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45、蜡炬成灰（5）

　　“看来早就准备好招待我了。”何逸然面色丝毫未变，甚至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若我们家小玉这会没出门办事，你们怕是没法收场了。”
　　秦归手中的短刀稳稳地架在何逸然的脖子上。他表情阴郁，模样确实和他弟弟秦意很相像，但仔细看还是有一些差别。他双颊更消瘦一些，五官轮廓也更锋利，看来十年间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太好过，至少不如秦意那种饱暖思淫/欲的生活来得舒服。
　　晋飞鸿沉下脸：“秦归，把刀放下。”
　　秦归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你想举着就举着吧，自己不嫌累就行。反正你也不会在这杀我。”何逸然语气不紧不慢的，像是在调戏他，“我师兄一直心心念念想找你，如果他知道刚见面你就拿刀架着他的宝贝师弟，恐怕不会很高兴。”
　　晋飞鸿嘴角一抽，大概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二十好几的青年男子自称是师兄的小宝贝，被何公子的厚颜无耻镇住了。
　　秦归听他搬出温玹，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我受人所托，给何公子带句话。”
　　“你说。”
　　“那位先生对你说：近年事务繁忙，一直没机会亲眼见见仡桥（*）的好徒弟。将来若有空闲，定要请何公子来喝杯茶。”
　　何逸然笑了，一口道破了秦归的来历：“我师尊是重晖长老徐宁轩，易文晖是不是认错人了？”
　　晋飞鸿眨眨眼，表情有些茫然。
　　“我不清楚，只是如实转达易老的话。”
　　“知道过往那点渊源的人可不多，‘仡桥’二十年没出过寨子，还对他念念不忘的，也只有金戈城那位大权在握的那位故人了。话说我一直以为庇护你的是百里垣，没想到你居然能攀上易文晖，深藏不露啊秦公子。看样子连晋少爷都被你蒙在鼓里。”何逸然似有些遗憾地抬眼看着他，“易文晖派到洛阳的人都是我杀的，可惜他没把你也派去，否则我也不必绕路再来一趟晋城了。”
　　秦归：“我不替他做事，这次传话只是为了还他的人情。城主印也不在我手里，何公子这次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我要城主印做什么？见到你就够了。易文晖再怎么料事如神，也不可能算到我们离开结莲寺后会直接造访泉阳门。你来泉阳门是有其他要办，关乎这位晋公子和你弟弟秦意。然而昨日我到晋城的消息被易文晖知道了，所以他才让你给我捎那么一句话，想以此吓住我。秦归公子，易文晖就在晋城中吧，否则一来一回传话不可能这么快。既然他在晋城，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喝茶呢？”
　　他抬起手，双指捏住秦归的刀刃，把它挪到一边：“放心，刀可以收了。我怎么说也还是个名门正派，不会动晋公子一根头发，不会像易文晖一样干那种不上台面的事。你就算不信我，也总该信得过温掌门的人品吧。”
　　他把秦归推到一边，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径自走向刚刚秦归躲藏的立柜：“十年前我年纪尚轻，对师兄去金戈城那段过往并不了解，他也没对我讲起过细节。但以我师兄的人品，你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只要你向他求助，他都不会任凭你被金戈城通缉东躲西藏十年。秦公子，你一直躲着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归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当初帮温掌门混入金戈城，其实是为了我自己的私人目的，就算没有他，我也会想办法脱离金戈城。他最后暴露身份差点陷在里面，也是因为我盗取了城主印。温掌门君子端方，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救我一把，让我能活着离开金戈城，他不欠我什么。”
　　“易文晖让你盗取城主印的？他就算没人可用，也不至于指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卖命吧。”
　　“不是他，是前城主。我在出门办差时碰到了他，在一家赌坊里，隔着帘子。他说我替他弄出城主印，他替我和小意洗去身上的‘阴蚕’。”
　　晋飞鸿在一边突然出声：“什么是阴蚕？”
　　秦归抿着嘴唇，何逸然替他答道：“易文晖发明的一种毒物，脱胎于毒王寨蛊虫。人种下后会功力大涨，但会折寿，活不过三十，而且会慢慢地被阴蚕控制心智供人驱使。易文晖当年用这种手段祸害了不少资质出众的普通人家孩子。”
　　晋飞鸿按在轮椅上的指节泛着白：“现在呢？除去了吗？”
　　秦归立刻答道：“已经除去了。”
　　晋飞鸿的脸色刚有缓和，何逸然在一边悠悠地补充道：“秦意的除去了，他的还没有。”
　　秦归面色一变：“你怎么……”
　　“只有体内还带着阴蚕，才能取信于易文晖。看你现在还挺清醒的，应该是后来重新种入了阴蚕，而且不满三年。按理说你离开金戈城，天大地大无处不可去，为什么还要和易文晖搭上关系？还有你弟弟秦意，在你叛逃后居然还能做城主的右护法。”何逸然笑盈盈地打量着他，“是因为谁呢？”
　　晋飞鸿的表情阴沉的要命，然而还没等他发作，门“嘎吱”一声被从外面打开，魑鬼——江照戴着面具，迈步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门。
　　他从头到脚一身黑，只有脸上的面具惨白惨白的，像个没腌过的大鹅蛋，简直能止小儿夜啼。晋飞鸿久居深闺，没见过这种大白天扮鬼的奇人，惊得脸色都变了。秦归反应更大，一下子绷紧了身子，一边却下意识地把手搭在了晋飞鸿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抚他。
　　晋飞鸿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躲了一下。秦归一愣，尴尬地缩回了手。
　　何逸然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他们几眼，转头冲魑鬼招呼道：“江兄，你来了。”
　　“白无常江照，久闻大名。”秦归往前迈了两步，挡在晋飞鸿身前，“阁下是奉命来把我抓回金戈城吗？还是打算就地格杀？”
　　晋飞鸿皱起眉，看向何逸然。何逸然冲他笑了一下，轻轻一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宽心。
　　“您误会了，我也不替百里垚卖命。”江照冷漠地说，“我只要城主印，它被你交给谁了？百里垣？还是易文晖？”
　　“百里垚一天不拿回城主印，城主的位置就坐得名不正言不顺，易文晖就能控制大权，城主印流落在外对他来说确实是隐患。我也不想看他太好过，所以十年前一离开金戈城，我就把他给了百里垣。”
　　江照看样子也不是很意外，轻轻点点头，又问道：“如何能找到百里垣？”
　　秦归没吭声，直勾勾地盯着他，满脸写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替你们把筹划的事做成。我了解易文晖，那老狐狸根本不在乎你们兄弟和晋飞鸿的命，但我可以。”江照说着看了何逸然一眼，“阴蚕是吧，我可以再帮你除一次。百里垣能办到的我也能。”
　　秦归似乎动心了：“我并未见过百里垣，见过他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只有龙图山黑集上的一个摊主知道他在哪里。”
　　“摊主？”
　　“当年我把城主印放到约定的地点后就离开了，百里垣也按照承诺，给了我和小意除去阴蚕的解药。后来传出一件奇事，说城主印出现在了当年黑集的一个摊位上……公开叫价。总之那一次黑集被搅合得鸡飞狗跳的，也不知道城主印最后落到了谁手里。自此之后龙图山黑集名声大噪，每年来浑水摸鱼的人更多了。”
　　何逸然在旁边被逗笑了。也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单纯觉得有趣。江照似乎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对秦归说道：“我可以帮你达成心愿、除去阴蚕，只要你为我指认那个摊主。你愿意信我一回吗？”
　　“我与你并无交情，但我愿意相信重晖何公子的人品。你既然和他熟识，想必不会诓骗于我，毕竟我身上也没什么可图谋的。”秦归垂下眼帘，“当年温掌门一诺千金，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把我带出金戈城。他甚至许诺让我加入重晖剑派，只是我一己私利害他功亏一篑，后来又与虎谋皮替易文晖做事，实在是……无颜见他。”
　　“知道，我们都是沾了师兄的光。”何逸然在旁边插话，“所以你是答应了？”
　　他倒是积极，尽管他貌似和这些事没什么关系，像是纯粹来添乱的。
　　“我答应。只要下次龙图山黑集开集时我还活着，就随你一同去指认那个摊主。”秦归说完看向何逸然，“何公子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实不相瞒，我来晋城主要是为了晋倚流和易文晖，没想到机缘巧合见到了晋公子，从他口中知道了你的存在。见到你，我才确定了晋公子身上究竟有什么。”
　　秦归蓦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刀，眼中流露出了实质性的杀机。
　　晋飞鸿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秦归看着冷漠，在晋飞鸿面前却比秦意还乖巧，不太情愿地把刀收回腰间。
　　江照叹了口气：“秦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秦归又看了晋飞鸿一眼，才点点头，跟着江照离开了屋子。
　　房里又只剩了晋飞鸿与何逸然两人。
　　“以何公子的年纪，能把这些旧事串起来，还能在见到我第一面时就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晋飞鸿慢慢地弯起眼睛，“我闭门不出见识有限，只能想到一个解释……”
　　“晋公子果然聪明。只是上一个猜出我身份的人在洛阳，被我杀人灭口了。”何逸然也笑眯眯地看向他，“晋公子既然猜到了，难道不怕我吗？”
　　晋飞鸿：“我信得过何公子的人品。而且我这里还有一些何公子想不到的东西，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看一看？”
　　何逸然一挑眉：“有什么？”
　　“我对付晋倚流的底牌。”晋飞鸿低声说，“既然你想要找易文晖，就一定用得上。我想以此换你一个承诺。如果你的身份真的是那样，就一定能给秦归秦意……以及小雨一个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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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仡应该是读“哥”，仡桥是个人名哈，不是一座桥。
还没正式出场的温玹掌门：每一章都要cue我一次，请问我在本文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逸然：大概是男妈妈。
温掌门：？
（纯属扯淡，温师兄人设请以实物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