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33、山居微雨（6）

　　眼前突生变故，几人俱是一惊，殷华玥低低骂了一句脏话，像个窜天炮仗似的踩着台阶窜上屋顶，一阵风就刮没了，大概是去追抛尸的人了。
　　何逸然来到尸体旁蹲下，低头查看那女尸身上的伤口。那是个年轻的女子，五官颇为清秀，衣着和晋倚流府上的丫头有些相像，应该也是侍女之类的。
　　就见晋飞鸿闭上了眼睛。
　　晋小雨抓着轮椅推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失声道：“这不是燕草吗？她怎么……”
　　她深吸一口气，绕到晋飞鸿面前半跪下/身，握住他的双手，自下而上地盯着他，语气几乎是哀求了：“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你就算信不过家里的人，难道还不信我和殷姑娘吗？”
　　晋飞鸿的手微微发起抖来。
　　他缓缓睁开眼，嘴唇翕动，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晋小雨想听的：“燕草在我身边服侍了几年，后事办得体面些……”
　　晋小雨眼圈红了。她倔强地仰着脸和她的兄长对视：“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爹说今后搬到这边和你同吃同住。”
　　“他在你面前都不想说实话，定是有不能开口的苦衷。”何逸然蹲在尸身旁边扭过头，目光和晋飞鸿撞在一起，“晋大公子独自住在这偏僻的宅子，若真被不怀好意之辈盯上，泉阳门也很难察觉。好在人没出事，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
　　就在这时，在场听觉最灵敏的季淮玉蓦然抬头：他听见了不远处山林间传来打斗的声响，看来是殷华玥追上抛尸人了。
　　他想着帮殷华玥速战速决为好，便与何逸然交换了一个眼神，纵身跳上屋顶，朝着传来响动的方向追了上去。
　　晋飞鸿目光凝重地盯着他离开，才重新把视线投向地上的尸身，嗓音沙哑：“何公子，这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叫燕草。她性情谨慎，并未习过武，今日竟遭此不幸……您能否看出她是怎么死的？”
　　“燕草姑娘是被人强行扭断了脖子，对方武功高强下手狠辣。除此之外她身上似乎并没有其他伤口，衣服也算整齐，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击毙命。”何逸然轻轻一叹，替死不瞑目的年轻姑娘合上了双眼，“若是单单劫财，不至于大张旗鼓地杀害一个不会武艺的女子还把尸体扔给我们。晋公子，这几天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晋飞鸿闭上眼，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不如等殷姑娘和季公子回来再一齐解释。小雨，请屋里的那几位辛苦一趟，把燕草……先收殓了罢。”
　　晋小雨大概是怕他再有危险，怎么都不肯走过去叫人，手死死攥着晋飞鸿的轮椅推手不放，只对着屋里喊了两声。晋飞鸿又对何逸然说道：“那位季公子独自去追殷姑娘了，他要不要紧？”
　　何逸然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燕草的尸身，闻言答道：“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那朋友武功极高，若连他都应付不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晋飞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晋小雨有点诧异：“那季公子的武功竟在你和华玥之上吗？”
　　他们两个算是江湖年轻一辈的翘楚，除了重晖掌门温玹，几乎没遇到过能在他们手上讨到便宜的。这季公子看上去比他们两个都要小几岁，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是啊，家学渊源，功底深厚，确实比我强。”何逸然见她脸色难看，便有意逗她笑笑，“若是叫殷姑娘看到他出手，他今后就别想安生了。”

　　那边季淮玉踩着树梢一路往山里飞奔，兵刃碰撞之声越发清晰，似乎只有两个人在打斗。八成是那抛尸之人与殷华玥打起来了。
　　他轻飘飘地一跃站上一棵榆树树干，低头往下看去，就见一条九节钢鞭被抡得虎虎生风，甩鞭子的正是殷华玥，而和她对打的人手中只有一把短剑，身形却相当灵活，在鞭子的空隙里左躲右闪，几次甚至近了殷华玥的身。
　　殷女侠的鞭影几乎是密不透风，饶是季淮玉凭他的身法也不太好直接插/入战局。但这个距离使用揽风袖得天独厚，他左手往下一探，一根绳镖嗖地飞出，正打在那人拿剑的小臂上。
　　对方吃痛，但反应相当迅疾，当机立断向后翻了个跟头，顺势甩开绳镖的镖头，同时离开了殷华玥鞭子的范围。但季淮玉已经从梢头急掠而下，一落地便刚好截住他的退路。
　　那人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见来了帮手，也不分辨对方是哪一路的，毫不迟疑地将短剑刺向季淮玉的胸口。由于手臂受伤，他动作略有些迟缓，季淮玉几乎是敷衍地伸手一拨，白玉似的手指和精铁剑身相撞，同时一掌按在了他门户大开的胸口。
　　他只用了三成内力——再加半分这位铁定活不成了——那人被他一掌推出去，脸色剧变，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
　　但这样他居然还有余力逃走。就见他把剑尖对着季淮玉用力一掷，也不管打没打中，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直冲殷华玥奔去，袖子晃过殷华玥的面门，从中扬出一大把白色的粉末。
　　殷华玥当即扭头掩鼻，右手动作没停，鞭子冲着他就抡了过去。那人闪躲不及，被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侧腰，闷哼一声，向旁边滚出了一丈远，趴在地上不动了。
　　殷华玥顾不上管他，眼睛炯炯有神地上下打量季淮玉，垂涎地舔了下嘴唇，活像个不怀好意的女流氓：“看不出来啊季公子，你武功真不错，回去一定要跟我打一场。”
　　季淮玉：“好。”
　　这样的话，她能不能把关注从何逸然身上挪到他这里？
　　他背着手走到那人近前，正想动手查看对方是死是活，那人猝然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左手手腕一转，掌心的匕首直刺向季淮玉的腰腹。
　　若是换作旁人，猝不及防间十有八九会被他暗算成功，但可惜他踢到铁板了。季淮玉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截，并指如刀直劈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只觉得手腕剧痛，整条胳膊瞬间就麻了，软踏踏地垂落到地面，匕首在地上滚了两滚，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殷华玥在旁边目睹了全程，暗道一声好扎实的功夫：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但却有一力降十会的本事。常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很少会直接用手接刀子，可见他在这人面前对自己的武功绝对自信。她“啧”了一声，冷笑着踱到季淮玉身边，对那人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耐打，挨了我一鞭子还能示弱偷袭，是哪一路的？”
　　那人抬起脸，看面貌三四十岁的年纪，脖子上有一道蜈蚣似的盘曲伤疤，殷华玥蹙眉盯着那伤疤看了一会，突然一捶树干：“哎，你是那个……那个孙天岐！”
　　季淮玉：“你认得他？”
　　“之前没见过人，只看过画像。他脖子上这道疤在江湖上很有名。他在通缉榜上好像排在三十左右，当初上榜是因为入室强/暴杀害了十九个闺阁少女，最小的才十二岁。”说到这殷华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把手指捏得嘎巴嘎巴响，“这次落到我手里，你等着吧。”
　　为防止这人再不老实，季淮玉袖子一甩，雪蚕缎贴着他的手臂飞出，把孙天岐绑了个结结实实。
　　方才他的绳镖即放即收，殷华玥没能看清，以为他就是随便扔了个暗器。眼下近距离目睹他袖中的乾坤，她直勾勾地盯着看了片刻，蓦地瞪圆了眼睛：“你你你这是……揽风袖？等等，你说你姓季，你是那个……季风山庄的！”
　　季淮玉垂着眼一颔首。
　　凶名远扬的殷女侠惊得舌头都卷了。她当然见识过揽风袖，九年前那场振旗会就是在蜀中断月谷开的，但那时“季瑾”没怎么在人前露过面，殷华玥又忙着到处找有名的人切磋，因此他们在年少时并未正式见过。
　　她早该想到的。有这么厚实的内功打底，腰间还不佩兵刃，江湖上也只有那一家了。
　　可季风山庄不是早就没了吗？
　　倒在他们脚边的孙天岐突然像是被自己的血呛到似的，在地上蜷起身体，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殷华玥被他吵得心烦，照着他胸口又是一脚，直接踢在了哑穴上，孙天岐当时就发不出声了，他脸被憋得紫胀，眼珠子向外凸出，看样子随时可能断气。
　　落到殷华玥手里，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你真的是季风山庄的，我日他个仙人板板的！何逸然这厮……”她嘶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位老朋友。生平第一次，她对何逸然升起了一丝真真切切的敬佩之心——
　　季风山庄有练过揽风袖的后人活着，消息传出去绝对会使武林抖三抖。何逸然倒好，居然捷足先登跟人家搞起了断袖。
　　她表情复杂地打量着季淮玉：“季……公子，你当初可有去过断月谷的振旗会？”
　　“去过，但我那时只为随着师父去蜀中求药治病，并未在振旗会当日上场比武，与姑娘你也未曾见过面。”
　　“唉，我当时整天东倒西歪的，也不太爱结交人。季风山庄的门人我只见过季檀雪庄主和几位长辈。”殷华玥难得有点局促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季风山庄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的旧人。”
　　季淮玉漆黑的眼睫一抖：“并无。”
　　“啊……那个，抱歉。”殷华玥有点语无伦次。她有满肚子话想问，但她和季淮玉还不算太熟，目前两人唯一的交集是何逸然。亲疏有别，她也不好背着何逸然问东问西，搞得像是居心不良打探内情一样。
　　殷华玥默默扶住额头。一想到白天她居然还眉眼乱飞、口无遮拦地调戏人家，她就想找棵树撞一撞。
　　她打了个哈哈：“难怪你会跟何逸然结伴，我记得他当初和季风山庄的人走得挺近的，还……”
　　还怎么样？她猛然止住话头，想起来何逸然好像和季檀雪庄主的女儿有点不清不楚的传言。
　　这事还不是她主动打听的，而是一个喜欢何逸然的小师妹告诉她的。小姑娘痴心错付少女梦碎，在家暗自垂泪好几天。殷华玥当时听说这件事后，觉得那厮除了脸好，其他方面简直一塌糊涂，算不得什么良配，宽慰了小师妹几句后便也没往心里去。
　　当年那个她未曾谋面的女孩子已经不在了。如今季风山庄唯一幸存的故人就站在她面前，居然兜兜转转还是被何逸然勾搭走了。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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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殷华玥：世上竟有如此淫/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