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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惊鸿照影(1) ...

  •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季淮玉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强行转移了话题,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孙天岐问:“这是杀害那姑娘的凶手吗?”
      “不是他,那人被我跟丢了。我追到这里正好撞见他在附近鬼鬼祟祟地打转。刚一打照面,他二话不说奔着我就来了。”殷华玥说到这气得又给了他一脚,“采花采到你奶□□上,狗日的。说,你和那个人是不是一伙的?”
      孙天岐像个大蚕蛹似的,痛苦地蠕动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像是猪叫的哼哼声。
      殷华玥气不打一处来,凶神恶煞地把火全都撒在他身上:“你哑巴了?”
      季淮玉在旁边幽幽开口:“他还点着穴呢。”
      “啊……哦。”殷华玥才反应过来,尬笑了一下,自从这漂亮公子亮明身份后,她就仿佛失了智一样处处犯傻,“算了,此处也不是问话的好地方,把他押回泉阳门再审问吧。就算他不是同伙,说不定也见过那人。”
      肯定不能押到晋飞鸿的住处,这种脏东西不需要带到他面前。殷华玥觉得自己作为未婚妻,帮他挡下这些腌臜责无旁贷。哪怕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风月情爱,她也会自然而然地这样做。
      他们就该是一家人。
      身边的美男穿着一身浅色袍子,广袖翩翩,一副天仙下凡的矜持样。殷华玥一琢磨,觉得让漂亮公子动手押送这么个玩意不太合适,于是叹了口气,决定再操劳一回,到时得让何逸然请她一顿酒。
      季淮玉突然扭过头,挡住殷华玥伸向孙天岐的手,低声道:“你听……”
      殷华玥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也沉了下来——
      有人在靠近他们。
      他们在晋城城郊的某座山中,脚下踩着一片散落着碎铁渣的沙地,四外是沿山势生长的翠绿树木。头顶厚重的灰色雨云沉沉压在梢头,呼吸像是被人堵住似的闷。而在呼啸的山风之中,隐约传来极轻的吐息声。
      殷华玥直起腰,右手提着鞭子,左手往腰带上一摸,抓出一把零碎暗器。她心里很不痛快。殷女侠虽然热爱找人切磋比武,但她想要的是和势均力敌的高手单对单切磋,而不是和一群乱七八糟的偷袭鼠辈打群架。
      但不想打不代表她不擅长打群架。殷家弟子擅机簧,尤精暗器,走的是以一敌多、杀人于无形的路子。只是殷华玥嫌弃暗器打架不够痛快,才给自己搞了条钢鞭。
      季淮玉双手垂下,小臂却绷得很紧,袖子在萧萧林风里纹丝不动,仿佛一尊沉静的玉像。
      “当年我在振旗会上见过揽风袖的绝技,应该是你的一位师叔,袖里乾坤变化万千,一人与齐物观五人剑阵周旋,不落下风。看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殷华玥在季淮玉身边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我没想到这辈子能再见到揽风袖。更没想到……还能和季风山庄的后人一起被围攻。”
      季淮玉轻轻“嗯”了一声,面沉似水。因为周围靠近他们的尽是高手,一时间很难数清人头,远比当初结莲寺的那些人强。连他都不敢草率应付。
      而且包围他们的阵势相当刁钻,若他们不想正面对抗而是打算突围逃走,不管选择哪个方向,都没法撕开一条薄弱的口子。
      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实在不该出现在这小小的晋城城郊深山里。
      再说像孙天岐这种独来独往、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搭上关系?
      季淮玉定了定神,冲对面一抱拳:“敢问对面的朋友是哪一路的?”
      那边安静了片刻,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林间响起,距离不远不近,却一字一句分外清晰:“无名之辈不足挂齿。你可是季风山庄的人?”
      季淮玉脸色一沉:“是又如何?”
      “当年季风山庄旧案震惊江湖,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活下来。小公子,你不去找害了你们一家的凶手,跑到这深山老林做什么?还和殷柏川的女儿混在一起。”
      殷华玥:“你什么毛病?我爹招你惹你了?”
      季淮玉听他提起当年的灭门,心头又一紧,但他不知对面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会贸然开口打听往事,继续问道:“那阁下又为何要到这深山老林?”
      “我们一行来晋城访友路过此地,正好碰到你们二位抓住孙天岐。”说话间一人从树后缓缓走出,“这人血债累累死不足惜,但他身上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还请二位把人交给我。”
      来人面貌四十出头,面白无须,手里提着长刀,腰带上挂着一块精铁牌子。
      殷华玥冷笑道:“这人杀了我们家的丫头,你说交人就交人?凭什么?”
      “没礼貌的丫头,殷柏川把你惯坏了。”那人摇摇头,“我认得你爹,不想伤你。把孙天岐给我,我不动你们。”
      殷华玥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人五人六地威胁过,当时就火了:“几位远道而来,总不会就为了一个孙天岐吧?姑奶奶也不想动武,但这人绝对不能交给你们,必须跟我们回泉阳门受审。”
      虽然她心知杀害燕草的多半不是孙天岐,但和人对峙的气势不能输,她得安个罪名把人扣下来,因此说得理直气壮。
      “真不懂事。孙天岐虽然时常色令智昏,但也不至于蠢到去动泉阳门的丫头。你们追的人多半是往西跑了。”那中年人叹了口气,“看在殷柏川和揽风袖后人的面子上,给你们一个忠告,别和泉阳门走得太近,特别是晋倚流那一对儿女。死一个丫头只是警告,麻烦还在后面呢。”
      季淮玉无动于衷,把这人几句故弄玄虚的话当成了鸟叫。他倒是无所谓,这些人难缠是难缠,但季庄主怕过谁?左右他唯一的软肋何逸然不在场,他当然不在乎和这些人动手。只是对方没动,他便也很有风度地没出手。
      但殷华玥听不得挑拨离间,当时决定不跟对面废话了。她抡起鞭子,一道破风直接往那人脸上抽过去。
      鞭子上布满倒刺,就是防备有人用手截,连季淮玉对着这条鞭子都不能直接上手。那人往旁边一扭头,提刀格挡,与此同时,树后跳出七八人人,全都穿着短打,打扮像是大户人家干杂活的家丁。
      但他们全都手持刀剑,脸色阴沉,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打杂的,杀人越货还差不多。
      季淮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突然开口问道:“你们也是来找晋飞鸿公子的吗?”

      此时小院的三人似乎对山里的打斗一无所知。何逸然看了一眼天色,对晋飞鸿说:“已经这个时辰了,晋公子乏了吗?不如和我们说说,最近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事。”
      晋飞鸿正拿一块棉布擦拭轮椅的雕花扶手,闻言慢条斯理地问:“不等那两位回来再问吗?”
      “以我那朋友的武功,若他都不能速战速决,一定是碰上难缠的客人了。”何逸然说这话时到时一脸轻松,一点都没有为“心上人”和老朋友担心的意思,“但这小小的晋城郊外,为什么能碰见这样的高手?事出反常必有妖,等他们回来再说怕是晚了。何某不才,之前在外面碰巧见过类似的杀人手法,旁观者清,或许能从旁协助二位,尽早为燕草姑娘讨个公道。晋公子觉得呢?”
      他明显是知道些什么,而且在故意拿话刺晋飞鸿,晋小雨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了。
      晋飞鸿和他目光相对,幽幽叹了口气:“既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罢。有些事,我也不想殷姑娘知道。”
      何逸然皮笑肉不笑地一弯嘴角:“洗耳恭听。”
      “一个月前,我养来解闷的小猫在某天早上突然不见了,我以为是它自己跑出去玩了,但三天后,它的尸体出现在了我的卧房前,被扭断了脖子。我和燕草把它埋在了后院。”晋飞鸿背靠着软垫,声音很轻,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哀戚的神色,“又过了五日,厨房的刘叔不告而别。同样也是三日后,爹身边的人来告诉我,说刘叔在上山砍柴的时候失足,从山上摔了下去,发现时人已经没了。”
      晋小雨脸色煞白地盯着他,嘴唇发抖。
      “猫和刘叔应该都是在晚上离开的,猫被放在我门前,但人的死却像是意外,我知道这是冲着我来的。刘叔死在外面,家里那边会把这件事当作意外来处理,只有收到猫尸的我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于是当天夜里,我没去睡觉,支开燕草后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晚,等着看会不会有人找我……”
      晋小雨打断他,语气很严厉:“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你做这些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晋飞鸿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我不想让你白白担忧烦恼,若真的是冲我来的,也可能对你不利。况且若真的有人想杀我,根本不用花这些心思。好在那天晚上还不算太冷,我在院子里坐到后半夜,一个人从正门进了我的院子。
      “他站在我的面前,问我,前年腊月初八那天,我是不是救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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