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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人面桃花(5) ...

  •   总管用一种验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季淮玉,这眼神让何逸然感觉很不爽,看总管的目光隐约带了点煞气。季淮玉倒是神情自若,淡定地和他对视:“想好了吗?”
      仿佛即将卖身的不是他一样。
      总管露出了笑容,目光从季淮玉雪白的脖子上收了回去。
      “即使是拿人来赌,我们也有评判的规矩。侍卫看武艺身手,幼儿看天资悟性,至于美人,除了看容貌身段之外,还有一点,武功不能太高。否则人一定会找机会逃跑,其他贵客也不放心。”总管站起来,摇了摇身后悬挂的铃铛,“姑娘,在成交之前,我们必须验一验你。”
      季淮玉开口:“如何验明我会不会武功?”
      “我们这养着几位异人,叫验体师。只需要摸摸姑娘您手上的筋骨,就能摸出您是否习过武,是否修过内功心法。”
      何逸然:“……”
      摸季淮玉的手验明武功?
      真能摸出来季庄主内功的话,这些验体师会不会被吓尿。
      他不动声色,脑子里飞快地琢磨对策:一会若是季庄主露馅了,他是说服总管拿毒王寨的东西继续交易,还是直接挟持总管威胁他?
      不管用哪种,今日绝对不能善了。就算总管答应他用毒王寨的东西作抵押,也会开始怀疑季淮玉的身份。
      但他看季淮玉一副从容的样子,心放了一大半——
      以他家小玉神奇的体质,瞒过这些人应该不成问题。
      没多久一个穿黑袍的中原人进来,进屋后眼睛立刻黏在了季淮玉身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总管:“这是让我验货的美人?”
      “没错,先生请。”
      “啧啧啧,这种极品可是难得一见,没准你们老板会亲自收了。”
      季淮玉眼睛微亮,心想那敢情好,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找赌城老板的。
      他看向何逸然,用眼神示意:你快把我输出去!
      何逸然冲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那可不行。
      验体师色眯眯地伸出手,季淮玉探出右手,指尖刚伸出袖子,何逸然适时地抽出一块黑色的丝帕,腕子一抖,丝帕轻飘飘地覆盖到了季淮玉的手背上。
      他扫了验体师和总管一眼,笑吟吟地开口:“他是我的人,手放规矩点。”
      毕竟是男人的手,不挡着容易露馅。而且如果不防着点,这色鬼绝对会趁机吃豆腐。
      验体师被他这一瞥搞得脊背发凉,身子坐正了些。他伸手搭在丝帕上,两指微微用力下压。
      季淮玉蹙起眉,像是不安地抖了一下。
      总管在旁边说道:“需要靠穴位确定筋骨是否强韧,姑娘稍微忍耐些,很快就好了。”
      他语气客气了很多,眼睛也不敢乱看了——万一这绝色美女真的被他们老板看上了呢?
      到时吹吹枕边风告他一状,他这个总管可能就得去场子里端盘子了。
      验体师按了片刻,收回了手,看着季淮玉睁大眼睛,语气惊讶地开口:“姑娘这体质可不得了啊……”
      何逸然嘴唇动了动,补救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就听验体师兴奋地对那总管说:“此女确实不会武功,而且筋骨柔软,经脉特异,是极品的炉鼎之体。”
      总管的眼睛也亮了。
      何逸然悄悄松了口气,心里暗暗苦笑。
      他确实不太了解季淮玉的身体。
      也许是因为两人在亲密接触时,自己没多久就会被翻来覆去搞到昏头。
      季淮玉矜持地收回了手。
      华玉典是锻体的内功,他能让身体坚如玉石,自然也有办法让自己筋骨酥软,一个赌城的验体师当然验不出天下最顶级的心法。
      总管又问了验体师几句,把他打发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
      何逸然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我觉得不妥。”
      讨价还价是吧,终于到他表演的场合了。
      两炷香之后,何逸然左手被季淮玉挽着,右手拿着价值三万两的筹马,神清气爽地走出了那扇雪白的门。
      季淮玉手里还捏着一串青金石手串,成色相当好,是总管单独送他的彩头。他来者不拒,心想不要白不要,就坦然地接了。
      两人跟着胡姬去休息的房间,穿过回廊时,恰巧另一伙人咋咋呼呼地来到了前厅。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一群人簇拥着。他面白微胖,穿一身翠绿的锦袍,头上戴着一顶绿油油的瓜皮小帽。
      何逸然微微侧头,若有若无地瞟了这群人一眼。
      这人是谁?看样子有些来头,今晚一定会来凑热闹。
      他一手搭在季淮玉腰间,往身边揽了一下。恰巧这时那年轻人转头看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衣着醒目的季淮玉。
      惊鸿一瞥之下,他只看清了那带着面纱的侧脸。
      年轻人定住了脚步,用力吸了吸鼻子,在空气中捕捉到了季淮玉侧颈上一丝奇异的香味,那侧颜极美的女人却已经走远了。
      他盯着季淮玉离开的方向,问身边人:“那个女人是谁?”
      这时候总管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少东家,这女人名字叫瑾,是何逸然带来的人。”
      “何逸然”三个字被他刻意加重,算是隐晦地提醒。
      那年轻人瞪起眼睛:“何逸然算什么东西?一个中原人而已。我要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你是抢来还是买来我不管,我只要人!”
      总管为难道:“这样的美人肯定有很多人看着,若他们没输,我们不能强留人。否则赌城的名声……您父亲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他搬出亲爹镇压,眼看着这祖宗又要发飙,赶紧压低声音又说道:“但那何逸然身上没有现钱,就拿他的女人抵押了三万两银子。作为赌城的抵押物,她现在是不能被抢来或买下的,只能让何逸然自己把钱输光……”
      “那就让他们输,日落之后开局,所有的好手都去他那里。我给你们半宿时间,务必把那女人给我赢下来,后半夜我要她陪我。”
      主管诺诺地应下,心里把这蛮不讲理的色鬼先人问候了一遍。
      他眼珠一转,又有了个主意:
      这女子美貌惊人,而且主动做了抵押,这事一下午就会在城里传开。到时赌城的大老板一定也会听见风声……
      儿子和老子抢人,场面一定很好看。

      季淮玉和何逸然被那胡姬领到了休息的房间。屋里装潢得还算奢华,中间有一张巨大的胡式羽毛床。
      “赌城里面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个两个都那样盯着你。”他们两人坐在床边,何逸然拨开他耳边的一缕头发,轻声说道,“如果心里不舒服的话……”
      季淮玉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
      何逸然一愣。
      “他们看我,可能只是觉得我……比较好看,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说到这季淮玉转头看着何逸然,双手捧起对方的脸,小声说:“只有你喜欢我,我知道。”
      何逸然这时脑子里才转过了这个弯——
      季淮玉对周围垂涎、淫/邪、猥/亵的注视浑不在意,是因为他终究没在俗世里浸染太久。
      他只对一个人动过心,只见过最纯粹的爱。他眼中的情意始终是干净坦荡的,可以天然地将周围那些目光排斥在外,不觉得有什么屈辱。
      想到这何逸然笑了,温柔地凑上去,隔着面纱亲了一下季淮玉的嘴唇。
      “他们那样看着你,我不开心,可又不能把他们戳瞎或是怎么样。”他上前抱住季淮玉的脖子,头埋在对方颈边,撒娇似的说,“你太好看了,真不想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看。”
      季淮玉耳垂有点红,搂着他小声说:“因为扮了女装吗?以前好像没这么……”
      没这么显眼。
      他指的是十三四岁扮女相的“季瑾”,那时候季瑾虽然挺好看的,但也没美到引一路人来围观的程度。
      “那时你还小,而且蓝……夫人确实会打扮。”何逸然捏了捏他的耳垂,“话说他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吗?”
      “是,他说他放在这边的女装都是作为‘圣子’参加教中典礼的衣服,这件他还没穿过,是最朴素的一件。”季淮玉有些担忧地捏了捏衣角,“看起来好贵,希望别在这里被人弄脏弄破。”
      蓝珝的圣子礼服样式比寻常衣服夸张,肩膀和裙摆都被较硬的布料层层叠叠地撑着,看起来雍容华贵。袖口宽大,足够他把揽风袖的内衬穿在里面。
      但季淮玉决定非必要还是不用揽风袖的好——他怕弄破这精致的袖子。
      他低头检查袖子,何逸然则站起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脚跟以一种特殊的姿势点着地砖,手掌缓缓抚摸过墙壁。
      季淮玉知道,他是在检查房里是否有机关暗道。对此季淮玉一直有些好奇:何逸然这是在哪学来的本事?他十六七岁的时候貌似还不会这些。
      何逸然走了一圈之后回到他身边:“这房间倒是没问题,只是熏香似乎有些古怪。”
      季淮玉抬头努力嗅了一下,他都没注意到什么熏香,仔细辨认才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味。
      他闭关八年,嗅觉味觉都变得很钝,反正以他的内功,世上没有能放倒他的迷香毒烟:“什么熏香?”
      “我说不好,但这种销金窟在香料上做手脚很正常,让赌客亢奋,在赌桌上更冲动。”
      何逸然有蛊王虫,也不怕这些东西。他又检查了一下那张床,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亲手帮季淮玉取下面纱:“我们到这里的目的是把场子搞大,争取见到这里的老板,最好能跟老板面对面赌一局。”
      “让赌局引人注目,要么一次性下数量惊人的筹马或是押的东西比较特异,当年我看过惊魂堂主下场的一场赌局,赌的是人命,易文晖押上了易申的命,对方押了身后十二个侍卫的命。要么是赌的方式比较特异,能自创规则还让对方接受,不是那么简单。”
      季淮玉没忍住,问他:“易文晖赌人命的那一局结果如何?”
      “易文晖赢了,对方想反悔,以为能靠十二个护卫杀出去,结果屋里多了十三具尸体。”何逸然摇摇头,轻笑一声,“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赌局落地之后就不能反悔,要愿赌服输才行,不然也太难看了。”
      他看着季淮玉,补充了一句:“只是明面上不行,背地里还是谁强谁说得算。”
      季淮玉笑了,心想这做派还真是很有何逸然的风格,这是他多年来行走暗处刀口舔血时采用的生存之道。
      也许他决定报仇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重晖了。
      想到这季淮玉有点伤神,何逸然摸摸他的脸,笑道:“我们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他们恨不得当场扑上来把你留在这,所以他们一定会全力给我挖坑。若是我赢,他们的人就会不断下场,直到我把你输掉。”
      说到这他问季淮玉:“你怕不怕我输?”
      “不怕,你一定不会输。”
      “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这可是关外最大的赌城,老板手底下养的人都是各地挖到的高手。如果只有我来跟他们玩,怕是很难赢。”
      季淮玉立刻改口:“其实输了也……”
      最差的结果就是把他输出去而已,不管他被赌城公开卖给谁,倒霉的只会是买他的人。
      何逸然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珠上,截断了他的话。
      “没关系,我不会输,因为有你在。”何逸然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好像还没有一起认真地打过架,也没正经配合过,今晚这一场就当热热身吧。”
      季淮玉一愣,接着也笑了。
      “我们两个联手,不会输给任何人。”

      日落时分,赌城开张。
      一声锣响,街道两边的灯盏纷纷点亮,以中间那座最高的楼为中心,四通八达的街道依次从里往外亮起灯光,像是开出一朵炫丽的花。
      正中延伸出一条流光溢彩的长街,通向那栋楼的正门和后门。或者说,那栋楼就坐落在街道中心,如同被一把由光打就的长剑贯穿。
      各国的富商以及赌徒一涌而入。
      季淮玉和何逸然等人进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往那边走。
      何逸然揽着他的腰,轻声问:“你觉不觉得这个阵势很眼熟?”
      “开张的方式像之前的黑集。”
      “嗯,之前那个领路胡姬还跟我们提到了龙图山和黑集,我怀疑这里的老板和黑集背后的主人有什么关系。毕竟赌城可是销赃的好地方。”
      “可是黑集上我没看到很多特别值钱的东西。”
      “因为有价值的东西都不会摆着摊位上,很多都是早就找好了买主,黑集只是交易的地点。”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那座楼的正门前。
      白天引路的胡姬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她换上了一身金色的纱衣,大胆地展露着身体,露出纤细的腰、手臂和小腿。
      她笑盈盈地一欠身:“两位楼上请。我们少东家给您安排了最好的座位。”
      何逸然扬起眉毛:“少东家?”
      他抬头,见二楼正中的栏杆前站着那个白面微胖的绿衣服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伏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淮玉。
      何逸然轻轻“啧”了一声,心里冒出三个大字:肾阴虚。
      你看上的美人掏出来有你两个大。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上了赌桌,对方拿出骰子,说我们比大小,
    小季说好,然后脱下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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