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28、山居微雨（2）

　　季淮玉被他调戏得浑身僵硬，耳朵红得像被火烧过似的。一旁的晋小雨也发现了这俩人关系不对劲，又诡异又暧昧，横看竖看都不太清白。
　　而且这人虽然是个男的，但长得也太漂亮了，倒也符合何逸然的形容……
　　她怀疑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心里有点后悔，便也不再多说，安安静静地牵马带路。作为本地巨头的女儿，街面上认得她的人似乎不多，人们的目光基本会落在她那匹剽悍的黑鬃马上。
　　看来这晋小雨为人并不高调。
　　向东又转了两个街角，走到快出城的地方，绕过一道砖墙，面前赫然是一座富丽的宅邸，朱红的大门修建的雄伟气派，两边青灰颜色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作仰天吟啸状。上面的匾额题着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泉阳门。
　　晋小雨在台阶前停住脚步，转头对他们说道：“家父应该在前厅用茶，门口自会有人引路，我就不进去了，几位自便。”
　　她说着转身上马，一拉缰绳，顺着来路离开了。她之前站在茶楼门前，应该是在等别的什么人，领他们到泉阳门只是顺便为之。
　　大门外守卫森严，看门的弟子在听他们报明来意后，立刻进去通报晋倚流，不多时，就有个管事模样的老头匆匆出来迎客，说门主就在客厅里等着，请几位进来说话。
　　他们穿过雕栏富丽的前院，跟随管事进了前厅，泉阳门主晋倚流正坐在主座上喝茶，见到他们立即放下茶杯，笑呵呵地寒暄道：“何贤侄，三年未见，别来无恙。”
　　他今年刚过知天命之年，鬓发微灰，腰背却还很挺拔，浓眉大眼气宇轩昂，唇上有两撇修剪整齐的乌黑髭须，称得上一表人材，和晋小雨那张素净美人面乍看上去不太相像，但仔细打量，还是能在五官上看出几分相似的神韵。
　　晋门主长袖善舞交游广泛，和重晖的几位长老交情都不错，何逸然和他很熟了，熟稔地冲他拱了拱手：“晚辈见过晋伯父。”接着他往旁边一侧身，向晋倚流介绍道，“这位是金陵的季淮玉公子，和季凌夕映晚两位姑娘。”
　　季淮玉之前并未见过他，便也冲他行了个晚辈礼，晋倚流摸摸自己的胡子，却没问他们的来意，只是笑道：“几位是从洛阳结莲寺来的吧，一路奔波劳顿，既然到了晋城，就是我泉阳门的贵客，不如先去沐浴休整，午时再一道用饭，我叫我家那丫头回来作陪。”
　　看来观惠住持邀请他去结莲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何逸然一笑：“有劳晋伯父，那我们少不得要在此打扰几日了。”

　　小厮带他们到客房休息，泉阳门家大业大，平日也没那么多客人，空房间多得是。晋倚流给他们每人安排了一间上房。
　　他们离开结莲寺后就急着赶路，一路都没住过客栈，季淮玉看着精致的鸡翅木床架和缎面锦被，心里略有点惆怅——
　　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同榻而眠了。
　　想想那天晚上他躺得像张门板似的，若早知道只睡一晚就要走，他……
　　好像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
　　季淮玉心不在焉地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还没等坐下，就听见何逸然向他的房间走来。
　　何逸然的脚步声和常人不太一样。哪怕不是刻意放轻脚步，他走路也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季淮玉这种功底绝好的，才能察觉到他的靠近。季淮玉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不该有的绮念，走到房门口迎接他。
　　“这里的汾酒不错，我刚去打了一壶。”何逸然冲他晃晃手里的酒壶，“要尝尝吗？”
　　他好像格外喜欢逗季淮玉喝酒。季淮玉接过酒壶，抿了一小口。
　　口感绵且纯，还挺好喝。
　　何逸然摘了斗笠，翘着腿坐到桌前：“晋倚流肯定已经知道我收到毒王令的消息了。但他不知道我会来借东西，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只要我们开口，那东西他是一定会借的，但以他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秉性，不会这么轻易地松口。”
　　他难得地换了一身白衣，头发在脑后用发带高高束起来。季淮玉看着他竟有点恍惚，觉得面前的人依稀还是当初那个神采飞扬的十七岁少年，而不是在外摸爬滚打八年、身上带着不见光的秘密和剧毒的老江湖。
　　仿佛两人在这八年里一直朝夕相对，不曾分离过。
　　他一时有些看呆了，何逸然见他恍了神，便也没出声打扰。两人在房间里对坐了一会，一个泉阳门的小厮敲门进来，说门主请几位到汇馔堂用饭。
　　他们带着季凌夕和映晚一起出门，刚走到后花园，就看见上午遇到的晋小雨向他们迎面走来。
　　晋小雨依然撑着伞，身边还有一位穿藕粉色衣裙的女子。
　　裙子的颜色相当温婉，但这女子比不算娇小的晋小雨还高出大半个头，头发挽得很高，发髻顶几乎能和季淮玉平齐。她嘴唇被胭脂勾得饱满嫣红，腰上缠着一根九节钢鞭。
　　何逸然顿住脚步，扬声笑道：“殷姑娘？巧啊。”
　　原来晋小雨独自站在街边等的是这位，阆中断月谷殷家家主殷柏川的独女，殷华玥。
　　殷家造机关暗器，晋家善锻造兵刃，都不以武学见长，两家虽然离得十万八千里，但交情一直不错。晋小雨独自牵马站在城口等殷华玥，不管是不是受她爹指派的，至少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感情应该很好。
　　殷华玥远远看到他，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下雨，快步走到他近前：“何逸然？你怎么在这？我带了针来，这回你不准跑了！”
　　季淮玉一愣，就见何逸然苦笑着一拱手：“女侠行行好，您饶了我吧。上次你那招‘飞霰’用重晖剑谱的‘万壑松风’即可化去，让我师兄来，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敢情是比武场上结的仇。
　　殷女侠不听他的废话，袖子一扬，五指倏地张开，几道细如雨丝的银光从她的指缝间飞出，直扑何逸然的面门。
　　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却是相当有准头的，只奔着何逸然招呼，哪怕季淮玉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会被划破一个衣服边。就见何逸然轻轻巧巧地斜退半步，同时拔剑出鞘，对着飞针袭来的方向一转手腕。同尘剑在雨幕里挽了朵剑花。飞针与剑刃相碰，叮叮当当的声音轻而繁密，如同雨打芭蕉。收招时，牛毛一样的细针纷纷落地。
　　何逸然低头扫了一眼，收剑回鞘，笑道：“上次还只有三十二根，这次又多了十六根。”
　　殷华玥“嘁”了一声，有些不满地抱起手臂：“你也长进了不少。”
　　她目光一转看向季淮玉，被他一张白玉雕似的脸惊艳了一下：“这位公子是？”
　　季淮玉：“鄙姓季，金陵人士，随何公子一起来的。”
　　“我是阆州断月谷的殷华玥。”殷华玥对何逸然不怀好意地一笑，“你真是从金陵过来的？看来传言是真的咯？”
　　何逸然奇道：“什么传言？”
　　都传到蜀地了，肯定不是普通的谣传。
　　“重晖何逸然在金陵有个相好，还因为争风吃醋惹了毒王，招来一道毒王令上身。”
　　何逸然：“……”
　　这才几天，谣言就传成这样了？再传下去下一步是不是该说他和毒王有仨私生子了？
　　他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清誉是彻底毁了，今后想娶媳妇怕是不太容易。
　　几个人既在半路碰见，便一道往泉阳门的汇馔堂走，殷华玥稍微落后一点，打量着季淮玉和何逸然的背影，突然快走两步挤到何逸然身边。
　　何逸然往旁边让了一下：“有事？”
　　殷华玥拿眼梢快速地扫了季淮玉一眼，在何逸然身边压低了声音：“我问你，你这位同行的季公子可有娶妻？”
　　季淮玉：“？”
　　猝不及防的，他有点懵。
　　晋小雨纤巧的眉头一动，何逸然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殷华玥哼哼唧唧地说：“不干什么，交个朋友呗。”
　　“你一向慕强，这次连他武功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想着结交。”何逸然调笑道，“莫不是看上人家长得俊俏？”
　　殷华玥登时有些恼怒，张口就骂：“关你屁事！”
　　骂完了她扭头对季淮玉装模作样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想给漂亮公子留下点好印象。季淮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应对这位脾气暴躁的女侠，只好尴尬地点了下头。
　　谁料何逸然笑盈盈地继续说道：“这位季公子虽未娶妻，但同你交朋友怕是不成。”
　　“为何？”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在金陵有个相好。”何逸然一拉季淮玉的袖摆，“相好就在这呢。”
　　殷华玥：“嗯？”
　　何逸然这胡说八道的本事让她叹为观止。
　　季淮玉知道何逸然是在开玩笑，但饶是如此他也毫无招架之力，耳根一下又红透了，小声说：“别闹。”
　　殷华玥本以为是何逸然满嘴跑马拿人家开涮，但看着季淮玉对何逸然的调戏只羞不恼，她不禁开始怀疑这俩人是不是真的有一腿。这年轻的公子撑伞走在初春的雨幕里，面白如玉，眉眼端正得如同精工雕出来的，脸红起来比平日更好看，说出的话也像是在调/情，一看就有猫腻。殷华玥一时有点摸不清两人究竟什么关系，在旁边酸溜溜地讽刺道：“你可真行。有本事这话你当着你师兄的面说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殷华玥：妈的，男同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