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205、郎骑竹马（3）

　　那天下午季淮玉终于勇敢地迈出了一步，不再只敢踩着东西扒墙上偷看了：他午饭后就抱着何逸然送的花篮坐在了墙头，淡粉色的裙摆垂下来，在春风里一荡一荡的。

　　天色晴朗，季淮玉觉得花会被晒蔫，还准备了一个小水壶，隔一会就小心翼翼地往上面洒洒水。日头明晃晃的没有遮挡，他八年前就比一般人肤色白皙，没有遮挡的额头和颈子白得几乎晃眼睛。

　　何逸然不太好意思多看“她”，又觉得她冰肌玉骨，似乎比别的姑娘娇贵些，就进屋想找把伞给她。翻找时他发现之前买斗笠的时候老板多送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戴，便拎着斗笠回到院子里，走到从他进屋起就一直伸脖子张望的“季瑾”前面，把斗笠递上去：“戴这个吧，别晒着了。”

　　其实季淮玉本身就是不容易晒黑的一身皮。他不怕热，还总觉得自己的肤色过于苍白，认为何逸然那样的才是恰到好处的俊俏样子。但何逸然送的东西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就轻声道谢接过斗笠：“谢谢哥哥。”

　　他把斗笠扣在头上。斗笠是壮年男子的尺寸，对他来说很宽大，把眼睛都盖住了，只露出面纱下小小的精致的下巴。何逸然笑了一笑，走回院子继续练自己的剑。

　　重晖的剑法就那么几套，但却是底蕴深厚、变化万千，再加上何逸然本身就是个头脑灵活机巧多的，如果他愿意，能一个月练得不重样。

　　季淮玉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他。他其实对剑法本身兴趣不大，只顾在剑光的间隙里找何逸然的脸，眼珠不错地盯着看。

　　何逸然没察觉他的小心思。一套剑法练完，便收起剑擦了擦汗。他转头看了一眼，忽然猫似的蹿上墙头，和季淮玉保持三尺远，也晃着腿坐下，开口没话找话：“那个……你在和季庄主习武吗？练你们山庄的揽风袖？”

　　虽然是闲聊，但他确实也对揽风袖很好奇。他还没见过揽风袖对敌是什么样的。

　　季淮玉点点头，举起一条胳膊。那衣袖显然也是特制的，比寻常春衫的窄袖要宽大不少，料子略厚一些，里面应该也颇为有料。

　　何逸然有心逗他多说几句：“那等到了振旗会，你会上场吗？”

　　季淮玉有点茫然地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振旗会上要什么……”

　　何逸然：“唔……振旗会就是……”

　　他把振旗会的规则简要讲了一遍。季淮玉默默地听完，末了问他：“那你是要上场比武吗？”

　　“嗯，这次我是第一次上台。”何逸然神采飞扬地一笑，“我重晖有个厉害师兄，但这次他不会参加，此外各明门的大弟子也都到了出师的年纪，正好和他们比较比较。”

　　季淮玉点点头，认真地捧场：“你一定能拿魁首。”

　　何逸然笑着问：“真的？”

　　“真的，我觉得，你比我大师兄武功高。”

　　他说的大师兄是季风山庄的大弟子。何逸然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看他长得帅，嘴甜哄他开心，但还是被夸得心花怒放：“夏师兄吗？他在华阴一带都很有名，是这次夺魁的大热门，我倒想和他比一比，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揽风袖。”

　　季淮玉眨眨眼，忽然问：“哥哥，你想看看揽风袖吗？”

　　何逸然一愣，接着半开玩笑道：“季姑娘是想让我见识一下吗？”

　　季淮玉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头：“哥哥想不想和我比武……”

　　何逸然：“啊？”

　　季淮玉见他面露迷惑，情急之下嘴一秃噜：“没事的，我会小心，不会伤到你的！”

　　何逸然：“……”

　　饶是他从小自信过度，此时也忍不住怀疑自己：这几天他练的剑在小姑娘眼里居然这么烂吗？

　　不是他轻视季檀雪庄主女儿的天赋，而是“季瑾”的年纪比他小几岁：十几岁正是吸百家所长、武功增长最快的时候，一年一个样子。他也称得上天赋异禀，且入门不算晚，再怎么样也比小姑娘多练了两三年武艺。

　　年纪的差距摆在这，哪怕是十三岁的温玹都未必胜得了十六岁的他。

　　于是何逸然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啊，那拜托季姑娘手下留情……”

　　季淮玉那时对人情更是一知半解，但他能隐约感受到，何逸然好像因为他那句话心情很微妙。

　　但话已出口，箭在弦上，季淮玉有点心虚地用手一撑墙砖，周身好像没有重量一样跃起，脚稳稳当当地踩在两掌宽的墙上。

　　何逸然看着她使出轻功，心想果然不俗，于是他也认真了几分，腿一架踩在墙头，硬是靠着腰的力气站了起来。

　　他从小也没怎么特地练过，但腰天然比一般男人软得多，特别是在十几岁骨头还没长开的时候。季淮玉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腰上，直勾勾的。

　　何逸然觉得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卖弄身段属实有些丢人，轻咳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那边有一棵柳树，在早春风里的枝条长着嫩绿的新芽。何逸然把剑摘下放在房顶，折了一枝柳条，扬手对季淮玉笑道：“我用柳枝代剑可好？”

　　别说拿柳枝，哪怕他举着把扫帚，落在季淮玉眼里也是风流谪仙。

　　其实季淮玉心里紧张得要命，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他只和季风山庄的人切磋过，揽风袖对揽风袖，从来没打过其他兵器，他是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何逸然伤到。

　　于是他不太熟练地摆了个起手式，等何逸然出招。何逸然见他没有先动手的意思，觉得私下切磋着玩没必要过于谦让，便向前迈出两步手腕一抖，柳枝软趴趴的尖端被甩起来，很温柔地刺向对手的肩头。

　　墙头过招比平地难多了，光是在上面来去自如都需要几年的功底，非轻功卓绝者不敢轻易尝试。季淮玉脚下未动，偏头避开他这一“剑”，并指如刀在柳条中段一拨，袖间一条纤细的雪蚕缎探出一尺半长，倏地被注入一股内劲，在风里绷紧了。

　　何逸然看一眼就明白了，揽风袖中丝只是兵器，季风山庄真正练的不是招式，而是内功，而自己练的是剑术，拿柳条硬碰属实是托大。于是他腕子一转让过雪蚕缎，斜着劈向季淮玉的袖子。

　　季淮玉收手躲开，左手袖子里也探出一根雪蚕缎，更宽更长，没上内劲，对着何逸然横扫过去。何逸然在墙头避无可避，又不愿硬碰硬，便腰往后一弯，几乎和地面相平齐，发梢在墙砖上擦过。同时季淮玉一纵身，凌空翻起，从何逸然上方翻过。

　　何逸然直起腰身，脚跟为轴一个急转，转过身季淮玉的袖子也到了眼前，几股银缕线从袖子里脱出，却没冲着他要害，而是挥向他脸侧半尺远处。

　　这一下就算他躲不开，也不至于伤到脸。何逸然拿柳枝去点他手腕上的麻筋，季淮玉立刻翻掌把银缕线甩过去，银丝在日光下几乎难以分辨，何逸然急退几步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比武一向是满场乱蹿，这种墙头对他限制很大，但看得出对面的季淮玉同样施展不开。他不在意这场的输赢，只扬声笑道：“雪缎和银线我见识到了，还有吗？”

　　季淮玉眼睛微亮，额头上却一丝汗都没出。他点点头，右手一转，两枚绳镖出现在他指间，而左手悄然捏上了一把牛毫针。

　　这一回他主动上前，猫着腰，像一只灵活的小猫，瞬间逼近何逸然，手里的绳镖去打对方的柳枝，至于牛毫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回去。

　　绳镖毕竟是硬物，乍看比雪蚕缎危险，何逸然此时竟有点后悔没真的用同尘了——至少拿剑鞘也行。柳枝质软，他只能像拿鞭子一样往外甩，柳枝尖端碰上一枚绳镖的头，顿时被削断了一截，同时另一枚绳镖在内力的控制下一个急转，飞向何逸然的面门。

　　但柳条最软的一截被削断，剩下的是微硬挺直的部分，何逸然嘴角一弯，他就在等着这一手，半截柳条在他手里终于发挥了威力，快得像一道真实的剑影。季淮玉当时怕绳镖真打到何逸然的脸，略走了一下神，何逸然趁机偏头躲过绳镖，本打算用柳枝碰一碰小姑娘的肩膀，但想想还是半途收招，停在了季淮玉对面一尺远处。

　　季淮玉松了口气，呼吸略有些急促，收招盯着他说不出话。何逸然后退几步站定，把柳条别在腰带上，拿袖子擦了把汗。

　　确实厉害！这几招看似闹着玩，实则有很多刁钻的细节。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武功有这么高吗？

　　肯定是没有！

　　何逸然当时年轻，确实被吓了一下。他看得出来，“季瑾”其实是收着力的，没和他认真打。虽然他也没用全力，但若他想快些赢，必须再加两成力道才行。

　　季淮玉见他沉思，便只顾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在日光下越看越觉得对方眉目俊美风流，无一处不好看，心神一晃，脚下竟滑了一下。他重心不稳，一头往何逸然院子里栽了下去。

　　何逸然：“哎……”

　　他扑过去捞人，手伸一半才想起来，以小姑娘的武功，从山崖上栽下去都不一定有事。果然他拉住季淮玉的袖子时，对方的双脚已经稳稳地踩在了地面。

　　何逸然轻咳一声，松开了手。季淮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拉拉袖口，眼睛亮晶晶地抬头看着他。

　　“季庄主是不是不让你出门？”何逸然往院墙上面一指，“我们还是上去说话吧。”

　　季淮玉摇摇头，轻声细语地说：“没事的，娘说了，只要你不介意，我可以到你这里，但不可离开院子。”

　　何逸然：“嗯……那好。”

　　季檀雪庄主和他师尊徐宁轩的交情居然好到了这种地步，竟放心让十来岁的漂亮小姑娘自己跑到隔壁找他玩。真不怕他居心不轨吗？

　　长得漂亮性子好武功高，人却这么好哄，将来被别的登徒子骗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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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往鲜切花上洒水貌似花更容易蔫儿，科学养花不要模仿小季～
虽然小季当年春心萌动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没见过几个齐整男人，但就算和别人比，少年何逸然也是很完美的！（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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