！”
　　何逸然嘴角一撩，露出一点白森森的牙。
　　然后他动了。
　　他本就长于轻功，眼下得了蛊王虫的功力，身法已经快得不像活人了。
　　就如同李旃手里那神鬼莫测的“琉璃钟”。
　　离他最近的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黯淡的剑锋就到了他颈前，接着就是喉头凉了一瞬。温热的血涌出来的瞬间，何逸然已经弓着腰移到了下一个人的近前。
　　连剑光闪过的痕迹都没有，第二个人也软倒在地。
　　直到他就这么连杀了四人，其他人才堪堪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时都惊在了原地——
　　这种身法真的是个人吗？就算何逸然现在说自己是天星剑客的鬼魂，他们也能信。
　　离他最远的一人牙关咯咯地打起了战，接着后退两步转身就逃。其他人见硬拼只会白白送命，立刻也跟着那人逃了。
　　何逸然没追，只是原地打了个唿哨。
　　路边的草叶间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逃得最快的那个只觉得呼吸一窒，脖子那里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泛起了微小的刺痛。
　　紧接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脖子的存在了。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他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的麻木的双手居然泛起了深色，而且渐渐地充血、肿胀。浑身的皮肤忽地一起传来了针刺般的麻痒。
　　他软踏踏地倒下，顺着山路骨碌碌地滚了下去，他同伴的身体紧随其后。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声地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其他人和他交叠着滚在一处，这块石头就作了他们的墓碑。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杀了他们的何逸然此时也不太好过。他为了不留活口，催动了毒虫，现在蛊王虫正在他心口不安分地折腾着，仿佛一个要吃奶的婴儿在哭闹。
　　何逸然没有奶喂给它。他原地坐下，尽量调动内力去安抚蛊王虫，将流经全身的毒素重新逼回心口处。
　　月色照在他的脸上。何逸然一边运功，竟然开始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这八年多，他从来都是个怕死惜命的。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走蛊王虫这一条险路呢？
　　前八年他怕死，是因为他以为季风山庄已经没有人了，如果自己死了，还有谁会惦记着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还有谁会想办法替他们找到凶手报复回去？
　　现在真正报仇的人出现了，他却比以前更怕死了。因为他家小玉需要他活着，他得撑下这口气，陪小玉好好走完今后的路。
　　从此以后他活着不再是为了仇，而是为了爱。

　　等季淮玉再次打开密道时，就见何逸然百无聊赖地坐在原地。
　　周围干干净净的，一丝血迹都没有。
　　天星剑客留下的地宫在山的深处，饶是以季淮玉的耳力，都没听见上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半里地之外有个刚填上的大土坑。
　　他走到何逸然身边坐下，脖颈处的香味似乎比之前更好闻了。他摸了摸何逸然微凉的肩头：“久等了。”
　　何逸然转脸一笑，眼神温柔：“不算久。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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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蛊王虫这玩意，就当作是某种强力兴奋剂就好了。
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