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21、蓝桥路远（2）

　　西门楚脸上露出了些许慌乱的神色，又好像有点委屈，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不管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都是一起长大、一同练武、相依为命的感情，西门楚心里确实很不好受，西门豪那只会练剑的木头听师妹叫这一声，也难免动容，垂下眼帘将剑收了回去。
　　西门楚松了一口气，转头怒视着何逸然：“姓何的，你耍了什么花招？”
　　“只是给你师兄看了点东西。”何逸然笑吟吟地说，“都是当年的旧物，绝无欺瞒。”
　　“是什么？”
　　“传说中龙图山剑冢里的遗物，落款是温叶冰。”何逸然瞟了她一眼，“你知道你师兄为什么要拿剑对着你吗？”
　　西门楚眼中的慌乱之色更盛，哀求地转向西门豪：“师兄，我没伤害过他……”
　　“那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西门楚声音尖利，眼圈竟微微发红，“我当时被打晕了，没见到杀他的凶手！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师父！”
　　“你说过当年吴掌门于你们有恩，想杀了我再去挑战号称剑法天下第一的重晖掌门。”何逸然说着转向西门楚，继续说道，“可惜你师兄脑子转不过弯，竟然没想过吴掌门唯一的弟子温玹和温叶冰都姓温，其中是否有某种关联？他想不到，你真的想不到吗？”
　　“我……”
　　“你早就知道温玹和温叶冰的关系，却还配合着钱无忌百般撺掇你师兄杀我，还劝他去重晖挑战温玹。西门姑娘，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心？”
　　这时西门豪那股一根轴的劲又上来了，完全顾不上质问他师妹是否背叛。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何逸然：“温玹掌门，是他的，儿子吗？”
　　何逸然神色软和了一点，答道：“是，当年温叶冰妻子早逝，他又沉迷练剑，无法照顾幼儿，就把儿子托付给山下村民抚养，后来被重晖的吴掌门接走照顾。算算师兄的年纪，温叶冰大概是七八年之后才阴差阳错地收了你们师兄妹。”
　　西门豪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轻声说：“我不杀你，你带我去，重晖山。我想去，看一看他。”
　　“可以，你跟着我们走，温师兄自然愿意见你。”何逸然手指捻过腰间的剑穗，“他虽然没练过你们的剑法，但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根骨和悟性，甚至青出于蓝。”
　　西门豪痴痴地点头，忽听西门楚厉声道：“不行！”
　　像是美梦突然被惊醒，西门豪有些发愣地看着她。
　　“你不能去，你会死的，当年他们能杀了温叶冰，如今也能杀你我！”西门楚不管不顾地举起剑，剑尖对着何逸然，“师兄！我只想保护你！只有何逸然和温玹死了，我们才能从那些事里挣脱出来，否则他们迟早会找上我们，把你我都杀了！”
　　在旁边看戏的季淮玉皱起了眉。
　　西门楚这几句话说得歇斯底里，但他在其中隐约抓住了一个小线头，仿佛只要轻轻一拉，就能揭开一个更大的阴谋。
　　如果何逸然没有骗他们，温掌门的生父真的来自龙图山，又是《天星剑谱》的传人，那么一定和自己关系匪浅。
　　若温叶冰真的是被人所害，那么《天星剑谱》多半也失窃了。之前何逸然暗示《天星剑谱》在重晖，那是不是意味着……杀了温叶冰、夺走剑谱的人，是重晖的门人？
　　季淮玉忽然觉得脊背发寒，一瞬间他发现，若重晖内部真的有这一块腐烂，那很多事都能解释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徐宁轩当年连夜带仡桥离开重晖，又为什么抛下仡桥独自回去，比如为什么何逸然这些年一直游荡在外很少回山，为什么苏闵阳遣走身边所有的护卫执意赖着温玹。
　　他错愕地看向何逸然。何逸然笑了一下，握住他一只手，目光扫过西门兄妹，继续说道：“之前我遇到一人，会用一种药粉，连你们这一脉百毒不侵的人都能放倒。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他背后之人是如何研制出这种药粉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拿你试过药吧？”
　　西门楚脸色发白，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认得贺兰行之。他是不是也尾随我们出了中原，却不敢在我们面前出现？”何逸然嘲讽地笑了，说道，“许锋怎么说也算是穆子观的大师伯，不知道贺兰行之的脸皮够不够厚，敢不敢在他面前晃。”

　　此时在不远处的野林中，甩脱许锋金樱、独自往回赶的季凌夕果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一身黑色道袍，手持一柄雪白的麈尾，打扮和曾经的那个名门正派弟子无异，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神采却消失得一干二净，两颊也消瘦了一些，姿态略显紧绷。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季凌夕第一眼差点没敢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贺兰行之？”
　　“是我。”贺兰行之勉强一笑，“季姑娘好啊。”
　　季凌夕知道他武功高，也知道他对“好朋友”穆子观都能说捅刀就捅刀，是个心黑手狠的主。她戒备地盯着他的脸：“你来做什么？”
　　“受人所托来取一件东西。”
　　他显然早就来了，为了沈老板的赤阳令。可他若是想抢东西，为什么不在她刚从院子出来时就动手？还是说，他真的在躲着许锋？
　　季凌夕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贺兰行之将麈尾抱在怀里，轻声说：“姑娘既然通医术，当初一定给他治过伤吧？”
　　不用说也知道他问的是穆子观。季凌夕冷笑一声：“托你的福，人没死。穆掌门下了明门追缉令，怎么，在中原武林躲不下去了吗？”
　　她不知道贺兰行之是一直躲在塞外，还是跟着他们来的，便故意这么质问他。
　　贺兰行之没回答她，面上带着一丝郁色。
　　季凌夕已经把东西送走了，不担心被他抢走，又怕他转头去找季淮玉何逸然的麻烦，便有意拖延道：“后来你叔叔贺兰钧去了渡仙楼，要给你讨个说法。但见到那位老板之后就吓得躲远了。他知道你要来抢那位托我们护送的东西吗？”
　　自己被人打了之后找叔叔撑腰，这事说出来未免太丢人，何况叔叔连打都没打就怂了。贺兰行之神色有些僵硬，摇摇头：“我做的事与他无关。”
　　季凌夕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感慨：当初在重晖时，此人还没图穷匕见，作为栖真道人的嫡传弟子、最有希望夺魁的年轻一代佼佼者坐在那里，笑嘻嘻地四处搭讪，在穆子观身边百般撩闲。
　　就算带着欺骗，带着种种目的混在人群里，想来那时的贺兰行之是真的很开心，哪里会像现在这么颓丧？
　　她手里攥着银钗，戒备地盯着贺兰行之：“东西已经不在我手里了。”
　　“我知道，否则许锋和金樱早就得手了。”贺兰行之将麈尾抱在怀里，朝她走了两步，“他们两个不愿伤你，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跟我走一趟吧，不知道在季公子心里，你和那赤阳令孰轻孰重？”
　　“也是，当初对着穆子观，你都能说捅刀就捅刀，想必对我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毫无畏惧地和贺兰行之对峙：“动手吧。”
　　贺兰行之脚尖轻轻一动，下一刻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季凌夕的背后，表情一滞。
　　像是刮起一阵风，一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功如同飞仙降世，近乎无声地落在了她身后五步远处。
　　季凌夕猛然转过身，待回头看清那人时，不由得一愣。贺兰行之脸色“刷”地变了。
　　那竟然是聆风岛的穆子观！
　　当初他在振旗会后，被逃跑的贺兰行之劫持为人质，还被捅了一刀。贺兰行之逃走后，他被武陵张家的张遥和季凌夕救活，之后被他师父穆琳琅带回蓬莱养伤。
　　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贺兰行之显然也有此疑问：喃喃开口：“你是怎么……”
　　穆子观瞪着他，冷冰冰地答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几个月不见，他也变了很多。脸依然是那张谪仙一般的俊美面容，气质却彻底沉淀了下来。他背负长剑，腰间没带酒壶，之前那种万事不上心的迷糊劲不见了，露出了一种打磨过的精干。
　　贺兰行之嘴唇轻轻一动：“那你……”
　　“少废话。”穆子观的语气像是带着冰碴，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我数到三，你不滚，我就杀你。”
　　贺兰行之苦笑一声：“也是，你是该恨我的。但今晚我不能就这么回去，等我办完了事，就任你发落，可好？”
　　季凌夕不动声色。见到穆子观她确实是悄悄松了口气——若是一个人对上贺兰行之，她心中确实没什么底，但再加上一个穆子观，情势就会立刻不一样了。别说是贺兰行之，就算是温玹来，也不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
　　穆子观没数一二三，皱起眉看着贺兰行之，生硬地问：“你被人威胁了？”
　　贺兰行之一愣。
　　“你活该。”
　　说罢，他猛然反手拔剑，刺向了贺兰行之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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