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33、云英何处（6）

　　今晚同样无眠的不止他们。留在盟主府中的宋舒烟独自坐在房里。
　　钱无忌的头被她交给了一个衔环护卫。护卫前几日秘密回了中原，将其带回宋家祠堂，代她在她父母家人的灵前告慰先人，顺便帮她捎封信给苏闵阳，算算日子，今晚苏闵阳就能收到信了。
　　何逸然和季淮玉今晚悄悄离开，她是知情的。也就是说眼下在盟主府里她是孤立无援的——衔环的护卫都留在了外面，她还不至于在人家的地盘上搞一些不太体面的小动作。
　　但她想做君子，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光明磊落的。
　　窗外黑影一晃，接着窗子被风推开了一个小缝。
　　宋舒烟没抬头，只问道：“你是哪一路的朋友？”
　　“竹楠阁。”
　　宋舒烟眼波一转：“春芽公羊准的门徒？来杀我的？”
　　那人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只说道：“并非来取姑娘的性命，只是请您到府中一叙。”
　　“有人雇你来抓我？这可是肃月盟主府，与我同行的还有季公子和何公子。”
　　“今晚他们不会回来了。姑娘最好还是和我走一趟，我的雇主只是想见您一面，并不想伤您。”
　　宋舒烟眉梢一挑：\"跟你去哪？你的雇主又是谁？\"
　　“姑娘跟我去就知道了。”
　　这听上去像个愚蠢粗浅的陷阱，但这是在何逸然季淮玉很快就回来的情况下。
　　若他们真的彻夜不归，又不给她传任何口信，那么这就算是个坑，她也得跳进去看看了。
　　于是她应下：“好，如果天亮之前他们还不回来，我就跟你走。”
　　对方没了声息。

　　两个时辰后，天光已大亮，何逸然季淮玉的房间还是静悄悄的。
　　宋舒烟整夜未眠，仔细地梳洗了一番，头戴一顶红纱幕离，在没惊动一个人的情况下离开了盟主府。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重晖山。
　　重晖掌门温玹一身雪衣。衣服颜色素净，但料子厚实贵重，滚边皆用银丝刺绣。他面前的托盘里放着那顶白玉冠，玉色温润如凝酥。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三师弟沈戚，他认出了脚步的主人，走过去打开房门，苏闵阳牵着狗，正在院门外徘徊。
　　见温玹开门，他把狗绳一松，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门口。
　　温玹还没有束发，头发披在身后，黑缎子似的，和温掌门平时的样子不大一样。
　　很不端庄，但是很好看。
　　苏闵阳倚着门框看着他，欣赏了一会才开口：“我替您束发可好？”
　　温玹有些惊讶：“这……”
　　苏闵阳不容他拒绝，推他回去坐下，又仔仔细细地净了手，绕到他背后，一手搭在他肩上，笑道：“温掌门别信不过我的手艺，当初我随家父去京城访友，都是我替他束发戴冠。”
　　温玹没再坚持，平视着面前的铜镜，看着上面苏闵阳的倒影，开口道：“今日重晖的几位老祖正式出关，不少门派的掌门都会来道贺。苏公子，一会您要下去观礼吗？”
　　苏闵阳的手一顿，指尖顺着温玹的头发滑了下去，一顺到底。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重晖温掌门，头发居然这么软。
　　“如此盛事，我自然要去看看。”苏闵阳从他左右耳侧各分出一缕头发，指节虚虚擦过他的耳朵，“那几位前辈我倒是听家父提起过，温掌门可是经常与他们打交道？”
　　“几位前辈皆是师祖辈分的人物，最年轻的也有七十六岁了，自二十年前我拜入门派，几位前辈就在闭关练功，极少离开洞府。”温玹平淡地说道，“直到三天前，他们突然决定一起出关，要我邀请其他门派的前辈，到重晖喝酒叙旧。”
　　苏闵阳一笑：“那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啊。”
　　“此话怎讲？”
　　“昨晚我收到了烟儿的信，说他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贺兰行之，要抢何逸然他们护送的东西。当初贺兰行之借着参加振旗会的机会，来到几位闭关的洞府旁，被季淮玉公子打断逃跑。”苏闵阳将温玹的头发都捋到背后，拿起梳子慢慢梳理，一边说道，“不管贺兰行之背后都有些什么人，他一定是个很关键的人物。他出现在肃月盟，说明那些人关注的东西已经转到了关外。”
　　温玹垂下眼睫，不置可否，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重晖三弟子沈戚进屋，看到苏闵阳时愣了一下，随后对温玹说道：“掌门，宾客们都到了，正在下面等着。”
　　温玹抬起头，面上没什么异色，却也不见喜悦，平静地应下：“好，你先带着师叔们去招呼客人，我随后就到。”
　　沈戚看着房里的两个人，总觉得有些怪异，离开前多看了旁边的苏闵阳一眼。苏公子一身锦缎华服，笑盈盈地站在一温玹背后，摆弄着温掌门的白玉冠。
　　感觉更怪了，这位的做派就像是重晖的掌门夫人一样。
　　沈戚走了，他们两人依然是一站一坐。温玹手指拨弄了一下玉冠，问苏闵阳：“苏公子，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这个问题有些古怪，苏闵阳却笑了，反问道：“温掌门希望我去哪里？回静江府吗？”
　　温玹沉吟片刻，轻轻地说：“你的护卫都不在身边，回静江府怕是……不太稳妥。若你信得过我，到时我派两个可靠的人，护送你去京城。对你来说，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界。”
　　“是啊，对我来说，没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了，那里有我的故交，有家父当年的朋友和师长，还有尚清府这么一尊大石狮子镇在那，没人会敢在京城对我下手。”苏闵阳嘴上说着，手中动作不停，把温玹的头发束起来，“我若是真想去京城，早就去了。”
　　“为何不想？若你想协助季公子宋姑娘他们，在京城和在静江府是一样的。至于……”温玹垂下眼帘，“至于重晖，此时确实正值多事之秋，但温某……自有安排。”
　　“我知道你有安排，我留在这不是为了季淮玉和烟儿，也不是为了你的安排。”
　　到此苏闵阳止住话头，沉默地将白玉发冠戴在温玹头上，用簪子固定好。
　　束完发，他才开口继续说道：“我是因为你才留下的。”
　　温玹怔住。
　　“我听过一桩传言，说二十多年前何逸然的师尊徐宁轩前辈，带了一位藏头露尾的朋友回门派。不知为何，当时重晖的几位长老，我想八成是闭关的那几位，都希望那位朋友和徐前辈一起留在门派，但徐前辈带着那人连夜逃离了重晖山，据说是往西南去了。”苏闵阳微微弯腰，在镜子里和温玹对视，“温掌门，您是要仿效徐前辈吗？”
　　温玹避开他的目光：“你既然已经知道，为何还要留下？我不是逸然，也不是徐师叔，若是真的……我甚至难以自保。所以我想像徐师叔一样，先把你送走。”
　　“确实，你不是他们，但你可以是。温掌门，你可以走的。”苏闵阳说着贴近温玹的耳朵，“温玹，你看着我，我不是季淮玉，也不是当年徐前辈身边那个懵懵懂懂的朋友，我留在这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
　　他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吐露得太多了，闭上了嘴，难得有些焦躁地看着温玹。
　　温玹沉默了许久，接着站起来，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冠。
　　“多谢苏先生，时辰已到，我该去下面迎接贵客了，先生若要观礼，直接去会客厅便是。”
　　他步履没有平时那么从容了，把客人留在自己的房间，急急地出门离去。
　　苏闵阳原地站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出门，捡起地上的狗绳。
　　果然，说服温玹配合他是不可能的。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就算换成何逸然来劝，结果也是一样的。
　　因为温玹从小就是大师兄，是首席弟子，后来又做了一派之主。十年前他去金戈城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若不是必须有人在里面配合，他都不会策反秦归做帮手。
　　也就是说，温玹若是打算以身犯险，必定会一个人去犯，绝不让其他人因为他的决定而涉险。
　　苏闵阳一边想着一边牵着狗往山下走。走到一处路口时，遇上了脚步匆匆的沈戚。
　　见他走近，沈戚快步迎上前：“苏公子，掌门要我来接您，带您入座。”
　　“费心了，有劳你。”
　　他摇着扇子跟在沈戚身边，忽然问道：“沈公子，如果有一天，温玹有事不得不离开重晖山，何逸然也走了，那么门派由谁来代掌门？”
　　沈戚微怔，答道：“应是我来代行掌门指责。但这些年除了参加振旗会之外，掌门很少离开重晖。”
　　“没错，他很少离开门派，因为重晖必须有他来坐镇。”苏闵阳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经接近耳语了，“所以你们重晖的几位老祖要赶在这个时机出关，你明白吗？”
　　沈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他礼数周全地冲苏闵阳一抱拳：“我明白了，多谢苏公子告知。我自当好好辅佐温掌门，守好重晖百年基业。”
　　他听懂了，温玹果然对他有别的安排。
　　苏闵阳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也挺有意思的。
　　年纪太轻，城府却挺深，据说武功在这一辈明门弟子里也能排进前十。
　　可惜同门里有温玹这个资质绝顶的掌门，和何逸然这个剑走偏锋的奇葩，因此他这个三弟子总是显得默默无闻的。
　　若不是拜入重晖，他可能会像水缈或者穆子观一样，成为门派挑大梁的首席弟子、师父千宠万爱的心头肉，被倾尽资源培养教导，在振旗会上登台给师门长脸。
　　这次振旗会他甚至没有上场，一直围着擂台转，主持会上的各项琐事。
　　杂事不是好操持的，这事温玹和何逸然肯定都做不来。他们两个一个站得太高，一个跑得太远，虽然名声在外，但为人处世其实并没有那么圆滑，也没有那么周到。
　　这个能力非凡，却一向不争不抢的三弟子沈戚，真的甘心就这么一辈子被人压一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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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小沈：你想干嘛？
老苏：实不相瞒，我想上位当温掌门夫人。
小沈：那你没事揣度我干什么？好像我要黑化似的。
老苏：因为当老好人乖宝宝没前途，黑化才有可能成为重要角色。
小沈：……你就是想撺掇我篡位然后把掌门师兄拐走，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