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82、天毒流影（1）

　　季淮玉表情凝住了。
　　消化了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发出毒王令，自己追杀自己？”
　　这他娘的是什么新奇的操作？
　　他一脸茫然，何逸然戳了一下他的脸蛋，有些歉意地说：“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季淮玉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顺着这条线想了想，抓住了他已知最开始的那个线头：“所以在金陵花灯节那晚，梨香院客栈的那三人也是你让魑鬼杀的？”
　　“是，他们就是那天在城郊袭击我的人。那时候易文晖刚刚开始怀疑我和毒王寨有关系，便买了竹楠阁的凶，派了几个人来试探我。他们沿途给我下了药，以为几个人足够杀我了。我本想把他们引到城郊再动手活捉，没想到你们渡仙楼的人来了，我觉得能借此混进渡仙楼看看也不错，就顺势被那位凌夕姑娘带回去了，没想到碰上了你。”
　　季淮玉很轻地一点头：“抱歉，我刚刚出关，得到探报说你出现在了金陵，就派渡仙楼的人去找你。你这些年都行踪隐秘，想来那次是故意漏出的消息。”
　　何逸然嘴角带起了浅浅的一丝笑：“没错，我那次在金陵的消息是故意透给追杀我的那几人的，好诱他们现身。没想到无心插柳，被你找到了。和你比起来那几人没什么要紧，而且若是他们摸到渡仙楼去杀我，被月季红夫人抓到的话我的身份可能暴露，我就在他们身上留了点尾巴，让魑鬼摸到客栈去杀了。”
　　季淮玉想到那三人凄惨的死相：“所以魑鬼砍掉他们的左臂，是因为左臂上有身份标记对吗？定溪和尚也是因此而死。”
　　“没错，竹楠阁公羊准手下有一批密探，专门潜入各门派卧底，那些密探左臂上会有一道‘丫’字形的疤痕，用来在执行任务时认出自己人。那个定溪倒霉，洗澡的时候被我们撞见了，倒是省去了不少事。”何逸然声音有点冷，“公羊准这些年一直在谋划，在各门各派渗透得太深了，抓住了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我也只好见一个杀一个了。”
　　季淮玉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不禁通体发寒：“所以在重晖你杀的那三人也是……”
　　何逸然无奈地一点头：“这事说出来容易出乱子，我只告诉了师兄一人，他会在门派料理好后面的事。至于其他门派潜伏的人，暂时不好惊动，容易让公羊准狗急跳墙。师兄在我们走之后会与各派掌门密会，让他们暗地里排查奸细，这就是他们的事了。”
　　闻言季淮玉有些忧心地问？“那渡仙楼里会不会也有。”
　　“很有可能，但那些人不会像定溪那样轻易把标记露在外面，会有各种各样的伪装，排查起来怕是很困难。你不妨先给季夫人传一封密信告知此事。”
　　“话说你之前为何……会把发出毒王令的地点定在渡仙楼？”
　　“我没有挑衅季夫人的意思，那是我在来金陵前就计划好的，老毒王和我说过不少事，我一直知道四暗门中有一个是金陵的红楼。没想到后来被你带到了渡仙楼，也来不及找魑鬼改计划了。”说到这里何逸然苦笑道：“抱歉小玉，我是打算离开重晖后再把一切都告诉你，有些事暂时还是不要让月季红夫人知道为好。”
　　季淮玉倒是觉得挺有趣的：“若是姨母知道你搅砸了灯会，怕是不会很高兴。”
　　何逸然一摊手，无奈道，“当初我想把事情搞大一点，再把水搅得更浑，就传信给魑鬼，叫他在花灯节当晚将毒王令送到渡仙楼，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渡仙楼的情报网撒得很广，若是收到毒王令，立刻就能传遍江湖。我没想到他这么有悟性，直接在宋姑娘弹琴的时候把令牌扔到了台上，还好没造成百姓踩踏受伤。”
　　“你在那之前和魑鬼见过面吗？”
　　何逸然摇头：“没有，都是靠药鸽传书，他不知道我是重晖何逸然，我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当时在街上，我似乎瞥见了他一眼，也不敢太确定。真正相认是在结莲寺那晚。”
　　他一点自己的胸前：“新毒王诞生，靠的是老毒王体内蛊王虫的传承，四鬼体内也各有一只蛊虫。蛊虫平日沉寂，只有每月十五满月夜会醒来觅食，宿主之间若是见到了，可以相认。”
　　说到这他笑了起来：“那天晚上魑鬼应该也认出我了，可能心里已经把我骂过几轮了，哪有自己下令杀自己的？”
　　季淮玉也浅浅一笑：“难怪那晚你拉着我，没让我去追上他，原来他是你派去的。”
　　“是啊，他明显不是你的对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把他打死。”
　　季淮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当时在林中月下的那一掌，他确实是下了杀手的。
　　“没事，哪怕你把他打得只剩一口气，我也能把他救回来。”何逸然拍拍自己的心口位置，“蛊王虫待在这里，身体周围会被一小块淤血包裹，那些血大概能装满一个小玉瓶，是天底下最珍贵的药引子之一，差不多能起死回生。结莲寺那晚来的那个人，应该是身上被易文晖种了阴蚕。阴蚕是仿照毒王寨培养出来的蛊虫，他在满月夜感应到蛊王虫，以为能借此脱离易文晖的控制，铤而走险来取毒血的。”
　　当时那人找上门，靠的是瓷罐里蛊虫的指引。后来那虫子被何逸然用内功隔着罐子直接碾碎。
　　季淮玉估摸了一下位置，小心翼翼伸手，飞快地在他胸口按了一下，果然按到了……一点凸起。
　　何逸然一个激灵，往后弹了一下，笑骂：“你往哪摸？蛊虫不在这里！”
　　季淮玉如愿吃到了一口豆腐，强行压住窃喜的嘴角，露出一副无辜神色来。
　　何逸然每次看见这种表情，心就软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人搓成白白的一团再揣在怀里藏着。
　　他只觉得他家小玉天下第一可爱，丝毫没想到当初那动不动就害羞的小可爱，如今敢明目张胆占他的便宜。

　　他们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才动身，又往西南方向行了两日，便到了龙图山。
　　龙图山在蜀地群山中赫赫有名，一是因为龙图山上相传有高人洞窟，藏着传世的宝库；二是因为龙图山下有一黑集，是天底下销赃最好的去处。
　　当年季风山庄遭劫，有大量打着季风秘宝旗号的东西流入了这个黑市。此处也是竹楠阁接暗杀生意的固定据点之一。
　　因为见不得光，所以黑集是在日落之后才开集。
　　何逸然跟季淮玉赶到龙图山脚下的时候正是下午，那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小村子，村里却没有鸡犬，无人劳作，只有一些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在小路上徘徊。
　　不少人显然是这里的熟客，大喇喇地四下环顾，脸上带着凶悍的匪气。还有一部分人则低调得多，用面具或斗笠遮着脸。
　　何逸然和季淮玉出门前就戴了面具，季淮玉还披了一件黑斗篷，来遮住自己的袖子。何逸然把同尘剑鞘用布缠好，换一身粗麻短打，头上还戴了顶破破烂烂的草帽，只露出了一个下巴尖。
　　朴素到混入人堆就找不出来。何逸然有自信，哪怕他掌门师兄温玹出现在他面前，也认不出自己的师弟是哪个。
　　“来这里的除了销赃的和捡漏的，也有一些名门正派来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的东西，所以大家都藏头露尾的。”何逸然大概是藏头露尾惯了，丑得心平气和，安然对季淮玉说，“小玉，到里面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理会，这里面可没什么善人弱小，都是些黑吃黑的勾当。”
　　季淮玉认真地点头，那双眼睛在假脸上显得相当违和，就像一对珍珠陷在烂泥坑里。
　　何逸然携着他的手臂：“走吧，到里面说不定还能见到老朋友呢。”
　　“谁？”
　　“江照，他要到里面找个人。”何逸然神神秘秘地一笑，“我也挺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奇人。”
　　季淮玉好奇问道：“是谁？”
　　“据说是世上唯一一个知道金戈城老城主百里垣下落的人。”
　　这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锣响，余韵短促，声音刺耳，周围三三两两闲逛的人各自低下了头，无声地向村落中间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莫半里路之后，前面忽然一个转弯，景象顿时开阔了起来，出现了一条看不到尽头的、两丈宽的石板路。
　　两人混在人堆里，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就见街边像挤豆包似的，一个一个灰扑扑的小帐篷紧挨着。某几个帐篷前点着油灯，那灯光也显得灰蒙蒙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气。
　　前方又是一声锣响。
　　如同变戏法一般，一个个“小豆包”突然齐刷刷地翻了过去，露出了下面藏着的小摊位。
　　那零零星星的油灯依然挂在摊前，却只能勉强照亮周围的货物，照不见摊主的脸。
　　季淮玉心想这些人这么训练有素，必定是在遵循某种秩序，便低声问道：“这黑集是何人组织的？”
　　何逸然指尖轻轻一点他的嘴唇，避过面具的假皮，碰了碰他的唇珠：“这在黑集是个避讳，谁也不知道此间的主人是谁。规矩是捡漏打眼各凭本事，但若有人在集上作乱，就会有人出手清理。”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笑道：“据我所知这些年敢在黑集上挑事的都死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江照要找的那位奇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终于能自己钻研出一些坏心思了，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