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00、孤光自照（6）

　　季淮玉明知道自己应该早日下山办正经事，但毒王寨的日子实在太好，他从没过上过如此悠闲宁静的生活。于是他把离开的日子一拖再拖，又留了十余日，直到收到了季凌夕的家书。
　　信是小菊送来的，天知道它是怎么找到这小寨子的。因此收到信的时候不只是何逸然，连毒王仡桥都露出了惊奇的神色。老毒王闲来无事，从厨房掏了一块肉，在旁边鬼鬼祟祟地逗它，试图把它引到洞窟里研究研究。
　　药鸽小乔咕哝一声，胆大包天地跳到小菊背上，前后蹦哒了几下，还用爪子去勾鹰背上的绒羽。小菊昂首挺胸立在架子上，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责备地盯着季淮玉，对撩闲的一人一鸟视若无睹。
　　季淮玉展开信，只扫了一眼就蹙起了眉。何逸然在他身边探头看过去：“怎么了？可是渡仙楼有什么事？”
　　“凌夕说近日渡仙楼不太安定，频频有江湖人来闹事，像是在试探。夫人眼下在西北，收到传书大概这两日会往回赶。”季淮玉将信交给何逸然，“凌夕希望我尽快回去一趟，顺便确认一下……金陵园子里面的东西还安全。”
　　何逸然一目十行地读着信，问道：“现在谁在金陵？还是宋姑娘和……嗯？宋姑娘受伤了？”
　　家书在后面还写道，宋舒烟在回到渡仙楼的第二天，就被人打伤。伤人者，是武云山的范广延。
　　当初在重晖振旗会上，宋舒烟被抽到名签登台，打伤了当时作为她对手的范霆。那范霆正是范广延的亲生儿子。
　　“奇怪，范广延的门派只是一个小门派，怎么敢公然挑衅渡仙楼？就算是为儿子报仇也不至于这样吧？何况当初宋姑娘也没对他儿子下重手。”
　　季淮玉突然想起来，何逸然当初在重晖提起过一件事：“说起来，你是不是和范广延有什么仇？你说你断过他一根手指。”
　　何逸然一拍脑门：“啊……是这样。我和他确实有点小摩擦。主要是他太不要脸了。”
　　“怎么说？”
　　“就在正道越混越惨，想抱易文晖的大腿，偷偷和金戈城牵线，可惜他门路太少，被中间人坑了一把，搭线搭到了城主百里垚身边的一个狗腿子。那狗腿子一忽悠，他就动了给金戈城主进贡的心思。他知道金戈城主最恨我师兄，刚好那段时间我离开毒王寨，到了武云山一带，他可能觉得杀了温玹的师弟也算是功劳一件，就亲自追到客栈动手了。”
　　季淮玉：“然后他就被你断了手指？”
　　“是啊，他自己本事不精，我也没想把他怎么样，断手指算是一点教训，差点把他吓尿了。反正之后他就再也没敢找过我的麻烦。”何逸然摸摸下巴，“奇怪，他为什么派儿子突然参加振旗会？还登台找上了宋姑娘，这次更是有胆子挑衅渡仙楼，究竟是谁给了他底气？”
　　“你当初可有向其他明门检举他？”
　　何逸然叹了口气：“没有。我当初做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也不好告诉别人我去过哪里。左右没吃什么亏，想着他掀不出什么水花，就自己咽下了。”
　　季淮玉沉声道：“但他并不知道这些。当年他对你动手未遂，一定会担心你向师门和其他门派检举他的作为。这次他居然直接儿子来重晖，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某些内情，料定你不会把他做的事说出来？”
　　何逸然点点头，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来我们要尽早回金陵了。”
　　仡桥在旁边只听进去了这一句，立刻抓住了重点：“你们要走了吗？”
　　他难得露出了一点伤感的神色，拉住季淮玉的手臂：“好孩子，等你大仇得报之后，记得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家伙。”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何逸然一眼，脸上明晃晃写着：下次再来你最好已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徐宁轩在旁边欲言又止，却也没说什么，郑重地拍拍季淮玉的后背，全然忘了旁边那个才是亲徒弟。

　　打点好行囊之后，他们两人在午饭后才动身。山中无日月，他们离开重晖的时候刚入夏，等到此番再下山时，外面早已是长日盛夏，绿树浓荫。
　　山下日头毒辣，何逸然换上了一身轻薄的夏衫，衬得体形更薄腰身更细。季淮玉还是原来宽袍大袖的装束，一是因为揽风袖，二是因为华玉典让他外面的皮肉对凉热已经不太敏感了。无论寒暑四季，穿棉袄和穿草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差别。
　　那玉雕似的脸和脖颈哪怕放在烈日底下晒，也不会流一滴汗。对此何逸然很是艳羡。
　　他不知道季淮玉有时候会偷偷盯着他略微汗湿的后腰心猿意马。
　　他们两人马不停蹄，花了十日赶到了金陵。说来也巧，在桐城歇脚时，他们遇上了也往金陵赶的月季红夫人。
　　渡仙楼主月季红夫人在江湖传言里，是个手眼通天的美艳妇人，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下榻在一个没挂招牌的小客栈里。因为那小客栈是渡仙楼的买卖，专门接待特殊的住客，季淮玉拿着白玉蝴蝶的信物才有资格住进去。说来也巧，两人和月季红夫人恰好赶在同一天到了桐城。
　　季鸢红一进店就见他俩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又想起一个多月前两人轰动江湖的叛逃，以及何逸然被踩进烂泥里的名声，面上俨然一副捉奸在床的嫌弃。搞得何逸然和季淮玉都有点心虚，破天荒地要了两间房。
　　季淮玉垂头丧气地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因为短暂的分别生出相思之情，就被姨母叫到跟前盘问。
　　季淮玉知道她是想问跟何逸然叛逃重晖之后的经历。在回金陵的路上，他和何逸然就商量过，因为两人都明白被月季红盘问是免不了的。对于“毒王传人”的身份，何逸然自己倒是很无所谓地表示，告诉月季红夫人也无妨。
　　毕竟月季红夫人是有谱的人，总不会把他的身份到处乱说。以她的聪明和多疑，遮遮掩掩编瞎话反而会引起更多麻烦，不如直接坦白了，亮出手里捏着的底牌，这样月季红就会把何逸然划入自己阵营。
　　于是季淮玉简短向她讲述了毒王和徐宁轩的过往，以及蛊王虫的传承。果然月季红听完之后，只浅浅叹了口气：“如此看来，他确实是为你……为季风山庄受了很多苦，是个有心的孩子。你们今后……算了，今后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季淮玉趁机套话，问她：“您当初在金陵见过仡桥先生和徐长老对吗？”
　　季鸢红一只苍白枯瘦的手托着下巴，眼帘垂下：“嗯，那是我第一次去金陵。和你娘一起，还遇见了苏云江先生。真没想到，那个漂亮得像画一样的男人，竟是传说中的毒王仡桥。徐宁轩还真是……”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轻声说：“跟他徒弟一个样。”
　　季淮玉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有所指，又问：“仡桥先生还说，我娘当初是从武陵到的金陵，您可知她去武陵做什么？”
　　他以为季鸢红会像穆琳琅一样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她只是抬起眼皮，冷媚的丹凤眼斜睨着他：“我还在想，你究竟会什么时候向我打听武陵源。这事你娘一定是想要瞒着你的，但我不想，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季淮玉的心跳快了起来。
　　之前穆琳琅给他泼了冷水，他后来也觉得比起门派的大仇，那个他素未谋面、不知是死是活的亲爹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季鸢红既然愿意告诉他内情，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但你别想得太美，我知道的东西也有限，当年陪她去武陵的是穆琳琅，你应该在振旗会上见过她。想来你会找我问这些，也是从穆琳琅那里打听出了什么。”
　　她拈起旁边的长杆烟斗，季淮玉拿起蜡烛帮她点燃烟丝。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白雾让她的面容变得不太分明了。
　　“你可知我为何要年少离家、加入渡仙楼？”
　　“娘当年说过，您不愿受门派的拘束，便离开季风山庄换了一种活法。”
　　季鸢红无奈地一笑：“这话你信吗？”
　　“曾经信，现在不信了。”
　　“开窍的还不算晚。”季鸢红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当年你外公试图保护我们姐妹，便自作主张为我们安排好了去处。他当年知道苏先生的心意，本打算顺水推舟，让姐姐嫁到静江府。结果姐姐在武陵源里遇上了你爹。父亲知道后觉得武陵源也是一个可靠的安身处，便默许她在那里留了几年。至于我……”
　　在季淮玉看不到的地方，她眼圈悄悄地红了，语气却很平静：“他知道我年少叛逆，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揽风袖也练得马马虎虎，到外面甚至难以自保。便狠下心，把我托付给他的老朋友，渡仙楼前任楼主周镜，让她悄悄把我带到渡仙楼学艺五年，逼我学琴学舞……”
　　季淮玉屏住呼吸，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晨钟暮鼓，一下一下地撞在他心上。
　　“我当年……还恨过他。想着再也不要认他了，逃出去还要狠狠地报复他。可我好不容易出师回家，得到的却是他去世的消息。姐姐也才回来不久，也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在灵堂里，我见到了她和她生下的龙凤胎，你和小瑾。穆琳琅不在，姐姐身边有一个半疯的年轻女人，是跟着她从武陵源回来的张家族人。那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姑娘，是她的亲生女儿，名叫凌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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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何逸然每次回家都被嫌弃、只有这次师父们舍不得？
因为他这次终于带了对象回来……而且对象美且强，还招人喜欢感谢在2022-01-09 15:30:28~2022-01-12 20:0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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