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50、风雨如晦（3）

　　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不像汉人，季淮玉也不知道这是姓还是别的什么，便问：“姓‘哥’？”
　　“不是，他自称叫这个。他是苗人，半辈子都在西南的一个寨子里隐居。我身上的毒……就是被他压制的。”何逸然按了一下心口，“易文晖当初和他有点龃龉，我这几年在外面也给易文晖找了点麻烦，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易文晖一定很想弄死我。你来这边是要去找晋倚流，对吗？”
　　“嗯，今晚动手，我先来易文晖这里探一探底。”
　　何逸然点点头：“晋城被泉阳门晋倚流控制着，连渡仙楼的手都很难伸过来。金戈城名声不好，易文晖再怎么嚣张也没法在晋城建个这么大的茶楼当暗桩，但收买几个伙计让他们闭嘴并不难。伙计未必认得你我，我要在易文晖察觉之前把潇湘引出来，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这事他本来打算自己去办，但既然在这碰上季淮玉，就不能再自己跑了。以他家小玉的黏人程度，是肯定要跟他去的。
　　“好，你打算怎么引出她？”
　　“她虽然在易文晖身边，却是竹楠阁的人。最省事的方法就是让她自己出来。竹楠阁专门培养杀手刺客，有一套专门的暗语。”何逸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尽量自然地解释道，“我近两年也抓到过几个竹楠阁的人，从他们嘴里问出的东西虽然真假参半，但几句简单的招呼应该是准的。把她引出来足够了。”
　　他说起这话时有点别扭，因为他抓到过竹楠阁杀手不假，但得出暗语这种核心情报可不是靠问的——当时审出东西之后，那几个杀手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但他不想季淮玉知道他做过这些。
　　季淮玉眨眨眼：“竹楠阁暗语？”
　　他随手拿起一截毛竹竹筒，用小茶勺在上面有韵律地敲了几下：“同门，求救，速归——是这样吗？”
　　何逸然：“啊……你怎么会这个？”
　　他难得在季淮玉面前发懵，季淮玉当时就翘起了尾巴：“渡仙楼有一位竹楠阁的旧人，当年重伤后被姨母带回去救了一命。我小时候她把这一套完整地教给了我。她从没提起过自己的出身，只是我见过她曾经使用的兵器，皆是竹制。我也是后来才想到她的真实身份的。”
　　何逸然笑了：“原来如此。这么说竹楠阁的所有暗语你都知道？”
　　“嗯。我可以和她用暗语交谈。”
　　“那就好。”何逸然笑眯眯地在他下巴上刮了一下，“我们小玉好聪明。”
　　季淮玉觉得对方是拿自己当小孩哄，但心里依然很受用。他佯作镇定，轻咳一声：“现在动手吗？”
　　“走吧。”何逸然站起身替他把外袍从架子上取下来，顺带着调侃了一句，“倘若到时你有机会一掌劈死易文晖就更好了。”
　　两人将门从里面插好，推开窗子一前一后跃下。

　　四层的茶楼略高，轻功再好的人也没法直接跳，茶楼外墙还没有能落足的地方，季淮玉用袖中丝勾着窗沿借力，何逸然晚他一步，却没有能减缓下落的东西，便拉住了他的袖子。
　　季淮玉心里一动，顺势反手揽住他的腰。而何逸然在被他搂住的瞬间就卸了力，毫不在意地将身家性命交到对方手里。两人一同悄无声息地落到了茶楼后巷。
　　后面的小巷里没什么人影，只有一道侧门是平日茶楼伙计进出的地方。何逸然看样子是真的把地形摸透了，轻车熟路地带他进了侧门，压低声音说：“要想不被人察觉地接近那间雅间，必须乔装。扮小厮太委屈你了，你扮个琴师吧。不必换衣服，拿张琴就行。”
　　说着他拿起一套伙计的短衣，到一边开始解腰带换衣服。季淮玉不敢看他脱裤子，便仓皇移开目光，走到墙边的架子上，挑挑拣拣取了一把琴。
　　何逸然一边换一边随口问他：“会弹吗？”
　　“会一点，而且竹楠阁的暗语可以用琴音来传，我们可以在附近找个地方假意弹琴，引她过来。”
　　“隔壁如何？”何逸然穿好衣服，把同尘剑拿在手里，“隔壁正好是我的一个朋友，可以让我们借房间一用。”
　　季淮玉转过头：“你的朋友？”
　　怎么到处都是你的熟人？
　　“咳，碰巧，我没想到他也在晋城。那人不太沾染江湖恩怨，但绝对能靠得住。”何逸然像是有点心虚，解释道，“我们扮成伙计和琴师混进他的包间，他会给我们行方便。”
　　两人乔装改扮，一路回到了四楼，果然没有易文晖的手下阻拦。何逸然走在前面，点头哈腰地领路，季淮玉抱琴低头跟在他身后。
　　隔壁雅间的门虚掩着，何逸然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客官，您点的琴师到了。”
　　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含笑道：“有劳，请进吧。”
　　何逸然推开房门，装模作样地一弯腰，示意季淮玉先进。季淮玉迈步进去，见雅间正中的茶几前，坐着个一身青衣的年轻公子。
　　何逸然关上门后立刻挺起腰背，走到公子面前一抱拳：“沈老板，一向可好？”
　　“啊，何公子，还有这位……我在金陵的灯会上见过你。”沈老板的做派有点像苏闵阳，笑盈盈地摇着扇子，轻声细语说，“在下姓沈，名青宁，在金陵开了家客栈。和季夫人算是近邻，公子不必拘束。”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也不问他们的来意，只说道：“二位请便。”
　　季淮玉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但见何逸然一派从容，他也不再多心猜疑，冲沈老板一点头，抱着琴走到墙边的琴案前落座，沉吟片刻，抬手拨了几个音。
　　沈老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不是常人见到美人时流露出的那种渴慕神色，而是一种新奇的探究意味。为防隔墙有耳，何逸然没和他多说什么，只偏头盯着弹琴的季淮玉。
　　季淮玉看起来真的不太擅长音律，或只是因为太久没弹技艺生疏，弹出的东西毫无韵律可言，只慢吞吞地把几段音节重复弹了三遍。以何逸然对竹楠阁暗语的粗浅了解，只能听懂几个简单的字节。弹过三遍后，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他手腕一转，弹了一曲《梅花三弄》。
　　虽然技法依然生涩，却也比刚才听着像那么一回事了。
　　他在那里专注又笨拙地弹琴，沈老板在一旁笑了。何逸然看了他一眼，沈老板挑起眉，用嘴型说出两个字：“可爱。”
　　何逸然也没出声，用唇语怼了回去：“我的。”
　　一曲终了，案上香炉里的一支线香悠悠地燃到了底。这时门外人影一晃，接着传来“笃笃笃”几声敲门声。
　　季淮玉跟何逸然对视一眼，何逸然站起身走过去，开门冲外面的人一笑：“这位客官，请进来坐吧。”
　　面前的女人三十出头，穿一身蜜黄的裙子，身段窈窕。她进了屋子环视一圈：“没想到除了重晖的何公子，沈老板居然也在，还有这位……莫不是传言中现世的揽风袖传人？您居然懂竹楠阁的暗语，看来我是被诓上了贼船啊。”
　　“我们势单力薄，只能出此下策，让姑娘见笑。”何逸然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用后背挡住了门，“潇湘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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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酉时快过去了，最里面的雅间却已是空无一人。而传说中的惊魂堂主易文晖，此时却出现在了望月茶楼半里外的一座双层凉亭里。
　　惊魂堂主看年纪大概四十多岁，面白清癯，倒像个致仕的清廉高官。他手里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用盖子刮去茶面上的浮沫。他的贴身侍卫易申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寂的石像。
　　“潇湘一去不回，多半是被人扣下了。能把她引过去，下一步就该找到我这里了。”天色极其昏暗，易文晖看着凉亭外面如注的暴雨，似乎在自说自话，“本想速战速决，没想到来晋城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何逸然，不愧是他的……”
　　他话音一顿，手中的茶杯慢慢放下，就见正对面的屋顶上，一道暗色的人影手里提着剑，头戴遮雨的斗笠，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易文晖挺瞬间直了后背，呼吸竟加重了几分。
　　“易堂主，我有一点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仡桥’的徒弟？”何逸然没跟他寒暄，踩着斜瓦屋顶上湿漉漉的青苔，在风雨声中开门见山，“知道我和仡桥往来的人可不多，除了那几位，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我灭了口。您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易文晖叹了口气，重新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答道：“这要问问你的好师尊徐宁轩。而且你身边那个……季风山庄的漂亮孩子，也不知道仡桥是谁吗？”
　　“知不知道又能如何？”何逸然往前走了两步，堪堪踩在屋顶边缘，雨水在瓦片上聚成股，哗啦啦地倾泻而下，“他知道自己该找谁就够了。”
　　“我当年确实从季风山庄捞了点好处，但灭门的主使可不是我。我也没杀过一个姓季的。”易文晖手一扬，止住身旁易申拔刀的动作，“他没和你一起来，是去找晋倚流了？看来他确实知道自己该找谁。不过……”
　　他站起身，慢吞吞地走到亭子的栏杆旁：“你这么疼他，居然没跟着他一起。是因为在你心里我比他重要吗？还是你觉得凭他练的那点本事，能活着走出泉阳门？”
　　何逸然一笑：“为何不能？”
　　“晋倚流在夏菡身上栽过跟头，你觉得他还能再让自己吃亏吗？泉阳门这些年产出的精兵数量不足鼎盛时的三成，开采的铁煤却没减多少，你猜晋倚流拿它们去干什么了？人家几代人经营百年的地界，你们两个外来的还想讨到便宜？”易文晖冷笑一声，“何逸然，我和仡桥当年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遭。你是他的传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我放你们一马。你带着你的小美人离开晋城，回去把月季红和苏云江的人都拉来，对上晋倚流说不定还能有一点胜算。”
　　“易堂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然也清楚，正面和晋倚流硬碰硬，再来十个我也不够。但是……”何逸然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亭子，脚踩在巴掌宽的栏杆上，垂眼盯着易文晖，“您说这么多想赶我们走，是真的爱惜我们两个的性命，还是怕我们在泉阳门里发现什么呢？”
　　易文晖双手负于身后：“你想说什么”
　　“本来我没什么把握，但和您一起来的那位潇湘姑娘，方才我们谈了一会心。”何逸然似笑非笑地瞥了易申一眼，“泉阳门的大小姐晋小雨既然有本事雇佣竹楠阁，就一定能保证我们活着出去。易堂主，您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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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桃之夭夭（1）里面何逸然杀人的客栈就是沈老板的地盘。
突然转场不是少复制了一段，而是中间跳过了他们和潇湘对话以及后面的一部分剧情，后文一起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