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09、金风玉露（2）

　　何逸然提灯的手垂下，把自己的面容藏在黑暗里，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小玉……对不起，我走了八年，留你一个人……”
　　季淮玉连呼吸都是颤抖破碎的，尽管早就有了被看穿的准备，但被何逸然一把将伪装的秘密掀开，他还是忍不住战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早就怀疑了，只是不敢确定。或者说心里早就确定了，却不愿意揭开。”何逸然看着他模模糊糊的影子，眼底隐约有水光闪过，“其实没什么难猜的，八年前季风山庄的人，除了季檀雪庄主和她的女儿，其他人于我不过是点头之交。能不问来由信我至此的，只能是季瑾……”
　　他把灯笼放在石台上，冲季淮玉招招手。季淮玉迈开腿，游魂似的走到他身边，被他温柔地执起了手，指尖按在那个“何”字上。
　　季淮玉又是一颤——这个字完全是他在痛苦难耐时无意写下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一出。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喃喃地问：“既然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心思，也看得出来，你的心思……”
　　季淮玉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五指痉挛似的用力攥紧了，一边又怕捏疼他，始终收着五分力。
　　何逸然另一只手拈起他半披下来的一缕头发，继续说：“但我那时我只当是你闭关八年后初入红尘，还没习惯自己真正的身份，还当自己是……季瑾，当自己是个女孩子。你那年才十四岁，就算闭关八年，也不足以长大很多。你一出关就找到了我，若我当时就趁虚而入、在你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引诱你，岂不是太卑鄙了？”
　　引诱？何逸然有引诱过他吗？
　　季淮玉的脑子已经不太会转了，他强迫自己回忆，却只能想起来自己一路黏黏糊糊地缠着人家，幼鸟似的追在何逸然身后。何逸然则一直有求必应，一直宠着他。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面前的人就是八年前他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小姑娘……
　　“所以你不是不愿意接受我，而是……不想引诱我？”
　　“我一边想着要让你自己想清楚，另一边又不甘心，怕你真的在想明白之后不要我。所以我一路上对你有诸多的……轻薄之举，其实就是在把你往我想要的那一边逼迫。”何逸然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做事不择手段，还要立牌坊自欺欺人，保全自己清正的名声，我就是个这样的人……”
　　“你别这么说，你心里有我，我很欢喜。”季淮玉见不得他露出这种苦涩的神情，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我喜欢你，不管你什么样子、什么身份，我都喜欢你。”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何逸然了。”何逸然垂下眼，自嘲地提了提嘴角，“以前我以为自己还算是个端正的人，能给心上人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但后来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真的怕你失望。”
　　他在这边反省自己，季淮玉更慌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也开始陈述自己的不是：“你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而我出关后背着季风山庄满门的命，却又一次把你拖下水，让你卷进这些是非……”
　　何逸然叹了口气，觉得两人再这么念叨下去，能对着说到八月初一，于是他心一横，上前一步，手按住季淮玉的肩膀，微微抬头用嘴唇堵住了那冰凉柔软的嘴唇。
　　季淮玉睁大了眼睛。
　　实实在在的触感，不再是半梦半醒的幻象，他想了八年的人在他闭关的暗室里，主动地、认真地亲吻他。
　　何逸然显然也是个没经验的主，什么风流浪荡都是装出来的，他贴上季淮玉的嘴唇之后，舌尖探进了对方的唇缝一点点，再然后，就僵住了。
　　他僵住，季淮玉比他更僵硬，两人面对面站在漆黑的屋子里，胸口虚虚贴在一起，眉眼低垂，唇齿相依。
　　就这么安静地贴了片刻，两人同时后撤，仓皇地结束了这个吻。
　　何逸然后退两步，忽然低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搓了一把，低低地笑了起来。
　　季淮玉的耳垂红得像热碳，玉白的面颊上泛着桃花。他站在原地喘了几口，一把拉住何逸然的手：“走……”
　　“去哪？”
　　“带你去见见我娘。”
　　他迫不及待，想堂堂正正地把何逸然带到他娘面前见一见。
　　何逸然心知这院子里一定有季檀雪和季风山庄其他门人的牌位，没想到居然设在地宫里。季淮玉死死攥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大踏步拉他走出了暗室。
　　何逸然提着灯，稍微把烛火举得高了些，照亮了小美人通红的耳垂。
　　季淮玉像是生怕他后悔或者跑了一样，拉着他走得飞快。以至于走到地宫祠堂门口时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要带何逸然下来看《华玉典》的……
　　算了，以后再说吧。
　　祠堂里点着长明灯，香烛的气味缭绕不散，季檀雪的灵位在正中间，旁边是季风山庄灭门案中其他死去的门人，灵前摆的供品还很新鲜，应该是季凌夕走之前换上的。
　　灵位排放的格局和结莲寺的很像，只是少了季瑾的。
　　季淮玉在正中端端正正地跪下，轻轻开口：“娘，当初我说，想要许他一辈子，您说您不反对……
　　“现在他认出我了，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把他带来，告诉您，我……”
　　季淮玉嘴唇轻颤，说出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将来大仇得报，我同他一起回山庄，让他正式做咱们家的人，好不好？”
　　他在娘亲的灵前心绪激荡，口舌也有些笨拙，半天才挤出这么几句。这时何逸然一撩衣摆，跪在了他身边。
　　“季庄主，当初您把东西交给我，晚辈就当是您答应把人一起交给我照顾了……”何逸然那么伶俐的一张嘴，此时也嗓子发堵。
　　有些事不必再重复了，若是真的在天有灵，想必山庄的长辈们都有数。
　　“我不会再离开他了。不论走到哪一步，我都会一直陪着他。”
　　何逸然闭上眼又挣开，问季淮玉：“有香吗？”
　　季淮玉在旁边的台子上取了香，两人各执三注，在长明灯上点燃了，默不作声地拜了三拜，接着认认真真地将香插/在先人灵前。
　　以香烛为证，在灵前立誓。
　　当年在城西春来客栈，春风花间初识面，金风玉露一相逢，于此算是终于结出了果。

　　两人出了灵堂都有些恍惚，直到何逸然往回去的方向走了两步，季淮玉才如梦方醒，一拉何逸然的袖子：“走这边。”
　　“这边通向哪里？”
　　季淮玉红着脸不敢看他：“这里走上去就是……我的卧房。”
　　何逸然之前在暗室待了许久，再加上心绪激荡，一时竟忘了今夕何夕。等被季淮玉拉着从出口走出地宫，他才想起来，眼下时机好像不对……
　　怎么还是大白天？
　　莫非要白日宣淫？
　　算了，白日就白日吧，机不可失。
　　他打量着季淮玉的卧室，许久没人住，床上积了薄薄一层灰，但枕衾被褥都很干净。何逸然定了定神，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冲季淮玉拍了拍身边的床垫。
　　两人已经同床共枕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刚刚又是亲吻又是拜娘亲，眼下再次坐到一张床上，背后暧昧的暗示不言而喻。
　　季淮玉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接着何逸然扶着他的肩，让他身子转向自己，盯着他的面容。
　　“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张脸他小半年来已经仔细端详过无数次，不管看多久，都是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的。
　　季淮玉眼睛眨也不眨，乖乖地让他左看右看。
　　何逸然看着看着，忽然像是忍俊不禁似的，低头笑了起来。
　　他笑得季淮玉有点紧张：“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这些年做的所有事，都是值得的。”
　　何逸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淡青色的丝帕，一手捏着一个角，慢慢地举到季淮玉面前，贴近他的下半边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
　　那双眼睛依然像八年前的那样，透亮干净，只是眼底隐隐泛着水光。
　　季淮玉和他对视了一会，先退缩了，有些窘迫地垂下眼，黑而浓密的眼睫轻轻耷下。
　　何逸然表情温柔地注视着他，心想，当年那个羞涩寡言的小姑娘居然真是个男人，却还是这么好看。
　　季淮玉的手在腿上痉挛似的微微抽动，突然下巴上传来异样，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的下颔，用了点力，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一直不告诉我，是怕我知道当年认识的小姑娘是男人后，彻底断了念想吗？”何逸然双手捧着他的脸，温柔地、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放在八年前，你告诉我你是个穿裙子的老爷们，我说不定真的被你吓跑了。”
　　季淮玉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何逸然能感觉到掌心的皮肉似乎在发抖，他忍不住手欠，食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细皮嫩肉的……
　　季淮玉的目光在他的嘴唇和喉结之间徘徊，小心又贪婪。
　　何逸然笑了一下，凑近他的脸，又温柔地在他嘴唇上啄了啄，然后捧着他的双颊，调笑道：“你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嘶。”
　　他的嘴唇被人用力一撞，接着再一次被柔软的湿润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接着一只手钳着他的手腕往前一扑，何逸然整个人失去平衡，仰面朝天重重跌进了锦被堆里……
　　他叹了口气，纵容地一偏头，放松了身体……
　　……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真是好长，好长的一个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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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这段了，憋死我了！
《金风玉露》这一章没有主线剧情，也不会很长，但它值得单独成章嘿嘿嘿嘿~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感谢在2022-01-26 20:56:56~2022-01-27 20: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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