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37、惊鸿照影（4）

　　“您高看我了，我先前并不知道此人会和您认识，我甚至不知道泉阳门有您这么个人存在，实在惭愧。”何逸然摆摆手，“有些事我是在见到您之后才确定的。无论如何，此人于我师兄有恩，我先代他谢过公子。”
　　晋飞鸿盯着他，忽然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当年同温玹掌门有过一面之缘。都说你们师兄弟关系最亲近，但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我师兄那样的人品世间难见。若他的性子像我这样，重晖怕是要完了。所以他是重晖掌门，我么，活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何公子年少成名，又早早地在振旗会夺魁，就不必妄自菲薄了。否则像在下这样的，简直没脸苟活于世。”晋飞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您是否知道，那人和秦归是什么关系？”
　　“我不说，你心里也有猜测吧？那是秦归的同胞弟弟，名叫秦意。他们兄弟的双亲是金戈城主身边的老人。爹娘死后，他们两个被金戈城前城主百里垣收养了。”何逸然倚着窗棂，轻声说，“秦意是金戈城现任城主身边的右护法，习武天赋可比他哥哥秦归高多了。顺便说，前任右护法就是在秦归的里应外合下，死在了我师兄手里。”
　　远处山中传来滚滚的闷雷声，他们三人被圈在这一方容膝小屋内，周围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忽地将窗纸照得雪白，也照亮了何逸然的半张脸。
　　“秦归从来没提起过他的父母兄弟，对于他的来历，我和燕草都是一无所知的。”晋飞鸿在窗外的风雷声中闭上眼睛，“何公子若没别的事，就早些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怕是不能继续招待了。”
　　他这样突然下逐客令，何逸然也不觉意外：“那就不打扰晋公子休息了。我倒是不急着睡，还得等着我们家季公子回来呢。”
　　他抄起立在门边的斗笠，往头上一扣，潇洒地推门迈进了雨幕。

　　晋小雨一路送他到客房门口。何逸然手扶在门框边，回头看着撑着铁骨伞站在阶下的年轻姑娘：“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
　　晋小雨抿了一下嘴唇：“何公子，我当初带二位来这里，确实是存了几分利用的心，我向您道歉。但现在看来，您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您有什么目的，我可以不打听，有什么需要我们泉阳门做的，开口便是。但我哥他……”
　　“我明白，晋姑娘。谁没有一两件不足为外人道的私事？我与晋公子无仇无怨，跟泉阳门也没什么龃龉，和殷华玥殷姑娘更是交情不错。与金戈城之间的曲折是非我一时解释不清，但晋姑娘不必担忧，若我的事办成了，说不定也能顺便解决了令兄长的心病呢？”
　　晋小雨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悄悄松了口气。
　　何逸然这些年行踪不定，肯定不是带着他的小玉在外面游山玩水。他知道的事要比这没怎么踏出过家门的两兄妹要多得多，晋小雨清楚这一点。此事牵扯到金戈城，水实在太深，哪怕是晋倚流倾尽泉阳门所有财力物力，也无法与金戈城相抗衡。不管晋飞鸿在独居期间有意或无意地招惹了什么人，对方都一定是来者不善，而看何逸然的样子，显然比他们更清楚对方的底细，是有备而来的。
　　何逸然那几句话的意思很清楚：我就是来办事的，不会把你哥怎么样。如果发现骚扰你哥的人恰好是我要找的，我就顺手帮你们解决了他，哪怕是看在殷华玥的面子上。
　　她现在唯一后悔的，是在当初没搞清状况时贸然把殷华玥拉了进来。眼下她倒是想把殷华玥尽早摘出去，但燕草死在他们面前，殷华玥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必然会想办法保护他们到底，不会轻易离开了。
　　晋小雨就站在那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何逸然睫毛颤了颤，突兀地轻声开口问道：“你是他妹妹，你拿他当最亲近的人，全心全意地信任他，遇事首先想的就是保护他。可他却对你一直有所隐瞒，什么事都想背着你自己扛下，你真的……毫无怨怼之心吗？”
　　听了这话，晋小雨扬起下巴看着他，她的眼睛也很清很亮：“他觉得自己是哥哥，有责任照顾我。所以他一直拿我当孩子，觉得我需要他保护。我生气，是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性命。至于其他隐瞒的事，我真的不想和他计较。何公子，你身边有这样的对待你的人吗？在他心里你想做什么都好，他最害怕的就是你有危险，其次就是怕你伤心。如果有这样对你的人，你自然会懂。”
　　何逸然感觉自己的心轻轻揪了起来。
　　晋小雨嘴角似乎是弯了一下：“看来是有的。何公子，我看得出来，你的季公子比殷姑娘还单纯。殷姑娘同你关系亲近，说话也口无遮拦的，但你与季公子之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密无间，对吗？”
　　何逸然一愣，随即笑了，半真半假地调侃道：“自古夫妻离心的都不在少数，何况是我们两个没名没分的？”
　　晋小雨到底还是个大姑娘，对何逸然这满嘴跑马的调性也不太了解，听他这么说，一时也摸不准这俩人到底睡没睡过。她不想再对人家的私事多嘴，又问道：“天已经黑了，他们两个还是没回来，您打算去找找吗？”
　　她是担心殷华玥和季淮玉的安危，又无论如何不敢离开她哥哥身边。只好试探着向何逸然求助。
　　“不会有事，凭他们两个的功夫，直接往金戈城里走一趟都能全身而退。”何逸然宽慰她道，“到时我回去迎他回来，姑娘不妨先去休息吧。”
　　晋小雨注意到了他口中说的是“他”，而非“他们”，但她只当是何逸然满脑子惦记着相好，也没多在意，冲他施了个礼，转身回了晋飞鸿隔壁的房间。
　　何逸然看着她离开，从墙根下抓起一把油纸伞，扶着斗笠纵身一跃，像只轻盈的大猫似的无声踩上的积水斑驳的屋檐，身影快速在黑夜里消失不见。
　　他没往殷华玥和季淮玉追人的方向去，而是径直往晋城城门的那边走。果然刚到城门前，就看到了匆匆出城、举着一个破竹篾筐挡雨、手里还提了个酒壶的季淮玉。
　　季淮玉见到他时有些意外，但显得很开心的样子，三步两步赶到他身边，佯作矜持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何逸然笑着把伞撑起来：“来接你。”
　　“你知道我会走这条路？”
　　“心有灵犀咯。”何逸然把他手里的竹篾收走丢在一边，将伞举到二人头顶。伞面够大，他索性摘了斗笠提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伞。两人的肩膀紧紧贴着，距离太近，何逸然甚至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心跳，比平时要快上一些。
　　在周遭繁密的雨声里，一下一下，格外清晰。
　　回程并不好走，雨夜的山路湿且滑，好在这两个人轻功绝顶，倒也不必格外小心。等回了山居，只是衣服被雨水洇透了一层，连鞋尖都没怎么沾上泥水。
　　季淮玉自己皮糙肉厚寒暑不侵，但他怕何逸然着凉，一进屋就找了条大毯子，不由分说要往何逸然身上裹。
　　何逸然笑眯眯地任由他折腾，在擦头发的间隙里问：“殷姑娘呢？留在主宅了？”
　　季淮玉的动作顿了一下：“你知道我们回泉阳门主宅了？”
　　殷华玥把孙天岐送到晋倚流那里之后不太放心，说要盯着泉阳门的人验尸，让季淮玉先回山居“见相好”去。季淮玉找到季凌夕和映晚，悄悄交代了几句，让她们这两天提防着晋倚流。
　　回程上他路过一家招牌写着“杏花村”的酒楼，想起跟何逸然的约定，哪怕知道不是喝酒的好时机，却还是忍不住，过去打了一壶酒。未曾想刚从卖酒的老伯手中接过酒壶，天上就开始掉雨点。他不想像个落汤鸡似的回去找何逸然，便向酒家要了个破竹篾，想踩着轻功赶快回去。
　　他没想到何逸然会带着伞来接他。
　　何逸然是怎么知道他和殷华玥回了主宅的？哪怕这人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也不太可能算得这么精准。“心有灵犀”这种不靠谱的甜言蜜语只能拿来哄人一笑。季庄主就算怀/春，也不至于给颗糖就找不着北。
　　是有人给他报信？还是他用其他办法探听到的？
　　何逸然坐在床沿，头发披在背上，发梢还带着点潮气。那张脸上一旦没了笑容，平日出门在外时的那种潇洒风流劲此时全都沉了下去。
　　像是他那把名剑同尘的剑芒，俊美而锋利。
　　说来也怪，季淮玉五感都比常人灵，唯独对杀意显得迟钝，也许是涉世未深使他警觉性不高，也可能是因为他武功太高不需要注意旁人的暗算。他看着何逸然的脸，竟然生出了点新奇的兴味，心下不合时宜地想道：他在外面总是对人笑，其实这个样子也是很好看的。
　　何逸然一对上他的眼睛，那一点杀气顿时就像春风杨柳烟，忽地散开了。
　　“我不是故意想盯着你。”何逸然眼角弯了一下，手一指他的袖子，“你在山里抓到的耳虫，是我放出去的。所以你去哪里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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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居家旅行、查岗捉/奸必备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