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37、关山难越（3）

　　宋舒烟没走官道，顺小路纵马往入关的方向飞驰。她知道此行未必太平，但没想到没遇上截杀她的杀手，倒是碰上另一个熟人。
　　她勒马停在路中间，看着负手站在她面前的人：“香楠长老，您可是要回中原？”
　　宣静流手里依然拿着那根纤细的盲杖，冲她一颔首。
　　宋舒烟跳下马背，走到他近前：“既然这样，我雇您护送我回中原。任务完成您也是要回去的，不如捎上我。”
　　宣静流温声道：“好说。但我只能送姑娘到陇南，后面的路，还请姑娘自己走。”
　　“请香楠长老出手，什么价位？”
　　宣静流伸出一只手，微笑道：“不要钱，我只想知道姑娘的样子。”
　　宋舒烟看着他的手，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
　　她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宣静流的手掌心：“等我们回到中原，我就让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那边机关塔内，唐寻看着何逸然，冷笑道：“你有空关心沈青宁，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是啊，我现在本就受了伤，就算宣静流走了，一个千丝鬼手，一个蝶骨钗，随便哪个出手就足够杀我了。但这位朋友为何还是不敢让我看一看真容呢？还是说，你不能让后面两位竹楠阁的朋友看到你的脸？”
　　鬼面人开口道：“怎么，你急着找死？”
　　脸被面具挡着，他的声音也闷闷的。
　　何逸然点点自己的胸口：“你们真的敢杀我吗？若是蛊王虫宿主身死，其余蛊虫会记得你们的味道。除非你们能在这里把所有的虫子杀干净，否则只要有一只漏网，毒王就会找到你们。”
　　“我杀了你，自然也会杀了你体内的小虫子。没了蛊王虫的毒王，也能来找我的麻烦吗？况且我听过一个传言，这一任的毒王仡桥体质特异，根本离不开毒王寨。”
　　“连这种事都能打听出来，阁下莫非和惊魂堂合作过？”
　　对方没有说话。
　　何逸然却笑了：“多谢你，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
　　“你知道？”
　　“我见过易文晖，和他正面打过一场。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我这个大/麻烦却一直没下杀手，否则我决计活不到现在。他是唯一一个早就知道我是仡桥传人的人，在我叛逃重晖之前就知道，但他一直死死捂着这个秘密，只在结莲寺给我下了点药，想借此引出仡桥……”
　　“所以呢？”
　　“所以，对易堂主来说，仡桥绝对不能动，连带我这个传人也被爱屋及乌了。他不可能把仡桥的这些隐秘到处跟别人讲。只有一个人，二十年前在花灯会上就能设计伤到仡桥。”
　　一旁的唐寻和文宛儿都露出了一点诧异的神色，那面具人的脸被鬼头遮挡，只平静地说：“继续。”
　　“尽管仡桥对我说，伤他的人是易文晖。但我不相信，如果仡桥对我讲的都是实情，那么我不觉得易文晖会想取仡桥的性命。”
　　鬼面人开口道：“为什么不会？你年纪太轻，没见过易文晖的手段。他当初为了成为惊魂堂主，先杀了当时留在金戈城的几位兄弟，又动手软禁老堂主，也就是他的养父，把其他在外公办的兄弟引回来一网打尽。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同窗十几年的义父兄弟都能说杀就杀，为何不会杀一个萍水相逢的仡桥？”
　　“这你就不懂了吧，因为我猜你没亲眼见过仡桥，也不知道年轻时见到这样一个人是种什么滋味。”何逸然还嘲讽了他一句，“话说回来，既然仡桥会在花灯会上被暗算，说明当年有人从易堂主身边套出了一些重要情报，还盗取了易文晖研究的蛊毒阴蚕。那一定是个在惊魂堂地位很高、能接近易文晖的人，而且他和易文晖有直接的利益冲突。那个人知道易文晖去过毒王寨，又带回了蛊毒秘术，误以为易文晖与毒王寨有什么交易，便打算先下手为强。他派人跟着易文晖到金陵见到仡桥，便用阴蚕做引子暗算仡桥。”
　　在鬼面人身后，唐寻和文宛儿交换了一下目光。
　　这次他们的雇主不同，目标不同，甚至在阁内也不是一路的——唐寻是“春芽”公羊准的门徒，文宛儿是香楠长老的亲随——但毕竟是同门人，出门在外总是要捏着鼻子互相照应的。
　　两人听何逸然叭叭叭说了一大堆话，对视一眼后立刻达成了共识——
　　到时真打起来可不能太卖力气，要多留点后手才行，免得一会这阴晴不定的雇主反手灭他们的口。
　　“猜得不错，所以你说我是谁呢？”
　　“按照仡桥说的时间，我到金陵渡仙楼看了点卷宗。有趣的是，易文晖在仡桥受伤之后立刻回了金戈城，一个月内弑父弑兄上位，我猜他就是被这件事惹毛了。所以，他当初第一个清算的人，一定是伤害仡桥的那个。我查到了他第一个死的兄弟，那人和其他兄弟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死在金戈城的。远离易文晖的势力范围，假死逃跑的可能性就要大得多。您说是吧，易文暄前辈。”
　　他说到这笑盈盈地一眼扫过去，果然见文宛儿和唐寻的脸色都变了。
　　看来他们之前也不知道，这人是惊魂堂主易文晖的义兄，易文暄。
　　“牵强。太牵强了。”那人摇摇头，“单凭这个，怎么能确认我一定是易文暄？毕竟你只是从我那句无心之言里，得知我了解仡桥体质特异而已。就不能是易文晖不小心走漏了消息？照你这么说，易文暄为何要躲到关外？为何要在肃月盟找你的麻烦？”
　　“是啊，只有这个凭据确实太牵强了。但渡仙楼忌惮惊魂堂，对易堂主当年的事调查得相当之 详尽。上面记载着，易文暄确实已死，是在蜀中的一处青楼里被人暗杀的。说起来那家青楼我有幸去过，里面迎客接客的都是男人，叫‘朝暮院’。”
　　那鬼面人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当时我去朝暮院是想去寻‘铁拐流星’铁老板，未曾想在大门外遇上了一个不寻常的人物，竟是当年叛逃聆风岛的大弟子许锋前辈。这位当年在中原武林也是个排的上号的人物，若是真沦落到给青楼守大门，恐怕不出几日就能传遍整个江湖。所以他那晚出现在青楼门口一定有别的目的。果然那之后我们撞见了金戈城的人围杀斓衣刀钟辰溪，可惜都是废物，让钟辰溪全身而退。当时许锋前辈只是站在门口，若是他出手拦截，钟辰溪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走。”
　　鬼面人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分：“又关许锋什么事？”
　　“易文暄再怎么枕席寂寞，都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蜀中睡男人，我猜他和‘铁拐流星’铁老板是旧识，或者说铁老板是他的手下，而那座青楼朝暮院是他的据点，这样他若是真的没斗过易文晖，至少还能有条退路，方便他直接北上，从陇南逃到关外。至于许锋前辈，都说他当年叛逃之后逃到了金戈城，可那天在朝暮院我发现他并不受城主令调遣，反而跟铁老板是一派的，所以他会不会也是……易文暄的人呢？”
　　这话出口，对面的袖子颤了颤。
　　何逸然露出了一点暧昧的笑，语气近乎轻佻，像是在成心激怒对方：“您说得没错，我生得晚年纪轻，没能亲眼见识过许前辈的风采，但我听说聆风岛大弟子年少时惊才绝艳，不输琼阁仙穆琳琅前辈，若不是当年叛逃，聆风岛掌门之位十有八九就是他的。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心向金戈城的邪门歪道低头？百里垣都未必能让他正眼看。江湖上也有传言，说他叛逃是为情……”
　　后面的文宛儿和唐寻满脸“我的妈呀，还有这种事”的表情，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从兜里掏一把瓜子边嗑边听戏。
　　何逸然继续说道：“而这次我们在来肃月盟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凌夕姑娘遇见了他拦路，想要抢夺沈老板托我们护送的赤阳令。可惜但那时赤阳令并不在凌夕姑娘身上，许前辈无功而返却不失风度，没和她多纠缠。看样子他也不是一定要取到那赤阳令，和他同行的还有金铃教的圣女金樱。我想不通，为何是这两个人出面？许前辈为何会出现在关外？凌夕姑娘说他和金樱圣女看上去关系很亲近，说明他一定在关外住了很久了。据我所知当年他叛逃后，聆风岛只是将其除名，并没想把他怎么样，就算和情人待在金戈城，也比在关外舒服。所以我猜他那情人是在中原没有立足之地了，才不得不出关避祸，许前辈自然要陪着一起去。”
　　“聪明。可就算你猜到当年带许锋走的人是易文暄，又如何证明我是易文暄？”鬼面人笑了一声，“若许锋真在我身边，我为何还要请竹楠阁的人来杀你？就算是宣静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是啊，能请出竹楠阁，说明您在中原武林还是有些门路的。我猜许锋早就不在他那相好身边了，因为来的路上，我们又遇见了一个故人，是聆风岛的弟子，他说这次是来找他师伯许锋的。若许锋真的在关外生活多年，为何偏偏这个时候他的行踪传回师门？易文暄当初能和易文晖斗那么多年，肯定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也算得上一代枭雄。可无论是在围杀钟辰溪时帮忙看门，还是带着个密教的小姑娘去抢赤阳令，许锋的举动都不太符合常理，不像是‘易文暄’的情人会做出的事，所以我猜他们早就分开了。”
　　他看着对面人脸上的面具，继续拱火道：“当初我在蜀中见到许前辈，其风采依旧。所以是不是易文暄色衰而爱驰了？”
　　后面的文宛儿听得兴起，差点笑出声，咬了一下嘴唇才把笑憋回去。
　　精彩，太精彩了。她兴致勃勃地想，这一趟就算任务失败拿不到钱，也算是来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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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本文最会打嘴炮的不是老苏也不是沈老板，是何逸然~
易文暄不是易文晖，名字不同注意区分哈
竹楠阁以后改名叫吃瓜阁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