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41、蜡炬成灰（1）

　　何逸然这些年行踪成谜，连渡仙楼都摸不清他的底，更别说是秦意了。因此秦意想当然地以为，何逸然是代表温玹来找他哥的。
　　晋飞鸿眼睫垂下，没说什么。
　　秦意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他出身于金戈城，自小武学天赋奇高，年纪轻轻就做了城主身边的右护法。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同辈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凛冽的锋芒和攻击性。
　　特别是何逸然身后那个好看得像天仙一样的男的，周身上下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金戈城是个不讲秩序、强者为尊的鬼地方，能在那个地界混出来的人，不仅要武功高手段狠，还必须要有能看出谁好欺负谁惹不起的眼力见。
　　秦意审时度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反抗为好。真动起手来被人按着打一顿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他的心上人可就在旁边坐着呢。
　　昨晚自己还夸下海口说要一辈子照顾他，若今天当着他的面被人骑着脸收拾，秦意丢不起这个脸。
　　“按照晋公子的说法，前年腊月初八，秦归公子被仇家追杀，在这里被晋公子和燕草姑娘搭救。昨日燕草姑娘被人杀害，按理说凶手只可能是为了逼出秦归。可今日在我们面前出现的却是你。”何逸然笑盈盈地打量着他，“我听说金戈城的叛徒秦归与城主右护法秦意是同胞兄弟，面貌如出一辙。你如何证明你是秦意？”
　　“何公子不问我的来意，反而要我自证身份。”秦意四下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晋小雨身边的石凳，并没有其他的椅子。眼下晋小雨一副“你敢靠近我就打断你的腿”的杀气腾腾脸，他万不敢现在去触她的霉头，便一屁股坐在晋飞鸿的轮椅扶手上，“除非让温掌门亲自来辨认，否则我很难向你证明我不是秦归。再说我昨夜过来只是为了见晋公子，与我兄长无关。何公子不信也罢。”
　　“您误会了，我不是代表我师兄来找人的。我师兄是正人君子，虽说这些年也一直在打听秦归公子的消息，但既然秦公子躲着不愿见他，他也不会强人所难。至于证明身份倒是不难，您在外行走，面貌又与□□通缉令上的秦归相似，身上一定有能让金戈城的人辨认身份的记号。金戈城主不怕令兄长伪造记号浑水摸鱼，说明那记号不可能是挂件信物一类的，只会在你的身体上，无法取下，对吗？”
　　秦意抿紧了嘴唇，晋飞鸿轻轻叹息一声，垂眸拍拍他的手背：“给他看吧……”
　　秦意点点头，瞟了旁边的晋小雨一眼，不太情愿地拉下自己的衣襟，就见那锁骨上有一个深紫色的黥印，似乎是一个字。
　　“这是金戈城独有的颜料，纹上去的字是古体的‘右’，城主身边的右护法才能纹，只要在金戈城待过的人就能认出来。家兄身上是没有这个的。”
　　何逸然颔首，表示信了这番说辞，表情却是有点古怪。晋小雨一眼看过去，立刻板着脸别开了目光。
　　那黥印旁边的吻痕犹在，不用说是谁留下的。
　　季淮玉在旁边全程没说话，心里相当羡慕。目光忍不住悄悄往何逸然的锁骨上溜了一圈。
　　秦意把衣襟理好，话音一转：“何公子，你既然知道我昨夜进了他的卧房，想必也清楚我们的关系。您已经知道我是秦意了，毕竟我这么一大活人就站在你的面前。但家兄的存在可是连晋姑娘都不知情的，从头到尾都是晋公子的一面之词。您又如何断定，当初晋公子搭救的人真的是秦归呢？”
　　这也是季淮玉想问的——
　　毕竟在目前串起来的整个故事中，秦归只存在于晋飞鸿一人的口中，另一个所谓的知情人燕草已经死了。此人的存在是非常突兀且尴尬的，在某些程度上又似乎顶替了秦意的位置，好像晋飞鸿在享齐人之福，同时和兄弟两人都有那种关系。
　　但若是把故事中的秦归全都替换成秦意，反而显得更合理：晋飞鸿一开始遇见的就是秦意，花前月下的也是秦意，找上门威胁他的是被秦意引来的仇家，从头到尾都没有秦归什么事。
　　何逸然一哂：“我明白你的意思。您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什么问题？”
　　“你是几日前到的晋城？”
　　晋飞鸿有些意外地抬起眼帘，晋小雨微微皱眉，秦意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昨日才到。何公子何出此问？”
　　“我知道有一人，是金戈城主身边的人。此人两日前到了晋城，姓江，秦公子应当认得他。”
　　“我认得的人，姓江……你是说那个白无常江照？”秦意眉心一跳，“江照来晋城了？”
　　“你应该知道，江照是金戈城主的心腹。能让他亲自出动的，定是了不得的差事。至于秦归，金戈城主对□□下了死命令，见到秦归可就地格杀，不必留活口。据我所知，江照来晋城就是为了找秦归的。他被通缉了十年，也没有哪个门派敢收留他，金戈城主为什么突然特地派一个心腹大张旗鼓地找他？”
　　晋飞鸿苍白的指尖略微蜷起，被秦意一把将整只手握在掌心。
　　接着秦意抬起头，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珠很黑很沉，像是一只守卫巢穴的猛兽，犹在小心翼翼地藏着獠牙：“既然何公子不是代表温掌门来找他的，那是为何而来？”
　　“我的来意与你们两兄弟以及晋公子晋姑娘都没有关系，但现在看来，秦归的目的应该和我是一致的。”何逸然笑看向晋飞鸿，“秦归能被什么拘住手脚，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一个外人本来没这个顾忌，但我们昨日借了晋公子您的东西，喝了晋姑娘的茶，还在这住了一宿。既然承了主人的情，就不能不多做考量……”
　　他这话说得云山雾罩的，但在场的人显然都听懂了。包括季淮玉。
　　能和晋家兄妹切身相关，还能让秦意投鼠忌器的，只可能是泉阳门——晋倚流。
　　晋倚流做了什么？能让秦归冒险出现在晋城，还引来了金戈城主身边的白无常江照？
　　季淮玉想起了留在主宅的季凌夕和映晚，以及昨晚带着孙天岐的尸体回去的殷华玥。
　　把那两个姑娘留在泉阳门主宅，他也是考量过的：不论晋倚流私底下做过什么，他也一定不敢动渡仙楼的人。一旦这两个丫头在晋城出点什么差错，渡仙楼必然会追究到底。以月季红的手腕，晋倚流做过的事会无所遁形。
　　但若是牵扯到金戈城，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晋倚流不会对她们下手，金戈城的人可不会顾忌这些。季淮玉心头不安，他见何逸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和秦意一时半会叨叨不完，自己也插不上话，便悄悄转身离开了院子，纵起轻功一路来到昨日打斗的树林。
　　他让老杨今日来山居找他，果然刚进树林，就见老杨鬼鬼祟祟地从树后探出头，冲他招了招手：“季庄主！这里！”
　　季淮玉走到他面前，直白地开口问他：“你带了多少人来？”
　　“算上我一共九人。”
　　“请你分几个人潜入泉阳门，暗中保护渡仙楼的两个姑娘以及殷华玥。另外你能不能在晋城里找到金戈城的人？”

　　而此时在泉阳门主宅的一处偏房里，孙天岐的尸体盖着白布，直挺挺地躺在中间的台子上。殷华玥握着鞭子，把鞭梢“啪”地往地上一砸：“我再问一遍，昨晚，是谁，动了他的尸身？”
　　对面站了一排人，有丫鬟有家丁，一个个低头缩肩，像一群受惊的鹌鹑。
　　这时候门口传来晋倚流笑呵呵的声音：“怎么一大早就发火？出什么事了？跟晋伯伯说说。”
　　有长辈来，殷华玥只得强压怒火，手一指孙天岐：“昨日我怀疑他死因有蹊跷，本打算今天早上找人验尸，没想到尸体已经被人破坏了。”
　　晋倚流摸摸胡子：“哦？怎么破坏的？”
　　殷华玥冷着脸，刷地揭下白布，就见这采花贼的尸体凄惨万分，胸腔连同腹腔整个被人剖开，内脏被搅得一团乱，恶臭难忍。房里的人纷纷掩鼻。
　　“唔，此人害人无数，可能哪个下人的姐妹妻女曾遭到他的毒手，悲愤难耐，这才戮尸泄愤。虽于理不合，于情也不是罪不可赦，不必为此动气。”晋倚流后退了两步，和蔼地环视一圈，“是谁动的手，自己站出来吧。”
　　听了这话，一个年轻的家丁突然上前一步，哆哆嗦嗦地跪倒在晋倚流面前：“门主，是我，我见到他就迷了心窍……我是晋阳人，曾有一青梅竹马的发妻。几年前她……就是遭了这恶贼的毒手，昨夜听说殷小姐带回来的尸体是孙天岐，我忍不住，一时糊涂就……请门主责罚！”
　　他声泪俱下，晋倚流叹息道：“你也知道自己鬼迷心窍做出错事，虽罪不至死，但我泉阳门是不能再留你了。孙天岐的尸身是殷小姐带回来的，怎样处置你她说了算——殷侄女，你待如何？”
　　这一声侄女叫出口，殷华玥就知道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了。晋倚流是在拿长辈和门主的身份压她，逼迫她将此事揭过。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忽听院子里传来一道冷冷的女声：“晋门主宅心仁厚，自然不会为此取他性命。但昨夜他从孙天岐身上拿走的东西，是不是应该交出来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本文文案写着主攻主要是因为，季淮玉的视角基本代表读者，获取信息量方面他和读者是差不多的，何逸然才是有剧本的人，毕竟他多在外面混了八年。小季的聪明也就是正常水平的聪明，他的外挂主要表现在武力值方面，而不是推理布局，因为目前很多东西是在何逸然的控制范围内的，不需要季淮玉再额外算计，在相互之间绝对信任的前提下，有问题直接问就行了。大概要等到中后期打BOSS的时候，两人的信息量才能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