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20、蓝桥路远（1）

　　西门豪一剑斩向何逸然的侧颈，面上阴翳密布：“你是怎么，知道，这句话的？”
　　他突然翻脸动手，是因为何逸然方才对他说了十六个字：
　　“诸感凭内，怀璧自空；道阻联朔，随简至通。”
　　何逸然手一撑桌面，向后翻身堪堪躲过这一剑，对手再强也不耽误他动嘴：“我当然知道，这是重晖剑诀的最后一句，据说也是总结全部剑法精髓的一句。您觉得耳熟是吗？”
　　西门豪动作微微一滞，何逸然在半空一脚蹬在桌沿上，将桌子整个掀翻砸向西门豪，自己顺势下落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西门豪。
　　西门豪一剑将桌子劈作两半，哗啦啦散了一地的木头。他手握紧了剑柄，惊疑不定地看着何逸然。
　　“你想杀我，但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有事没弄明白，还没找到季风山庄灭门的仇人，不想做糊涂鬼。”何逸然冷笑一声，单脚站在座椅一边的扶手上，双手背在身后，立得稳稳当当的，“你倒好，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剑法也练得不明不白。现在若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弄明白自己练的是什么剑了。”
　　“你知道？”
　　何逸然垂眼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自从出师以来，打过败仗吗？”
　　西门豪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是应该拦着你，你不是温掌门的对手。若是平时他可能会让你一招，但如果你杀了我，他一定会要你们师兄妹的命。”何逸然说道，“也许对你来说，输了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但以你的天赋和机缘，实在不该这么稀里糊涂地死。”
　　话不是什么好话，但西门豪还真止住了剑势，抬脸瞪着他。
　　“别看我，你的剑法来历与重晖渊源颇深，大概只有掌门师兄能看明白。你杀了我，他绝对不会告诉你一个字。不如你收手跟我回去，等离开肃月盟到了重晖，师兄自然愿意告诉你内情，如何？”
　　西门豪的眼中带着些茫然的情绪，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为何不信？”
　　“来之前她就，告诉我，说何逸然，是个，极为狡猾的，人，不能，让他，多说话，见面之后，要立刻动手，杀了。”西门豪手指抚过剑身，艰难地吐出一长串的话，“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我要杀了你。”

　　这两人的对话被外面的季淮玉西门楚一字不差地听了去，西门楚手里举着一瓶金疮药，很随便地往伤口上糊了一把，幸灾乐祸道：“看吧，他的花言巧语没用。”
　　季淮玉急得五脏如焚，恨不得立刻冲进屋子把何逸然捞出来，面上却还得作出一派镇定的样子，全身戒备着面前的西门楚。
　　一个西门楚就够牵制住他了，而西门豪的武功比西门楚的只高不低，世上除了那些闭关的老祖宗，大概只有温玹能略胜他一筹。
　　他不知道何逸然对这两人的武功了解多少，有心提醒，便略微抬高了声音，问西门楚：“你为什么不怕毒？”
　　西门楚上完药，发现自己雪白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小片。她看起来很不高兴，先对房里的西门豪又喊了一遍：“师兄，别跟他废话，杀了他！”紧接着再次擎剑刺向了季淮玉的咽喉。
　　所谓近朱者赤，近何逸然者话多。季淮玉这几个月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口头扰乱对手的路数。他手肘处那把折刀滑到掌心，抬手架住剑刃：“我们练的不是同一种内功，你不怕毒多半是因为你们练的剑法很特殊。若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剑法的来历，为何不愿听他说呢？”
　　一句话的工夫，两人已经过了十二三招，长剑和折刀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显然西门楚更游刃有余一些，逼得季淮玉连退数步。她问：“这和内功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一样百毒不侵，因为我练了一种特殊的内功。那种功法也来自龙图山，可能与你的剑法同源。”季淮玉艰难地说，“别伤他，否则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也会和你们鱼死网破。”
　　西门楚忽然止住了剑势。
　　她在季淮玉面前站定，似乎很是好奇：“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但却怕他受伤，你们是兄弟？还是情人？”
　　季淮玉脸皮还是不够厚，别别扭扭地答道：“不是兄弟。”
　　那就是情人了。
　　“哦，断袖啊。”西门楚一耸肩，“若你们两人今日死在一处，也算是一对亡命鸳鸯了。”
　　季淮玉并不想在这里当死鸳鸯。他运功于双手，破了一个小口的手掌再次变得坚如玉石：“或许你能杀我，但没那么容易，我死了，你也绝不会好过。”
　　他挡住房门和西门楚之间：“不信你可以试试。”
　　若是他拼死一搏，把西门楚打得非死即残并不难。
　　他分出一半的心神，留心着背后的动静，里面叮叮当当的响动一直没停。像是什么杂物落地翻到，何逸然似乎没拔剑，仗着轻功满屋子乱窜，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西门楚抿嘴一笑，温声细语地说：“我能杀你，但我为何要把你逼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只要师兄杀了何逸然，我们两人再一起对付你，到时你会败得很难看。”
　　“你师兄没那么容易杀他，派你来的人可有告诉过你他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重晖二弟子，叛出师门后加入毒王寨，剑练得稀松平常，使毒的本事不知道怎么样，但毒不到我们。”西门楚手指轻掩嘴唇，“师兄杀他还不容易吗？”
　　“他知道你们的来头，你们两个却对此毫无兴趣。你师兄不关心，你也不关心吗？你还催促你师兄尽快杀了他。”季淮玉轻声问，“还是说你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你师兄呢？”
　　西门楚的脸沉了下来。
　　她虽然变脸很快，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盈盈的，确实很像江湖传言里的那个女疯子。可这一瞬她身上那种疯疯癫癫的劲突然消退了，露出了一种古怪的敌意。
　　季淮玉紧紧盯着她的脸，揣摩着她表情上细微的变化，脑内转得飞快：“你今晚真的只是陪你师兄走一趟吗？我猜背后之人应该会交代给你另外的任务。”
　　“今晚何逸然必须死，我受人所托，不能让他活着到肃月盟。至于你……”她换了种笑容，露出了森白的牙尖，“既然想要和他在一块，我就送你一程。”
　　“若想要杀他，你们大可在中原动手。我们这次护送信物前来，之前堵截我们的人都是想要抢走那东西。唯独你们两个绝世高手，接到的嘱托是‘杀了何逸然’……”
　　他袖子一扬，两股极细的银缕线飞出，在月下几乎是无形无影，绞向西门楚的脖子：“他究竟知道什么秘密，让你们把他看得比沈老板的东西还重要？”
　　说着他一晃身，躲过西门楚凌厉至极的一剑。
　　本来他还不是十分确定，但看西门楚的反应，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或许西门豪真的是被“清理门户”那种愚蠢的理由骗过来的，但西门楚绝对知道内情。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西门豪杀了何逸然。若西门豪脑子哪根筋没转过来，中途反悔要留何逸然一命，她就亲自动手。
　　又或许，她就是把西门豪诓过来的人。
　　季淮玉看着她现在的表情，竟有些脊背发凉。
　　这对师兄妹的疯名他之前并没听说过太多，但听方才西门豪在屋里磕磕绊绊地说话，也能听出来这人武功高不假，但脑子并不是很清楚，混混沌沌的。面前的西门楚武功逊他一筹，但或许比她师兄危险得多——
　　她更冷静，也更嗜血。
　　之前她放走季凌夕，不只是因为她不杀女人的规矩，也是因为她知道外面有许锋和金樱守着，季凌夕或许不会死于他们之手，但也会被他们拖住。季凌夕武功不弱，脑子也好，若里外同时打起来，她一定会进去帮何逸然。
　　西门楚要确保屋子里的西门豪独自面对何逸然，这样她才有十足的把握，让何逸然走不出这间院子。
　　她没想到何逸然竟然真的差点说服了西门豪，若不是来之前她反复提醒师兄，别跟他废话，尽早动手杀了他，西门豪说不定真的会信了他的鬼话。
　　想到这她心猛地一提——方才被季淮玉的话分去了心神，竟然没注意到，屋子里的打斗不知何时停了！
　　她猝然转头，忽听屋内传来巨震，随后木质的窗框整个脱出，“轰”一声落在了院子里。
　　两人动作同时凝滞，就见西门豪破窗而出，像一阵风一样卷进了院子，落到了他的师妹面前。
　　下一刻雪亮的长剑就架在了西门楚的脖子上。
　　西门楚眼睛猝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季淮玉也懵了一瞬。随后何逸然跟着西门豪从窗子跳出来，毫发无损，轻轻巧巧地落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好了。”
　　季淮玉一把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吧！”
　　“没事。”何逸然搂了他一下，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侧颈，“咱们歇一歇，接下来该他们兄妹解决恩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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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加班太厉害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