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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郎骑竹马（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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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墙头忽然又有一个英俊的脑袋探过来，鬼鬼祟祟地在何逸然院子里看了一圈，然后压着嗓子冲季淮玉叫道：“小瑾，小瑾师……师妹！”
季淮玉仰起脸：“大师兄……”
何逸然很自来熟地冲他招招手：“哎，夏师兄？您有何指教？”
这位是季风山庄的大弟子夏应城，颇有来头，据说当年是和聆风岛的大弟子穆子观一起被捡的。相传十多年前季檀雪和穆琳琅结伴出游，先捡了个根骨绝佳的孤儿穆子观，两人抢了半天徒弟，最后小穆子观被穆琳琅用一碗桂花醪糟哄到了自己这边。季檀雪本来没打算再捡孩子，但也是有缘，第二天就又碰上个父母新丧的孩子，季檀雪看了觉得颇合眼缘，就带着回了季风山庄。
“何公子好啊。”夏应城性格非常活泼，“没指教没指教，就是来看看，何公子好高明的剑法，不愧是徐宁轩前辈的高徒。”
一般这种客气话后面还会再加一句“不愧是温玹的师弟”，何逸然早就习惯了，笑眯眯地吹捧回去：“夏师兄谬赞，你可是这次夺魁首的大热门。”
“嗐，都是外面乱传的。再说我去振旗会可不是为了夺魁。”
闻言何逸然好奇道：“那是为了什么？”
“去见见我那从未谋面但神交已久的穆子观兄弟啊。”夏应城蹿上墙头晃晃袖子，笑嘻嘻地答道，“魁首是谁无所谓，我可得跟他碰一碰。”
他说着眼珠一转，笑道：“刚刚看你们两个在墙头过招，怎么样何公子，我家妹妹功底不错吧？我都不敢随便和他比划。”
季淮玉被师兄调侃，耳垂微红。
何逸然知道做师兄的对自己门派的小师妹都很护犊子，没准是觉得自己对小姑娘图谋不轨，准备找茬揍自己一顿，只好说了几句场面话。
夏应城一脸慈爱地看着对面年轻英俊的小剑客，嘴上开始放飞：“我家妹妹很中意你啊，将来没事可要常来江陵玩。”
季淮玉：“师兄！”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小瑾该回去了，庄主叫你。”夏应城冲季淮玉招招手，“先跟我走，明天再一起玩。”
听说是季檀雪找，季淮玉点头应下，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何逸然说：“哥哥，我先走了。回见。”
“好，那明天见。”
告别之后季淮玉跳上墙头抱起花篮，跟师兄回了自己的院子。何逸然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觉得哪里不对——
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走正门……
黄昏后“季瑾”没有再来，何逸然独自练剑多少有点无聊，到时辰就回房洗漱睡了。约莫到了子时，他在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在敲他的房门，声音很急促。
何逸然没什么起床气，只是骤然惊醒有点懵。他脑袋空空地晃到门口，开门看清来人瞬间清醒了。
是隔壁的季檀雪庄主，手里提着灯笼。
她脸色不太好，发髻竟微微凌乱，何逸然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季庄主……”
“何公子，深夜打扰，你看到我家季瑾了吗？”
“下午和夏师兄走后就再没见过。”何逸然心里一沉，“她不在房间？自己跑出去了？”
“是，半夜自己悄悄走的，我竟然没察觉。”季檀雪面沉似水，“他不会不和我打招呼独自出门，多半是被什么人引出去的。还没找到。”
何逸然立刻说：“我也出去一起找。”
他回房披了件外套，拿起剑出了房门，一路走一路琢磨，小姑娘看着心眼不多，但也不会自己大半夜出门溜达。若是被坏人拐走的……什么人能在季庄主眼皮底下拐走亲闺女？这是何等的手段。
联想到季瑾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派，何逸然早就隐约觉得小姑娘身上有秘密，只是他一直没打探。如今深夜失踪，是不是和这有关联？
他走过季瑾的小院门前，忽然脚步一顿，发觉空气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气。不是脂粉香，也不是时令花香。是他以前从没闻过的味道。
何逸然鼻子一向比常人灵敏，“什么味道？”
他旁边是急得快哭了的夏应城。大师兄垮着一张脸，疑惑地吸吸鼻子：“啊？有味道吗？我怎么闻不到？”
何逸然本能觉得不对。但这味道实在太缥缈了，他不是很能确定，担心说出来影响季风山庄的找人进程：“没事，分头找吧。”
“好，何公子你当心些。”夏应城匆匆忙忙地跑了，何逸然站在原地又琢磨了一下那个味道，一时也没有头绪。
他鼻子好使，但和狗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没法循着味找人，这大半夜的也没地方借狗。他举着灯笼，左右张望一番，心想，小姑娘会去哪里呢？
肯定不是被人强行掳走的，以季瑾的武功，他师兄温玹想把人制服抓走都得费点功夫，何况季檀雪庄主又不是吃素的。
下药呢？若是迷香之类的，不太可能只有季瑾一个人中招。何逸然知道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和季檀雪待在一起，谁能在季庄主眼皮底下不留痕迹地拐人。
如果小姑娘是自己离开的，会不会是被人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心神？
今晚没什么风，但何逸然无端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搓搓手臂，提着剑往山里走去。
他心里很乱，靠直觉选了条自己熟悉的路，也就是今早出门采花的那条山路。此处地形复杂，季风山庄的人手有限，这条路上就他一个人。
山里有风，周围是黑黢黢的野林，发出细碎的呜咽声，何逸然难得有点怂。但他转念一想，小姑娘还不知道被人拐到了哪里，岂不是更害怕？
他定下心神，试探着喊了声：“季姑娘！”
草丛里一道影子“嗖”地蹿过，似乎是什么小动物被他惊动了。这时他身边林子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个白影像鬼一样从树后绕了出来。
何逸然一惊，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借着灯笼他勉强看清，对面居然也是个小女孩。
看模样身形应该和季瑾年纪相仿，但肯定不是季瑾。
大半夜的野林子里，穿白衣服的小姑娘，这种情节他只在志怪话本里看过……
何逸然一个激灵，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女孩的身形比季瑾还要纤细一些，脸色素白，表情冷淡地打量着他，开口道：“你找谁？”
不会真撞鬼了吧？
何逸然怂怂地后退一步：“咳，那个，无意打扰，我是来找人的。我家妹妹走丢了。”
白衣少女：“是你刚才在喊季姑娘？”
何逸然硬着头皮：“嗯。”
“你要找的小姑娘我应该见过，往那边去了。”白衣少女往对面林子里一指，“你……当心些。那里还有其他人。”
何逸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不知是人是鬼的诡异女孩看起来很淡定，一时没有取他狗命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只能往前走了，便拱手道：“多谢姑娘。”
他没时间多纠缠，纵起轻功往林子里跑去。边跑边继续喊：“季姑娘！季瑾！”
就算有陷阱，那也是找人的线索，他必须进去看看。
他绕来绕去，手里的灯油都快烧光了，也不知走出多远，终于走到了林子的另一边，那里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石窟，黑洞洞的，看起来……像是能藏人的。
紧接着季淮玉的脸从其中一个里面探出来，神情警觉，看清是他顿时一愣：“何……哥哥？”
何逸然见他全须全尾的，人看起来也清醒得很，大大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他跑过去：“你怎么躲在这？你娘带着人都在找你。”
季淮玉先往他身后看了几眼，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拉到洞里。
洞穴很深，里面还有拐弯。季淮玉带他躲到一个拐角后，才小声说：“外面有人在追我。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何逸然：“哦……嗯？”
你是不是过于镇定了？这样真的显得我很怂……
当年何逸然还没正经见过江湖险恶，只是个名门正派里在师长庇护下长大的十六岁少年。这种环境下听说被人追，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他感觉心脏一下一下撞着肋骨，声音分外清晰，只能尽量稳住心绪，把呼吸压得绵长。
季淮玉一直在偷偷瞟他。
看不清神情，但是心跳好快。大概是在担心外面的追兵。
季淮玉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何逸然呼吸几个来回，镇定下来不少，忽然听见季瑾怯生生地开口了。
“哥哥，你别怕。”小妹妹说着挪到他前面，试图用自己纤纤盈盈的小身板挡住他，给他安全感，“没事的，我……我保护你。”
何逸然：“啊……”
这种话不是该他来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这孩子打小就勇敢，相比被人追杀，跟未来对象贴贴更让他紧张……
所以其实何逸然和季凌夕很早就见过。但两人八年后都没认出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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