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61、玉壶光转（3）

　　两人上了二楼，顺着栏杆一前一后地走。季淮玉走在前面，问方迁：“都说方老板擅长玩捉戏，是有什么诀窍吗？”
　　“我的独门秘诀可不能随便外传，得拿等价的筹马来换。”
　　说着他一手伸过去搭在季淮玉的肩膀上。季庄主再次被人当成美女调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刚刚证明了自己是个不会武艺的弱女子，只好别别扭扭地让他搭着，又问道：“方老板这个秘诀值多少筹马？”
　　“对瑾姑娘您分文不取，但相应的我要听姑娘一句实话。”方迁手略微用力，强迫季淮玉停下脚步转身和他面对面，“秘诀就是来的次数多了，和赌城上上下下都打好关系。我在这里不论想做什么，都有人给我提供方便。”
　　他身体前倾，凑近季淮玉的耳朵：“比如我在这里想对瑾姑娘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上前阻拦。”
　　季淮玉指节“嘎巴”响了一声，但下面人声太过嘈杂，方迁并没有发觉。
　　他浅浅一笑：“我记下了，方老板想听我说什么实话？”
　　“姑娘你不像是会对这捉戏感兴趣的人，此时此刻看样子你也无意玩这个游戏。你是为了我才参加游戏的吧？方才听人说，你是何逸然带来的人。那你家主人怎么没现身？我还想见一见他。”
　　季淮玉心脏一紧。
　　果然，他识破了，该怎么办？
　　若是在别的地方，他可以毫无顾虑，站直了一掌把方迁脑浆拍出来。但这是在赌城，还是在二楼众目睽睽之下，他和何逸然还没见到大老板，不能表明身份对直接方迁动手。
　　这还是第一次，季庄主离开何逸然独自面对这种局面。
　　他心思急转，心道眼下还有周旋的余地。因为方才他主动让方迁摸骨，把对方骗过去了，方迁至此还当他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方迁很自信，因为他武功不弱，而且如他方才所言，他对赌城上上下下都很熟，叫一嗓子就有人来助他。眼下他只忌惮何逸然，何逸然不现身，他很有把握对付自己这个“弱女子”。
　　而且若情报不假，这个黑狼卫首领多年来一直在关外替金戈城主办事，对何逸然也只是闻其名，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妨就利用他这种把握。
　　季庄主在思考时垂下眼帘，露出了略显不安的神色，光洁雪白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小的汗水。
　　方迁把他困在二楼的转角处，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笑眯眯地打量着紧张的小美人。
　　他自觉武功不差，就算是何逸然来了，他也未必会输——何况何逸然可是一个人来的，而他带了一队的护卫打手。
　　眼下他愿意听一听面前这美人的解释，而不是直接一刀杀了，是因为对方实在太漂亮了，又不会武功，如此极品美人，他舍不得。
　　对他来说赌城算是半个自家地盘，到处都是他的人，他总不至于栽在两个中原来的外人手里。
　　眼下这小美人若是包藏祸心想对他不利，他完全可以把人制住，然后带进房里，到时怎么处置还不是他说了算？
　　等“坦诚相见”之时，看她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在他戏谑的注视下，美人终于颤抖着开口：“没错，我是来找方老板您的。我家主人让我把您引到外面，他想见您……”
　　刚刚方迁说何逸然是他的主人，季庄主咂摸着这个词，总觉得有种禁忌又涩/情的味道，于是他顺着说了出来，心里还有点兴奋。
　　“哦，他想干什么？名门正派想要对我下手？”方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所以他把你推到我面前，这不是把羊送到狼嘴边吗？”
　　季淮玉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装作想抽回胳膊又反抗不过的样子——他是一点力气也不敢使，生怕直接把方老板掀飞出去——身体僵硬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方迁顺着他的力气一步一步逼近，见他余光扫过身后的一间房门，像是下了决心，后背用力一撞，“咚”一声将房门顶开。
　　见状方迁适时松手，见小美人脚步踉跄地倒退进了那间房间。
　　方迁抬头看着房号，略一挑眉，心想她怎么慌不择路跑到这里来了？没记错的话这是二老板平日休息的房间。
　　赌城上上下下他唯独和二老板不太熟。这二老板是个俊俏的小白脸，他很看不惯，但这人相当聪明又识趣，而且不过是大老板雇佣来干活的，还得处处仰仗大老板吃饭，不敢坏他的好事。
　　于是他气定神闲地迈步进了屋。
　　屏风后二老板果然在里面休息，正靠在一张小榻上，捧着本花里胡哨的书。他要找的“美女”站在桌前，紧张地瞪着他。
　　二老板放下书，眉梢一挑：“二位不在下面玩，怎么跑到我屋里来了？”
　　“陆老板，借您的房间一用。”方迁手一指季淮玉，“这小娘子意图刺杀于我，我须得好好审审她。”
　　果然二老板很上道，闻言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哦？那要不要我替方老板叫几个护卫来？”
　　方迁不耐烦道：“不用。”
　　“好，那请两位到里间说话，我在外面替两位守着。”二老板从小榻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意味深长道，“放心，陆某的嘴严得很，耳朵也背，里面无论闹出什么动静，我全都听不见，旁人问起也一概不知。”
　　他笑盈盈的眼睛扫过急不可耐的方迁，落到季淮玉身上，轻声说：“动作要快啊，毕竟天亮前大老板就要回来了。”
　　季淮玉和他对上眼，心想这二老板的戏演得真不错，方迁被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何逸然说的没错，二老板会给他行方便，这会心里一定在默默给方迁上坟。
　　在他下楼参加游戏前，何逸然对他说：“如果要找地方处置方迁，就去咱们隔壁房间，那里是二老板休息的地方。”
　　“他会帮我们吗？毕竟是这里的老板，方迁也算是他的客人。”
　　“你们把人带过去，他不帮也得帮，他比任何人都怕我们在赌城出事。”何逸然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毕竟，他还指望我们带他去渡仙楼吃饭呢？”

　　方迁步步紧逼，季淮玉配合着后退，一直退到了这间屋子的里间。
　　里间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只有一张鹅毛大床，灯光也不大明亮。外面传来轻轻的门响，顿时所有的人声、骰子声都被隔绝在外。
　　季淮玉退到床边，听方迁说道：“瑾姑娘，没人会进来。外面有二老板把守，何逸然也不能来救你。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绝对没人打扰。”
　　季淮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您不是说我是想要刺杀你吗？就这么放心和我共处一室？”
　　“你一个毫无内力、不会武艺的弱女子，拿什么行刺我呢？”方迁舔了舔嘴唇，执起桌上的酒壶对嘴喝了一口，“但你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得先搜搜姑娘的身才行。”
　　季淮玉点点头：“要我脱下衣服检查吗？”
　　方迁面色一喜：“姑娘这么配合，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季淮玉轻轻一叹，转身背对着方迁，开始解腰带。
　　这是蓝珝借给他的圣子礼袍，刺绣都是金线，贵重得很。而且本来就不太合身，真动起手来，不论是撑坏了线还是沾上方迁的血，都很难处理。
　　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下叠好，只穿着里面素色的里衣。
　　方迁本来美滋滋地欣赏美人宽衣解带，但越看越不对劲——
　　方才外衣质地较硬、又有云肩支着，显不出来身材，现在看上去……这美人的背影怎么这么魁梧？
　　这时季淮玉转过身，在方迁面前缓缓地，把蜷了一晚上的腿伸直了。
　　方迁：“……”
　　这他娘的怎么还能突然长高一尺？
　　他脊背一凉，就见那“不会武功的柔弱美女”脚下一滑，转眼间到了他面前一尺远处，比他足足高出半个头。
　　方老板几辈子没受过这种惊吓，舌头都硬了：“你……你是男人？”
　　针灸的效力没过，季淮玉嗓音还是女声，温温柔柔地说：“方老板摸骨的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方迁当即转身想跑，谁料肩膀一沉，被一只铁钳子似的手按在了原地。
　　紧接着他身体被迫腾空，整个被人一股巨力直接抡着扔出去，“咚”一声摔在了鹅毛床上。
　　这一下把方迁摔懵了，他打了个滚坐起来：“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不是我要找方老板，而是有一位朋友想和您清算一些旧事，还请方老板稍等片刻。”
　　方迁虽然色令智昏，但怎么说也是个老辣的角色，他被季淮玉甩出去那一下就明白过来，单打独斗自己半分胜算都没有。
　　于是他也顾不得尊严了，扬声冲外面大叫道：“二老板！助我！我是大老板的朋友！”
　　外面传来二老板含着笑意的声音：“方老板在说什么？我这耳朵可背。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好事。”
　　方迁差点气吐血：“你们……你们是一伙的？”
　　敢情二老板之前让他们动作快，意思是让这身长八尺、男扮女装的妖怪快点结果了他。
　　这时候听外面二老板走过去打开房门，方迁以为是他的手下来找他了，顿时精神一振，张口欲呼救，季淮玉当即袖子一甩，两根巴掌宽的雪蚕缎探出来，一根绑住了手，另一根在他嘴上绕了三圈，将他的话堵了个严严实实。
　　方迁：“唔唔唔……”
　　季淮玉知道他一定在狂喷脏话，但他顾不上管，抬头看二老板领着女装的江照走了进来。
　　江照不认识二老板，一直戒备地和这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方迁记性不错，立刻认出了这是方才玩“捉戏”的猎物之一。
　　有了“瑾姑娘”这个活生生的“美女变猛男”的例子，方迁看着身材高挑、面目略有棱角的江照，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娘的，这该不会也是男人吧。
　　这时听二老板开口：“外面方老板的手下可是正在寻他，你们打算如何？”
　　季淮玉扬起下巴：“我们要杀他，二老板要阻拦我们吗？”
　　二老板笑道：“当然不会阻拦，季庄主要亲自动手？”
　　季淮玉冲江照使了个眼色，江照轻轻一点头，意思是把人交给我。
　　他不便开口，季淮玉便替他说道：“我这位朋友与方迁有仇，这次方迁落到他手里，理应由他处置。”
　　二老板拿扇柄轻轻敲了敲脑袋，叹道：“真是好手段，我这个赌城二老板和你们一起谋害客人，这事若是传出去，我也没法混了。只能帮你们毁尸灭迹。”
　　他轻轻一欠身：“这局捉戏快要结束了，请两位动作快些，我先到外间去。”
　　他一撩衣摆，晃晃悠悠地绕过屏风去了外间。
　　留下一个被堵着嘴的方迁惊疑不定地瞪着他俩。
　　“方老板，不是说要和我比谁抓的人多吗？我找到了一位。”季淮玉指了一下江照，“看样子您是一位都找不到了。这局算是我赢了。愿赌服输，我把您交给这位处置，想来您是没意见的。”
　　说着他把蓝珝的衣服抱起来，后退几步，珍惜地将衣服放在墙角的小方几上。
　　江照沉默地冲他一抱拳，转向方迁开口道：“方老板，您可能已经不认得我了，但我还记得您……”
　　方迁被堵着嘴，没法接他的话，江照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毕竟十年没见了，那时您也没看清我的脸。我姓江，家在渝州……若您这些年回过金戈城，说不定在城主身边见过我。”
　　方迁停止了挣扎，眼睛睁得很大。
　　“你这么多年手上沾满了无辜的血，我不想听你痛哭流涕假装后悔，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说也行，我到时再去问别人。”
　　江照走近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瘫坐在床上的方迁，轻声问：“当年你们金戈城让江家押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季淮玉适时一甩袖子，用内力将捆着方迁的雪蚕缎收回。
　　其中一段被这人的口水浸湿了，季庄主一脸嫌弃地“刷拉”一撕，将那一段扯下丢开。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们黑狼卫只是听命行事。”方迁伏下身子，涕泪俱下，哀求道，“我们本来的任务是伏击百里垣，百里垚城主命江家镖局把一件要紧的信物送到城主手上，谁知江家家主私吞了城主的东西，导致那信物最终又被百里垣夺去了。家主一怒之下，才……”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真的……求您放过我……”
　　江照从后腰上拔出一把带钩的匕首，在指尖转了几圈：“放过你是不能了，我可以让您死得稍微痛快些。”
　　季淮玉轻轻叹了口气，抱着衣服走出去，关上了里间的门。
　　他拆散了头发，用一根发带草草绑起，洗掉了脸上用以修饰的胭脂水粉，又问二老板借了一件外衣。
　　任谁也看不出他是那昳丽惊人的“瑾姑娘”。
　　就这样他大摇大摆地走出二老板的房间，将方迁的惨叫隔绝在门后，回去找他的何逸然了。
　　一个时辰后，江照沉着脸走到外间，仔细地在铜盆里把满手的血洗干净。
　　二老板倚着屏风看着他：“看你的身量，也是个男子吧。”
　　江照不会伪音，在外人面前本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哑巴美女，没想到这人非要和他搭话。
　　这时一人推门进来：“公子，我看外面有人在找……”
　　他话音戛然而止，江照猛地转头，和那人对上了眼。
　　来人是刚刚睡醒的魉鬼。魉鬼毒王寨的同僚再次相见，面面相觑，紧接着魉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指着他一身胡姬的纱衣：“魑鬼兄，您不是说不扮女装吗？怎么也跟季庄主学？哎呦呦，您这身段可真好看。”
　　江照脸瞬间黑了。
　　他娘的，你小子不是在雎山吗？怎么也跑这来了？
　　女装这事确实有点丢脸，江照面颊略微泛红，看着表情扭曲的魉鬼，又看看拼命憋笑的二老板，没好气道：“之前恕我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您是哪位钦差大人？到这里可是有什么公务？”
　　“欸，钦差谈不上，只是来办点事。”二老板非常不见外，笑眯眯地伸手去拍江照的肩膀——拍了个空，“我只是这赌城的二老板，大老板没回来，这里各处我都能说得上话。魑鬼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江照除了对少数人会放下心防之外，戒备心相当之重。他警惕地盯着二老板：“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方才在赌桌上输给了何公子季公子，愿赌服输，自然要在尽我所能给你们行个方便。听说您和渡仙楼的月季红夫人有交情，到时能否为我引荐一下季夫人？”
　　江照看他的眼神更诡异了。
　　你该不会是对季庄主的亲姨妈有什么想法吧？
　　二老板看着江照怀疑中带着点鄙夷的表情，知道他是误会了，很是心酸：他努力和喜欢的姑娘身边每个人打好关系，结果所有人都觉得他脑子有毛病。
　　于是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我们大老板估摸着马上要回来了，天亮之前你们一定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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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苏闵阳曾经希望宋舒烟如果谈恋爱的话，最好找一个沉静可靠的男人，比如温玹或苏云江那样的，季庄主那种单纯的大美人也不错，总之武功越高越好。千万不要找心眼多还滑不留手的男的，比如何逸然这种（没错他和何逸然同类相斥，一直都不太对付）。
结果就是二老板这个老六基本长在他的雷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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