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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仗剑山河（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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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玹皱起眉：“人命关天，这种事岂能拿来赌博？”
“就是说你若输了，我不但要杀你，还要杀他。”李旃笑眯眯地转向秦归，“或者看在你把小美人介绍给我的份上，你可以现在逃。这样我和温玹不管谁输谁赢，都和你没关系了。”
秦归满脸写着“你有病就去治少在这瞎比比”，心想我什么时候给你拉皮条了？然后才明白过味来，对方说的应该是江照。
想到这他默默替江照捏了把汗，觉得这哥们实在是倒霉透了。
温玹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温掌门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在旁边不声不响地听他说完，才开口：“我不赌，请出招吧。”
“等等，就这么打吗？你至少应该先问问我是谁吧？”李旃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就算你是正道第一，我的武功怎么说也够在你面前走几趟，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温玹：“……”
他还真不是看不起李旃。他只是忘了。
过往振旗会比武，有人专门帮双方报家门；至于上次在金戈城，所有人都疯了，乱七八糟地打成了一团，而温玹只认识一个金戈城主百里垚，还没杀成功。
他完全忘了比武前还要互通姓名。
想到这温玹迅速调整自己：“在下重……温玹，还未请教阁下。”
“我是李旃，传闻中金戈城主的私生子，我娘是西域白山教的教主李添月。”李旃双指夹着一把三寸长的“琉璃钟”，尾端琉璃珠子晃晃悠悠地打着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给我那便宜弟弟找十年前的场子。而是我欠了人家的情，受人所托来取你性命。另外我曾承诺过此生不会踏足重晖山，如今你终于下山了。再不和天下第一的温玹掌门比一场，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秦归在旁边冷不丁地开口：“你方才说要赌，若温掌门输了就要我的命，可以。但若你输了，你能给温掌门什么？”
温玹面色稍沉，低声说：“秦归……”
“没事的温掌门，我知道你不会输。”秦归笑道，“这老流氓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可不少，还知道不少金戈城和关外的旧事。”
李旃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说：“如果你胜了，我就告诉你，当年温叶冰是怎么死的，你师尊吴守康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秦归一惊，温玹眼底也起了点波澜。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不。”
“你觉得自己赢面不大？”
“输赢与否，温某自会全力应战。只是事关人命，不可拿来做赌注。”
李旃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不太像你爹，这一板一眼的正人君子样，真和吴守康一模一样。”
“家师教导，温玹不敢忘。”
“啧，没趣，将来谁嫁给你谁倒霉。” 李旃左手垂在身侧，手腕一转，另一把“琉璃钟”的尖端探出袖口半寸。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向前微倾，脚下猝然发力，下一瞬他就冲到了温玹面前，右手指尖露出两寸的锋芒，袖子一荡扫向温玹的咽喉。温玹手肘下压，手里的念冰剑竖起呈拈香式，两把兵器碰撞，发出一声尖锐的金石铮鸣。
兔起鹘落间，秦归看得头皮发麻，向后一纵身退出战圈，手里紧紧握着刀柄，眼珠不错地盯着战圈。
温玹在他心里是神仙下凡战无不胜，但他知道李旃绝不是个善茬。如果天底下有人能做温玹的对手，此人绝对算一个。
和重晖的剑法不同，李旃的“琉璃钟”走的是见血封喉的暗杀路子。秦归下定决心，如果温玹真的被这人伤到，他就算拼了命，也要上去阻止这人下杀手。
温玹挡下一击后，后撤两步拉开了点距离。李旃这暗器明显是可以手持打也可以扔出去，而他手里的剑的攻击距离刚好在两者中间。袖口一翻一招流星赶月，剑尖以一个刁钻的姿势去挑李旃的咽喉。
李旃袖子拂过，使了个巧劲，左手掌心的琉璃钟尖端贴上念冰的剑身，一下卸去了大部分剑势。他顺势弯腰，再次近了温玹的身。同时他右手一扬，另一把琉璃钟从温玹耳边一尺远的地方飞了过去。
观战的秦归一惊，差点开口提醒温玹——那琉璃钟造型相当奇特，通体弯曲单薄，后面又缀着重量不一的琉璃珠子，扔出去后若是没有刺中目标，是可以绕圈飞回来的。
果然那把琉璃钟在半空拐了个弯，正对着飞向温玹的后颈。
温玹这边的注意力全在李旃身上——这人先前不是吹牛，近身打斗的本事在江湖上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而且轻功相当奇特，温玹的重晖轻功本就是明门顶尖中的顶尖，但刚一撤身甩开他两步，对方就又黏黏糊糊地贴上来。
要是何逸然和这人对上，大概要边打边骂他是臭流氓。
温玹身上没有何逸然那种刀口舔血十年磨炼出来的野路子，他练了一辈子剑，对方偏偏又克制他施展剑法。而就在电光火石间，回环的琉璃钟已经到了。
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李旃封死了他躲避的路。然而这时温玹左手忽然向后一背——念冰的剑鞘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摘下来拿在了手里。不足两寸宽的剑鞘被他反手负于身后，仿佛信手拈来一般，那琉璃钟的尖端撞上雪白的剑鞘，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只练剑又如何？论使剑的本领没人比得过他。
李旃一挑眉毛，露出一点赞赏的意味。他向后连退了三步，主动避开温玹的剑锋，左手指间三把琉璃钟同时伸出，一晃全都抛向温玹的面门。
那琉璃钟去势相当诡异，又有荡来荡去的琉璃珠子干扰视线，温玹的剑影一闪而过，如同挥洒泼墨一般，三声脆响后，琉璃钟同时落地。
但这显然是李旃的障眼法，温玹招架暗器的同时他又瞬间逼近，两人几乎是贴身交起了手。
这一打顷刻间就是几十回合走过，两人武功确实不分上下，又好像都留了一手，但眼睛却都是越打越亮。只是李旃眼里的光有些癫狂，好像喝酒上了头一样；而温玹则更像是脱去了平日端庄持重的壳子，露出了多年不曾有的……少年意气。
两人彼退我进，战圈始终没超过五尺。第九十招走完，温玹忽然一反手，大开大合地横扫李旃的胸口。
这一招叫“万壑松风”，是重晖剑法的最后一式。那剑光太亮，李旃竟被晃了一下眼睛，视野出现了片刻的盲点。他只一只手举起琉璃钟去招架那剑光，另一只手的寒芒出手，直奔温玹胸口的要害处。
念冰剑撞上了他手中的琉璃钟，“铛”一声轻响，温玹借着这招架的力道，念冰剑如同变戏法一样，在他手上转了个圈，从右手换到左手变成反持，剑柄那头对着虎口处。
没听到掷出去的那把琉璃钟打空落地的声音，温玹的身子如秋风，从李旃身边拂过，在李旃身后一步远处停下。
最后一招，胜负已分。
两人背对着背，念冰被温玹左手反持，比平举高出两寸，架在李旃肩头上方。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脖子上，李旃闭上眼睛笑了。
“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发出去的暗器有没有打中对手。温掌门，我伤到你了吗？”
温玹背对着他，一手反持剑，一手定在胸前，双指夹着李旃暗器的中段。琉璃钟的尖端离他的心口仅半寸远。
输赢就在这半寸间。
李旃叹了口气，语气居然好像有点开心：“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过一场，今天值了。我尽了全力，也下了死手，还是败给你了。之前不该小看你，你确实比我强，这种天资百年罕见，甚至比温叶冰还强上一分。你今年有三十岁吗？”
温玹气息难得有些凌乱，答道：“二十有八。”
“十年前你才十八。百里垚居然被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吓破了胆子。”李旃摇头笑了起来，“漂亮。”
旁边的秦归松了口气，手扶着树干，深深地呼吸平复心跳。
温玹平静地收剑回鞘，两人同时转身，温玹伸手，把指间的琉璃钟递还给李旃。
李旃打量着他的脸，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下山，但能猜到一点。是有人容不下你了吧？”
“此乃重晖家事，温玹并无怨怼。”
“什么怨怼不怨怼的，你分明就是没转过弯来。现在提起重晖其实就是在提起你温玹。你名气太大武功太高，在前面把什么事都扛下了。结果现在上一辈的摊子太大，你就把责任通通揽下，让自己千夫所指，以为毁了自己就能保全重晖。”李旃牢牢地盯着他，“我曾经和你一样，只是因为习武有天赋，就被人往高位上架。他们觉得一个武功高的人就能当金戈城的头头。但我他妈才不想要这些虚名，也没那个本事，与其处理那些事务，不如多花两个时辰练功，所以我早早地走了。温玹，这也是你的机会。重晖掌门换个人来做也许更好，以你的天赋，如果一门心思练剑，或许这百年间，你会成为下一个宗师。”
温玹垂目不语，若有所思。
“你之前拒绝和我打赌，但最终还是你胜了。这次出门带钱了吗？”李旃后退两步整整衣服，把头发往后一撩，“请我喝一壶酒，我就给你讲讲温叶冰和吴守康的故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归哥不是爱上温师兄了哈，他对温玹属于那种崇拜孺慕的迷弟心态，所以后期他会看苏闵阳不爽，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明星恋爱结婚了，ta的一些粉丝会不开心，差不多就是这样。前面说过何逸然也是类似的心态，觉得他家掌门师兄是明月高悬是神仙人物，苏闵阳这心机男居然敢觊觎他简直不能忍……
下章切换回关外继续写季何~这几卷就是两边交叉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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