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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风云际会（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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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逸然余光看到西门豪倒地，露出了然的笑容，嘴角一挑，手中剑势未停，直奔那西域头目而去。两边打手冲上来抵挡，却快不过他鬼一样的身法，同尘剑往左一挑，一打手的喉咙就多了个血口子。接着他拧身让过另一人的刀锋，踩着那死人倒下的尸体直奔西域头目。
另一边季淮玉眼中杀气未收。他有心上去废了西门豪两只手，但想到此人身怀绝世剑法，却一辈子被人控制，被人利用，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眼下已经被自己制服，将来也存着恢复神智的可能，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他扭头想去帮何逸然，发现那边并不需要他出手——
何逸然被多人围殴的经验丰富，知道纠缠无用，只要制住头目就行了。他寻得空档，飞快地绕过两人，落到西域头目面前，剑影掠过，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同尘剑就架了上去。
头目颈间一凉，面前是何逸然笑盈盈的脸。他的打手全都停住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把他和何逸然围在中间。
这头目没想到何逸然如此不讲道理，三下两下就蹿到了他对面，吓得后背发毛，梗着脖子叫道：“何逸然！你……你要杀便杀！我死之后，我手下人和阴甲势要追杀你到底。”
季淮玉在包围圈外，看到这一幕有点想笑。何逸然隔着人墙和他对视一眼，笑了一下才看向那头目：“我也不是一定要杀你，只有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便放了你。你认得温叶冰吗？”
西域头目听到这个名字面色微变，何逸然借着火光把他的神情看得分明，微笑道：“看来是认得。我家掌门师伯和掌门师兄都与此人渊源颇深。当年温叶冰在西域被谋害，他们两位无暇亲自回来，我这个同门正好替他们问候一下，温叶冰的旧人。”
“我并未见过活的温叶冰，只见过他的尸体。在一间密室里，全身上下都每一块好肉了。何逸然，你和你身后那位自恃武功高强，敢不敢去那里走一趟？”
何逸然嗤笑道：“就你这点水平还想激将？鬼才会被你激到。至于你说的那间密室，不好意思，我和季庄主已经走过一趟了。当时死在里面的人是顾槃顾盟主。”
那人愣住，接着失声叫道：“什么？顾槃死在了那里面？”
“是啊，我亲眼所见。”
头目喃喃道：“你真的进去过了？怎么可能？你们居然能活着出来……”
“本来你们的计划是把我们困死在里面，毕竟那可是困死过温叶冰的机关。但谁也没想到，顾盟主为了他和蓝珝的儿子能活下来，宁愿殉情，最后把我们放了出去。”何逸然悠然说道，“另外你得承认，无论是武功还是奇技淫巧，西域人拍马都赶不上中原人。蛮夷之地根本没有那么精巧的机关，我看那机关倒是很眼熟，像是我认识的一位前辈的手笔。”
那头目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告诉我，二三十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姓晋的女子来过这里，把一身的机关术传给了某人？”何逸然手腕微转，冰凉的剑刃抵在那西域头目的脖子上，割出一线血痕，“告诉我，那人在何处，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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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顾槃确实死在了密室。
他们离开藏着阴甲大军的山洞，猜测顾槃会去找蓝珝的尸身，便原路返回了蓝珝死去的房间。进去后果然见顾槃坐在房间中央的地上，蓝珝的尸身枕在他腿上，面容恬静。
何逸然低头与他对视：“顾盟主，你果然来这里了。”
“你既然能追来，说明你早就猜到我会回来陪他。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季淮玉一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已经运功变得坚硬如玉，何逸然环视周围，赞道：“好厉害的机关，不输中原殷家的百马山藏宝楼。”
“这是他留的最后一手。”顾槃手抚过蓝珝的鬓发，轻声说，“他躺在机关总闸之上，若有人擅动他的尸身试图带走，出口便会封死，所有机关全开，神仙也难逃一死。如今压着机关闸的人变成了我，只要我起身，你们也会被困死在这里。”
何逸然不为所动，平静地说：“那样第一个死的会是你。”
闻言顾槃抬头看向他，又转向季淮玉，居然笑了一下，没头没脑地说：“他大概早有预感，也猜到我会来，所以他曾说我们会死在同一天。再者说，何公子，你敢这么站在这里问我，想必是有把握在这机关下全身而退。”
“这屋里的机关精巧而不外露，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看便是中原的手笔。中原武林论起机关术，只有蜀中的殷和山西的晋。两家的风格不同，我都见识过，显然这里的出自晋家。”何逸然手搭在季淮玉肩头，对顾槃说，“晋家的机关不会困死揽风袖的传人。而有他在，我也死不了。”
闻言季淮玉恍然大悟：他对金陵园子和江陵季风山庄的机关比较熟，随何逸然出世后也只在晋城泉阳门见过晋家的地宫，恰巧几处都出自晋家那位老夫人晋兰春之手，如今他看这里的机关也觉得眼熟，还以为天底下的机关都是一个风格呢。
晋兰春与他外公季乘风交情深厚，晋兰春设计机关的风格受揽风袖影响很大，季淮玉见过所有出自她手的机关都给揽风袖留了口子。当时连映晚这个一知半解没出师的都能带晋飞鸿秦意离开机关室，季淮玉自然也能在这里寻得活路。
这也许是晋兰春对老友的承诺，她手下做出来的东西不会伤害季风山庄的传人。
想到这季淮玉神色复杂地环视一圈，同时暗自警戒起来：若顾槃最后翻脸，他就立刻出手带何逸然离开这里。
顾槃浅浅一笑：“难怪。若是你身边没有季公子，你还敢到此地与我对峙吗？”
“若没有他，我大概也能在这里活下来，但很难活着回中原。你们的人当初既然留下了季风山庄最后的传人，就该早点杀了我。”
“罢了，为了大业，我确实应该在这里杀掉你们。但眼下我已经无心追求什么大业，为了我的儿子，我也得尽力保你们出去。”顾槃盯着季淮玉，嘴角含笑，平静说道，“那孩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但背书颇快，筋骨也算可以，模样更像他娘，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望二位今后好好安置他，让他平安长大。”
蓝珝与两人见最后一面时顾槃并不在场。可他就是知道，如果蓝珝只托付一个人，那必定是季淮玉。
季淮玉喉头哽住，竟说不出话。他虽然报仇心切，内里心肠其实比常人还软，何逸然替他把话说出口：“好说，我会托人先送顾望回中原，毒王寨的老毒王可以替他解毒，至少能让他活下来。至于你，若你保证不再参与这边的计划，我们可以让你和蓝珝一起离开这里，让万仞铁卫先押解你到关内安置，不至于一起死无全尸。”
“全不全尸的，很重要吗？我们这边习俗与中原不同，相传若两人死在一处，血流在一处，便是为下辈子结下缘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真如此，我也想着能和他下辈子再相见。”顾槃说着叹息一声，“当年……本没想招惹他，奈何躲不掉，也动了心，就这样吧。”
何逸然和季淮玉听了这话皆是一震。
季淮玉不必说，连一直镇定自若以为运筹帷幄的何逸然神情都有些失态。顾槃这话似乎不仅指自己和蓝珝，冥冥中像是也道尽了他们两个人的命数。
顾槃将两人的神态尽收眼底，接着低头继续看着蓝珝，说道：“两位请退出吧，机关无眼，误伤到可不好。”
何逸然忽然问他：“值吗？你们大业到此已经到了关键的一步，放了我们就前功尽弃。 ”
“我胜不了。看到你们我就知道，当年我们的人能胜一次温叶冰，但这次绝对赢不了你们。不如卖个人情，给自己的儿子留一条退路。”
“你不只是想殉情吧，你知道这次放了我们，你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你。或者说，你若想保全蓝珝生前死后的尊严，早晚会和他们分道扬镳。你自知无法与他们相抗，又不想认输逃走寻求万仞铁卫的庇护，所以干脆选择在这个关头打乱他们的计划。”何逸然忽然半跪下/身，和他平视对望，“顾盟主，你还有什么后手，都告诉我们吧。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不会让你和蓝珝失望。”
“你早就知道了吧，当初我也是抱着希望救他的。我抓了西门豪，又找了一位张家人，试图靠秘术换血救他的命，但是失败了。若他活下来，我就会继续谋划所谓大计，和你们对抗到底。怎奈天意如此，他还是没能得救。”顾槃看着何逸然的眼睛，问他，“若你们当初有能力救，你会选择救他的命吗？”
何逸然毫不犹豫地说：“我会。”他转头看了季淮玉一眼，“他也会。”
顾槃笑了：“何公子，我一直知道你能言善辩，但我信你这句。后面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但相告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季淮玉在山庄教顾望时才发现顾槃是诓他们的：这小朋友练功还行，背书比教猪还难。感谢在2023-06-27 20:47:03~2023-07-02 20: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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