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59、殊途同归（5）

　　“都是些陈年往事，八年前的公案，小姐打听这个做什么？下来之前老爷特地吩咐过，说在这下边见到小姐您，务必把您平平安安地带出来。”晋长息——晋倚流身边的大管事和颜悦色地对晋小雨说道，“老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一个记挂着的还是您。今夜您带着外客上门，向自家人讨什么说法，岂不是叫老爷寒心吗？”
　　旁边的潇湘嗤笑一声，慢吞吞地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薄薄的竹片。
　　晋小雨蹙起眉，向前迈了一步，把潇湘挡在了身后：“少拿我爹来压我。你在泉阳门二十年，究竟为什么留在我爹身边你自己清楚。你本来就是竹楠阁的人，又哪来的脸面说我勾结外人呢？”
　　晋长息在见到潇湘亮出竹片时，笑容就微微凝滞，待听到晋小雨说出竹楠阁时，他直起腰背，叹了口气：“这些年泉阳门的大小事务我都能插上手，您能悄无声息地联络到竹楠阁，还把人直接带进晋城，想必是有老爷默许的。看来他也要舍了我这把老骨头了。”
　　晋小雨还没说话，她身后的潇湘又笑了：“我说你这老头好奇怪，晋倚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晋长息看向她：“这位姑娘，你能被派到晋城，想必在阁中身居高位，敢问是哪位阁主的传人？”
　　潇湘下巴微抬，傲然道：“尹幽篁座下关门弟子。”
　　“巧了，我当年与尹老也有一段师徒传承的缘分，如此说来你应该算是我的小师妹。”晋长息摸摸斑白的胡须，冲年轻美艳的潇湘一点头，“尹老派你来杀我这个同门师兄，看来是真动了杀心。至于你方才问，门主给了我什么好处。我在泉阳门二十年，门主信任我重用我，使我不必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自然要报答门主的知遇之恩……”
　　“所以你报答我爹的知遇之恩，就是替他搭上易文晖的线，还谋划了季风山庄的灭门案？”
　　“小姐言重了，和易堂主联络的确实是我，但季风山庄的灭门并非是泉阳门做的。”
　　晋小雨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点，声音依然绷得紧紧的：“那是谁？”
　　“是另一伙江湖人，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老爷只是根据图纸做出了那边想要的东西，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小匣子被用来灭了季风山庄满门。哪怕他后来把相关的图纸和零件全部销毁，也无法把事态挽回了。”晋长息悠悠地叹了口气，“大小姐，若你想因此责怪老爷也是人之常情。但您可知道，在这件事中出力最多的不是老爷，而是晋飞鸿大少爷啊……”
　　这话落在晋小雨耳朵里如同惊雷，震得她不由得后退两步。潇湘笑容一冷，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晋小雨定了定神，喃喃道：“那我哥他……”
　　“他先前也被瞒着，后来……大抵是知道了，知道自己当初做了什么。后来还借助他母亲的人脉私下勾结了一些外人，想把事情捅出来。”
　　晋小雨心知他说的是秦归和秦意，强作镇定，又问道：“哥哥身边的燕草，是死于你手吧？”
　　“看到你带着那姓季的公子和何逸然上门，我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那丫头倒是对少爷忠心耿耿，少爷也只信任她。当年少爷画好的图纸还是她送来的。”
　　“她为什么……”
　　“那丫头关心则乱，怕有人上门对少爷下手，才答应帮我们把图纸送出来。那时候易堂主已经和我们的人接触上了，孙天岐奉命去监视，但他运气不好，被殷小姐发现了，易堂主那边怕他说出点别的什么，只好下了杀手。”
　　“易文晖究竟在做什么？”
　　晋长息摇摇头：“我只是个传话的，不知内情，您可以亲自去问老爷，或者之前随老爷给孙天岐验尸的那位季姑娘。”
　　“你真不知道？”
　　“小姐，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欺骗于您。”晋长息叹息一声，“今晚过后，我与晋家的缘分就算是尽了。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看在我这把老骨头多年来尽心服侍的份上，接下来请您在一旁看着就好。”
　　潇湘手里的竹片一转，挽了朵剑花。她嫣红的嘴角一勾：“说完了吗？”
　　晋长息看向她，抽出腰间的佩剑，剑刃竟也是竹制。他亮出起手式，平静道：“既然是同门来清理门户，那就生死由命，请吧。”
　　潇湘腰肢一动，像一条林间毒蛇似的瞬间奔了过去，竹片直指晋长息的咽喉，晋长息虽然看着衰老，身法居然也不弱，侧身举剑格挡。晋小雨向后退了几步，离开战圈退到了墙角，退到了灯下黑的地带。
　　潇湘的攻势极为凌厉，招招狠辣致命，看样子是专研杀术的。而晋长息到底是老了，格挡躲闪得有些力不从心。但他毕竟与她算是师出同门，对她的招法极为熟悉，一时间战局竟然陷入胶着。
　　约莫打了两炷香的工夫，阴影间的晋小雨蓦然抬起脸，潇湘正巧在她对面，看清了年轻姑娘脸上的表情——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右手猝然抬起，一道极快极快的银光从她袖子里飞出，正打在晋长息的后心上。
　　晋长息动作一滞，挥剑的手停住了。潇湘目光一转，见晋小雨右手依然举着，纤细的腕子上有铁光一闪，一支纤细的短箭正扎在晋长息的后心处。
　　晋长息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潇湘顺势用竹片猛一压他的肩膀，整个人凌空翻起，正落在他背后，手里的竹片干净利落地在他咽喉处一抹——
　　鲜血狂涌而出，晋长息身子一颤，接着被潇湘毫不留情地往前推了一把。他身体向前扑倒在地，眼睛还睁着，抽搐了几下，这才彻底不动了。
　　晋小雨咬着牙，盯着他一点点失去生机，接着上前两步将短箭从他身上拔下来。
　　潇湘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顺势靠着墙壁坐下：“多谢你。”
　　晋小雨表情复杂地低头盯着晋长息的尸身看了一会，才拖着脚步走到潇湘旁边：“他真的是你的师兄吗？”
　　“也不算。他是笋老怪那一派的，只是早年跟我师父学过功夫。我竹楠阁阁中分两派，彼此间观念并不相合，也常有分歧摩擦，但为了招牌和名声，也就捏着鼻子一直没分家。一派是我师父尹幽篁麾下的‘墨竹’，和黑白两道都有联系，出手需要有熟人介绍引荐；另一派是公羊准——也就是笋老怪带领的‘春芽’。他和徒子徒孙做的才是黑市接单的买卖，价高者得，不问来头，不论是非。”潇湘慢悠悠地擦拭着竹片上的血，像是不经意似的问道，“你这深闺大院里的小丫头居然能直接找到我师父，而不是公羊准那边的人，我想知道，你究竟是借了谁的势？”
　　晋小雨坐在她身边：“我若是不说呢？”
　　潇湘转过头，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不客气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不说就不说吧，谁叫我喜欢你呢？”
　　晋小雨有点别扭地躲了一下，开口道：“是我姑祖母，她和尹前辈当年有点交情，尹前辈留了手信给他，说日后有能用到他的地方只管派人带着手信上门。后来姑祖母去世前，把手信和一些其他人脉都留给了她的义女，也就是我娘。”
　　“你姑祖母？叫什么名字？”
　　“她老人家闺名兰春。”
　　“兰春吗……难怪你能请动我师父。”潇湘狡黠地一笑，“他的书房里藏着一张美人画像，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画上题着‘犹思蕙兰春’，想来就是你家那位长辈了。”
　　晋小雨一愣，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说起来，晋兰春前辈是二十八年前去世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这一带出生的。那时我师父应该是为了见她最后一面，才来了一趟晋城，然后在某户人家里看到了我。那年我七岁，家里吃不起饭，爹娘商量着要把我卖进青楼。师父来了，把我收成了关门弟子，带我回竹楠阁之后就再也没出过江湖。”潇湘转头看着晋小雨，眼角略弯，“后来我进了他的书房，看到她的画像，才知道当年师父一念心软，是因为我长得和她有几分相像。说起来我能有今天，也算是和你们晋家有缘。”
　　晋小雨睫毛微颤，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潇湘看着她的侧脸，还想乘胜追击再调戏几句，突然她毫无征兆地睁大眼睛，像一只被惊动的猫。与此同时，就听他们身后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却带有无匹威压的爆响，她们倚靠的墙壁连同地面都开始嗡嗡地震颤起来。
　　晋小雨回过神来，猛然站起：“这震动……是有人破了‘斗转’的主机关！”
　　潇湘蹙起眉毛，将竹片捏在指间，警惕道：“是谁？你哥吗？”
　　“我哥他不会这么做……多半是季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
　　闻言潇湘似乎松了口气，她重新将竹片收回去，兴致勃勃地提议道：“那要不要过去看看？”
　　她像是个纯粹的看客，只顾着热闹，晋小雨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主机关破了，说明我们可以出去了。你确定要继续往里走？”
　　“你要出去？”
　　晋小雨想起晋长息之前的话，指尖有点发抖：“我先去找我哥。”
　　“也罢，那你去吧。这个单子我算是做完了，你们泉阳门和季风山庄的事我也不好再掺和。趁着易文晖还没过来我得快点走，免得那个易申又来没话找话。”潇湘伸了个懒腰，笑盈盈地冲晋小雨勾勾手指，“小妹妹，咱们就此别过吧。到时出去后，替我给那姓季的小庄主带个话……”

　　而此时在地宫的中心，季凌夕略显狼狈地靠墙坐着。她双手的袖子几乎全被搅碎了，两条玉藕似的小臂血迹斑斑，刚刚重型机关毁坏的震颤险些把她震出内伤来。黑鹰小菊张着双翼立在她身边，一对爪钩上包裹着一层铁制的爪套，锋利无比。这鹰看谁都一副鄙视的样子，但对季凌夕倒是很亲近，乖乖地用头顶蹭了蹭她的手背。
　　季凌夕略喘了几口气，抬手摸摸小菊背上的绒毛。
　　小菊是苏闵阳带过来的，若没有这鹰，她怕是会第一个死在机关下。小菊不是普通的鹰，是归山苏云江当年亲自调/教出来的，而那一对爪钩是晋小雨的姑祖母晋兰春留下的，能破除特制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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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主角吻戏预告~泉阳门副本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